第六章 一戰成名

說話的時間，兩船拉近至奧克艦船的失准範圍。林奇駕駛室的巨幕彈出無數警告標識——艦船正被火力覆蓋。

95%......90%......80%......70%......

模擬機的護盾值快速下降著。林奇卻視而不見，又饒有興緻地哼起了地球歌謠。

「為什麼不還擊！我從沒見過你這麼窩囊的人！」卡迪婭再也忍不住，咆哮道。

「打不過啊......」林奇若無其事。

院長辦公室。

「你們怎麼看？」院長說。

科爾搖搖頭，表示不看好林奇。之前報告裝備的將官遲疑了一下，說道：「這麼近的距離，林奇選取的遠程榴彈炮將無法辨識目標，不可能對奧克產生傷害，更何況還是民用，他也似乎......似乎沒有鎖定開火的打算。不過下官認為，林奇雖然危險，奧克的電量應該不足以持續，大概在護盾徹底毀壞之前，兩人會再次拉開至奧克火力範圍之外。但這麼持續下去，最多三輪，林奇將被擊毀。」

這個說法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認同，紛紛點頭附和。院長沒有任何錶示，目光依舊集中在駕駛室內林奇的身上。

護盾值被擊破到30%的時候停止了下降，兩船逐漸拉開距離。

林奇似乎很無聊，開始做廣播體操，扭扭頭，扭扭腰，接一個伸展運動。

「你幹什麼！」卡迪婭忍無可忍，「你這種作戰態度，我......我會報告學院老師，提議開除你！你不配作軍事學院的學生！」

「別呀，我說妹子，我都沒力氣罵你了，叨叨**的煩死了。」林奇一副無賴的表情，忽而佯作驚奇道：「難道你有辦法贏嗎？」

「我......我雖然無法獲勝，但我會以米瑪塔爾人應有的態度去勇敢面對！」

「呵呵......」林奇目光突然嚴厲起來，喝道：「不能獲勝就閉嘴！你不能，不代表我不能！告訴你，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在奧克追擊我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他是今天的失敗者！什麼都不懂的蠢娘兒們，給少爺我閉嘴！認真看，認真學，接下來，看好我的表演吧！」

院長辦公室突然鴉雀無聲，他們被林奇的話震住了，心中隱隱升起一個荒謬的念頭：難道這窮小子當真能獲勝？

林奇罵完卡迪婭，自己也嚴肅了起來，迴轉頭看著戰術視圖上的各種數據。

此時艦船已經遠離A點150KM開外，林奇果斷命令道：「記錄當前坐標為C，船頭立即對準A點，以最快速度躍遷A點零公里！哼哼，B點看來用不著了，這個蠢貨。」

150KM，最短躍遷距離！卡迪婭在心裡下意識說出，可是，她依然不明白這樣做怎麼就能反敗為勝。但她已經下定決心不再開口了。

模擬機成功躍遷了過去。

而此時的奧克則有了一絲慌亂，他的艦船先是迅速掉頭，朝林奇追蹤過去，接著，似乎反應了過來，又掉了個頭，反方向加速。終於也到了150KM最小躍遷距離的時候，標準伐木者級尾部噴出藍焰，對準林奇開始躍遷。

林奇哈哈大笑，命令道：「停止推進，速度降為零！」

這一刻，所有觀看者都沉默了，都明白，接下來，這就要接戰了！可是，他們全都無法看懂林奇的戰術，不明白林奇如何交戰，包括院長辦公室的軍官們。

標準伐木者級躍遷落地，兩船雖有距離，但這個距離是因為自身護盾力場的排斥所產生的，戰術視圖上的距離為零。

林奇大笑道：「躍遷過來了嗎，請問奧克少爺，您的船還有多少電？哈哈，現在，鎖定伐木者級！巡航推進，最大速度環繞敵艦7000M！」

兩船互鎖，標準伐木者級迅速拉開至五百米距離。當互相鎖定成功的一刻，標準伐木者級立即啟動了躍遷擾頻與停滯纏繞光束。林奇再也沒法躍遷沒法加速，他逃不掉了。

觀眾們一個個搖頭嘆息，戰鬥很快便要結束了。

卡迪婭想說話，可他看到林奇那自信滿滿的樣子，心下微震，話就沒說出口。那是一個神情專註的指揮官，一個眼中閃爍著必勝信念的指揮官！她看著看著，突然發現這可惡的窮小子，長得......還挺帥！

「同時啟動一號二號能量中和器，無限循環！」林奇一改痞子樣，目光如刀，切割在戰術試圖上，看了一眼自身電量數據，命令道：「啟動一號注電電池，二號延遲二十秒啟動，無限循環！保持7000M環繞命令不變！」

定向等離子彈，如毒蛇噴出的火焰，潑灑在模擬機上。林奇被停滯纏繞光束干擾，以遠比標準伐木者級低的速度艱難爬行著，似乎想要逃離火力範圍，但有用嗎？

互鎖兩分鐘后，護盾告破，林奇的艦船因立場切換，劇烈地抖動了起來。

互鎖四分鐘后，裝甲告破，模擬機毀滅在即！

「打到結構了，結構了！窮小子要爆船了！」觀眾中，有一人大叫了出來！

一發炮彈未打的林奇，要爆了嗎？

所有人都揪緊了心，紛紛搖頭，有的甚至閉上了眼，似乎不忍看到林奇被爆船。

院長辦公室里，科爾嘆息一聲，搖頭道：「唉，我還以為......唉......」

要爆了嗎？

爆毛啊！

當模擬機因為結構損壞，冒出股股黑煙的時候，艦身突然一輕，500M/S轉瞬即達，艦船如離弦的箭沖了出去！

奇怪的是，標準伐木者卻發生了變化，擾斷立場消失了，停滯光束消失了，加力燃燒器熄火了......

