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假魔王配假勇者

「有趣。理由呢？」珀修把乖離劍收回劍鞘，眼神卻冰冷刺骨。

魔王的櫻瞳中眼波流轉，俯瞰崖下的萬里河山。

——白雪皚皚的聖祇山，裸露著雄壯身軀的伊卡草原，東方聖祇帝國的民房與風車、西方魔都的哨塔和堡壘。

她說道：「父王離世不過兩年，我雖然是唯一的繼承人，但卻不被魔族一百零八舊部承認，他們大多各自為王，整個魔族算得上是群龍無首。他們之所以不敢直接對我動手，是因為父王留下來的禁軍。」

所以近兩年魔族才越來越猖獗，以至於三大帝國不得不召集軍力出兵了嗎。珀修心中暗暗點頭。

「即使你打敗了我，毀滅了現在的舊部，也無法徹底抹掉魔族的存在，不管是千年還是萬年，魔族都不會忘記這種痛楚，一定如數奉還給人類。而那個時候，人類世界還會不會有勇者呢？」魔王望向他，認真道：

「而且，父王離世前曾告訴我，世界並不只有這一片聖魔大陸，在世界之壁、無盡東海的彼岸，還有更加廣闊的天地，而他們的力量，遠勝於我們。」

珀修雙眉擰起，嚴肅起來。

「魔都如果淪陷，三大帝國一定會為了魔都的地盤、資源爭奪而開戰，如果在這個時候域外的掠奪者們入侵，聖魔大陸就會淪陷。」魔王似乎知道珀修已經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不緊不慢地說。

「繼續。」珀修的神色仍然森冷：「把你的計劃都說出來吧。」

「好。」魔王朝他邁了一步，像幽火一樣的高跟靴踏在銀白的雪地上：

「你輸給我，三大帝國絕不可能再有膽量在短期內挑戰我，而我因為贏了你，在魔族中將擁有真正的威信，魔族一旦統一，我就不會讓那種燒殺搶掠人類城鎮的事再發生。同時，我會努力讓魔族與人類會慢慢建交。我還會去人類世界，研究關於改良農業、畜牧、魔器生產等問題，以應對不知何時會踏上這片土地的異界大軍。而這一切，都需要你的力量。」

珀修牙關輕咬，對方兩側耳朵上的惡魔角和豐臀上的黑色尾巴在不停地提醒他對方的身份。

「你有什麼證據，說無盡海外有人？而且一定會攻打我們？」珀修問。

魔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腰后取出了一顆金色的圓球，上面密密麻麻的青綠色刻印與銘文連在十二賢者教導下成長的珀修都不認識。

只見魔王輕輕一按，整個圓球像破殼的龍蛋一樣，迅速地張裂開，形成一塊巨大的浮板，板上居然有影像。

影像上，有一支藍白色皮膚的大軍和一批身穿甲胄的魔法師。

讓珀修驚駭的是，當魔法師們施展出強大的魔法作用在那群藍皮膚的傢伙身上時，居然失效了。

這難道是……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

不對，是元素絕緣體？珀修曾聽十二賢者說過，任何魔法都對這種體質沒有效果。

「這是我們魔族王室世代傳承的東西，」魔王道：「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嗎？」

「算是吧。」珀修聳聳肩：「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不直接殺幾箇舊部的頭領，以一敬百？」

聽到這話，魔王突然像個小女孩一樣，吐了吐舌頭，道：「嘿嘿，因為我對魔法沒有興趣……所以，打不贏他們。」

「那……那你這麼多年在幹嘛？」珀修滿頭黑線。

「在看書。」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他媽怕不是個假魔王吧？我要是舊部的頭領我也不服你啊！要不你來當勇者算了，我還是覺得魔王適合我。

珀修搖搖頭，感覺自己很久沒有被這樣顛覆過世界觀，但鑒於她的身材，呃不，是鑒於她有理有據的說辭，勇者最終還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好吧。我答應你。」

魔王聞言，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珀修至今為止見到過的最美的笑顏。

「我叫珀修。如你所見，是個整天醉醺醺的勇者。」勇者摸了摸自己的劍柄，然後伸出戴著三枚戒指的右手。

「我叫烏克爾耶·蘿絲蘿拉·艾爾撒·亞娜。你叫我亞娜就好了。」魔王伸出白皙如玉的手，和勇者輕輕握在一起。

不然你還想我叫你什麼？珀修一臉懵逼。

「不過就辛苦你了。」亞娜歉意一笑。

「辛苦我什麼？」珀修問。

「你被我打敗，在人類世界應該會被不少人唾棄吧？那些宮廷法師會不會趁機找你麻煩？」亞娜顯然也很為勇者考慮。

然而，珀修卻只是輕鬆一笑：「這不算什麼。我已經習慣了。被人捧著，也不過是因為有利用價值。我倒是寧願當個瀟洒自在的魔王。」

「魔王一點都不瀟洒自在啊。住的地方太大了，每天還要幫忙打掃衛生，而且因為叔叔不准我看書，我還得偷偷地躲在被子里看……」

給我向歷代魔王道歉啊！珀修看著這個年紀看起來和自己相仿的魔族之王，就感覺一陣頭疼。

「真是辛苦你叔叔了。」珀修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不過，算了，這樣也蠻有趣的。」

這時，太陽已經高高懸起，將聖祇山的冰雪高風都驅散了，兩人就這樣沐浴在陽光下，自由自在地交談著。

「ok，那珀修，我們來練習一下當天應該怎麼演吧？」

「什麼怎麼演？不就是你把我打倒嗎？」

「可是我不怎麼會魔法啊，應該怎麼打倒你比較可信？」

「什麼都行啦，反正演戲而已，你會什麼就用什麼唄。崩天術？萬魔朝宗？鬼劍斗星？」

「我只會點火術，可以嗎？」

……

「不行嗎？說起點火術我可是最熟練的，因為每天躲在被子里用，而且還不會燒到自己。呃……珀修？那還有穿牆術，速記術……」

「所以說你叔叔真的很辛苦。」

珀修彷彿能看見一個寄無限希望給這新任魔王，希望她能夠茹毛飲血，馳騁沙場的中年男人只能每天盯著她不讓她看書學習的痛苦。

不過算了，假魔王配假勇者，也算差強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