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沙旅
「在寒漠鎮一直吃自己帶過來的肉乾，都忘了這裡的人吃的東西基本上都是沒有添加任何東西的。」亞娜欣喜地站起身，道：「沙漠中人的慾望會因惡劣的環境而放大，其中食慾也不例外。」
「看來這會是一個突破口，不知道那裡還會有什麼。」珀修靠在紅岩上，正準備起身喝水，眼神卻輕微一變，感覺到頓克正朝這邊走來。
「晚上好啊。」火光在頓克的濃眉大目上跳動，他的口氣裡帶著些許戲謔。
「你好。」亞娜從欣喜的狀態中恢復過來，禮節性地回話。
頓克身後的眾位戰士嘴角都帶著抹壞笑，顯然是知道頓克的意圖。
「聽說你們是帝國來的，不知道這位擔當你守衛的帝國劍士實力如何？」頓克明面上的意圖是威脅，暗地裡的意圖則是在亞娜面前展示自己的實力。
珀修捧著腦袋，這才想起自己連乖離劍都沒有帶在身上，不得不說，自己最近活得還真是夠隨意的。雖然對付這些人也用不上就是了。
按照魔王的說法，之所以不讓珀修直接顯露實力，威脅勞爾城停止掠奪是因為這樣的效果並不能持久，一旦珀修離開，狀況終究會回到原樣，所以不能讓勞爾城高層因感覺到害怕而妥協，交易必須得是雙方都許可的事情。
所以，珀修在非必要情況下，完全沒必要參戰，至於說努力地演戲，然後故意輸掉這種事，他是懶得做。
所幸亞娜接過了話，道：「我們去寒漠鎮主要只是為了勘察沙地的一些特徵，屬於最沒有危險性的研究，所以護衛也只是個普通人，煩請二葉草大人尋他人切磋。」
「哼。」頓克滿意地冷哼道：「那你還敢跟我叫板？」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小青倏地站了起來，白皙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和臉上那略顯僵硬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據珀修估計，小青的實力尚且不足以和真正的二葉草魔法師戰鬥，但如果她出手，應該會有魔窟堡的各種魔器。
「並沒有這個意思。」亞娜的心態卻沒有被動搖分毫，道：「我只是認為，我們能夠把局面變得更好。」
「希望如此。」頓克說完，瞥了一眼火堆旁的一塊烤肉，立刻走過來一手奪過，兩三口吃下，道：「你們過得還挺滋潤的嘛，不過最好你是有辦法說服城主，不然只能拿你來犒勞犒勞我們這些人了。」
小青咬著牙，嘶啞地道：「真有膽量啊。」
「什麼？」頓克猛地轉回頭，一臉凶神惡煞。
珀修淡淡道：「她說烤肉有點咸，記喝水。」
頓克望著臉頰憋得通紅的小青，撓撓頭，手忙腳亂地道：「呃……嗯，好的好的，謝謝你。」。
媽的你害羞個屁。珀修搖搖頭，實在是受不了了，起身走進紅岩石山中清靜清靜。
亞娜趁這個間隙朝小青使了個眼色，搖搖頭，勉強壓制住了她的怒火。
目送頓克回到他們的營地后，亞娜安慰道：「小青，彆氣了彆氣了。」
「怎麼可能不氣！那傢伙居然敢威脅魔王大人！」小青是越說越來氣。
「沒關係，他也只是說說而已，要是真敢動手，我們再殺了他也不遲。」亞娜淡淡笑道。雖然她體恤黎民，但天生血脈中屬於魔王的那份果斷堅韌是不會消失的，她對敵人同樣不會留情。
「你陪陪米露，我進去看看勇者。」亞娜拋下一句話便走進了石山之中。
通過魔王天生的炎瞳，亞娜遠遠看見了坐在黑暗深處的珀修，輕聲道：「怎麼了？」
「沒什麼，進來坐坐。」珀修打了個哈欠，道：「說起來，這裡的岩石好像和寒漠鎮的差不多。」
亞娜點頭：「在這裡停下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種紅砂岩的用途很多，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建築裝飾。」
「那這裡會有地下水嗎？」
「應該是有的。而且這裡的地形和寒漠鎮類似，石山範圍卻比寒漠鎮還要大，之所以沒人應該只是因為地下水開採困難。」亞娜踱步道：「所以這個地方我已經記下來了，但是目前來看，我們還得用別的辦法把水取出來，用武力的話很可能會造成缺口，讓水全部流失。」
珀修從岩石上躍下：「這屆的魔王，意外地不是缺根筋的類型。」亞娜曾經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歷屆的魔王都不是噢，只有勇者才可能缺根筋。」亞娜掩嘴笑道。
珀修聳聳肩，和亞娜一起回到了岩山外。
沙漠的夜寒冷而吵鬧，月光像是被風捲起的黃沙蒙上一層薄霧，既清暢明朗，又模糊殘缺。
噼里啪啦的星火在這荒涼而充滿神秘的土地上顯得格外耀眼和溫暖，珀修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融入了這樣的生活。
翌日的紅日攀上遙遠的地平線時，沙漠再次迎來了色彩，蠻駝隊再次動身，朝位於沙漠腹地的古城前進，這樣的旅途持續了三日。
亞娜因此得以更好地勘察了附近的地形，從寒漠鎮出發，東南方向兩百里是那不明生物的風沙帶，三百里處是紅砂岩石山的位置，五百里躺著乾涸的巨大河床，七百里處林立著風化的亂岩群，一千里處有一座奇怪的沙塔，沒有任何根基與魔力，僅僅憑藉著風的推力形成一根直徑三米，高有百米的奇觀。
最終到達勞爾城，已經是第四天的事情了。
遠遠地就能看見一截細長的牆影，靠得越近，便越是磅礴與宏偉，風沙留下的傷痕，無數古老的符文，先代殘存的壁畫，全都刻在了城牆上，那種超越了時間，來自古文明的問候，遠遠不是強盛卻年輕的帝國可以帶來的。
三大帝國的歷史，也許並不如這半牆符畫。
以珀修的眼力，僅僅一瞬間便洞穿了整座勞爾城，城牆守衛，城門守衛不過二人，唯一的防禦手段似乎只是一個三星級別的殲防魔法陣。
「看來這裡的人還得感謝你。」珀修瞥了眼魔王。
小青疑惑道：「感謝魔王大人嗎？」
「因為魔域的存在，讓三大帝國無暇顧及這種荒涼地域。」亞娜淡淡道：「畢竟守城的似乎只是個三星級魔法。」
小青點點頭，而一旁的米露則歪著腦袋，一副啥也不懂，卻覺得很厲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