「什麼？你們快看，發生變化了！」

所有人瞪眼結舌，看著光屏上的變化。

125MM射彈炮台在吐出了最後幾口火焰之後，變成了盲眼的蒼蠅，定向等離子彈再也找不到方向，全部打入了虛無。

「林奇逃出了失准範圍！」有人吼了一句。

當然。林奇微笑道：「現在，民用250MM輕型榴彈炮，目標標準伐木者級護衛艦，開火！」此時的林奇終於暗暗鬆了一口氣，太險了。他完全沒有料到奧克會是以標準艦船來戰鬥，按照他的設想，對方的模擬機早該沒電才對，這場戰鬥會早早進入「吊打」環節。還好還好，挺過來了。

火力不夠？榴彈炮發射間隙過長？沒關係，慢慢打，咱有電！兩台注電電池足夠支撐到標準伐木者級毀滅。

而標準伐木者級雖然還在潑灑著彈藥，但，沒機會了。它在躍遷落地，電量降到回電峰值以下的時候，結局就已註定——敗亡。

林奇的電量也空了，但不影響250MM榴彈炮發火，也不影響結局。當他注電電池回復一定電量之後，標準伐木者級也回復了一定電量，但還不夠啟動加力燃燒器，或者護盾回充增量器。林奇的能量中和器不會給予對方半點機會！

林奇的速度更快，7000米環繞壓得死死的，電量算計算得死死的。250MM榴彈炮非常有節奏地歡歌著，彷彿在奏響一曲死神的倒計時。

奧克頹然坐倒在艙內，汗水不知不覺浸濕了全身。

所有觀眾都屏息凝神，默默注視著，等待著，等待著逆轉，等待奧克爆船的那一刻。

終於，一聲巨響，埃努馬剋星系內某一處太空，一個光點閃現，瞬間變成一個太陽。接著，太陽驟然暴亮，形成一個持續擴展的光圈，全面爆發。

視野內，標準伐木者級如同一朵絢麗的煙花，綻放了！

林奇瀟洒地聳聳肩，轉頭對卡迪婭眨了一下眼，痞氣地調侃道：「怎麼樣小妞？你那天說什麼來著？窩囊？求饒？嘿嘿，我好像沒聽清楚，現在你再跟我說說，嗯？說的是我嗎？是這幾個詞嗎？哈哈哈哈哈！」

卡迪婭的臉因林奇的諷刺而通紅，久久散不去。但她沒有出聲，甚至沒有憤怒，只覺得心中、腦海中一片空白，此時此刻的她，思維完全停滯了。

「勝利了！啊哈！林奇——他是我哥們兒！他勝利了！哈哈哈哈哈！」格蘭特手舞足蹈跳了起來。

「勝利啦！他是咱們窮人子弟的驕傲！勝利了！」

無數掌聲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大部分都是窮人子弟，臉上的興奮難以言表。也有不少神情嚴肅的貴族子弟鼓掌，他們似乎看到了一場影響深遠的戰鬥。

「他勝利了！他做到了！這太不可思議了！這是一場經典的以弱勝強的戰鬥，我要上報院長，提議為這位同學頒發獎章！」一位情緒化的教授興奮地吼著。

有人歡喜有人憂，那位開盤坐莊的同學，想到有一注一千ISK的籌碼壓在了林奇這邊......他頹然倒地，心臟快要蹦出胸腔，「完了......完了......一百萬ISK......完了！」

院長辦公室。

克拉瑪院長轉過身來，眼光從他手下臉上一一掃過，嘴角露出一絲極少見的帶著欣慰的微笑，「怎麼樣？」

「難以置信！」科爾瞪著眼，直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

「全艦民用裝備！護盾裝甲比對手少了一倍！這太令人驚嘆了，沒想到，戰鬥還可以這樣進行！」軍官讚歎道。

「這是一場教學。科爾，組織全院老師學習。」他的目光轉到說話的軍官身上，「查理上校，看來我們未來的作戰方式有了新的研究方向，你說呢。」

「是。」查理恭敬道：「過去我們太專註於火力系統，今天發生的事告訴我們，火力其實並不是戰場的決定因素，至少在小規模戰鬥中。我會組織人手進行新的戰術研究開發的。」

「很好。」院長又轉向科爾，「立即把那個林奇......不，讓他好好睡一覺吧，明天帶他來見我。」

模擬機駕駛室，林奇發出指令，搜集保存今天所有的交戰數據，看了眼還在震驚當中的卡迪婭，笑了笑，命令道：「目標學院太空港，零公里躍遷，啟動！」

藍色尾焰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揚長而去，只留下一顆茫然無措、孤零零的太空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