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欠債還錢
捲髮男在夕蕾面前抖開一張A4紙，上面摁滿了紅色的指印。
「這是你叔叔，慕正強的借據，」他吸吸鼻子，「二十一萬四千三百五十八。他還不起，說你有錢，能替他還。」
捲髮男折好借據，笑眯眯看著面前一臉戒備的女生。
電光火石間，夕蕾想起之前接到的討債電話……不，不會吧？他們居然真的要債要到了學校里！
她渾身發虛，但想到這是學校，這些人應該不敢亂來，於是強裝鎮定，「我說過了，誰欠你們錢就找誰，你們這種騷擾行為是犯法的，讓開！」
捲髮男彎著嘴角，「嘖，怪我沒說明白，慕正強說你未婚夫特有錢，分分鐘就能還上，要不……你給未婚夫打個電話？」
夕蕾又氣又怕，聲音發顫，「我沒有未婚夫，也沒有錢！你們再糾纏，我要報警了！」
捲髮男咧嘴一笑，「小姑娘，我們是信譽企業，只要債不搞事，前幾天你報警我也不計較了，但你要再不識相……可就不客氣了。」
夕蕾眼見自己被三個男人圍在中間，退無可退。
驚懼之下她沖向三人之間的縫隙想逃，卻被捲髮男拽住手腕，「嘖，既然你這麼想走，那我們就帶你出去逛逛，再讓未婚夫來接你吧。」
夕蕾用儘力氣掙扎，救命喊得斷斷續續，仍抵不過捲髮男的拖拽，黑乎乎的安全出口越來越近，那裡通向學院樓後巷，根本沒人會走！
大廳大門被人推開，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及時拉住夕蕾！
「你們是什麼人，想帶她去哪！」
夕蕾慌忙轉頭，是吳秘書！？
「吳秘書救救我，我不認識他們！」夕蕾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緊扯住吳秘書的衣袖不松。
「她欠我們錢，識相就別多管閑事！」壯漢順手把吳秘書推了一個趔趄。
「十點封校，抓緊走！」捲髮男放話。
大廳的玻璃大門忽然開敞，凜風灌入大廳，高碩筆挺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夕蕾獃獃望著那個手持拐杖，一步一步走近，在她身邊站定的人。
……霍北辰？
他依舊西裝革履，只是臉色不太好，長眸微慍，空氣中漸漸彌散開一股淡淡的酒氣……
他……喝了酒？他怎麼會在這？
無數紛亂的情緒湧上心頭，但這一刻她不知為什麼，心中所有的恐懼與不安竟逐漸褪去，只剩下怦亂激烈的心跳。
霍北辰長眸掃過三個男人，將視線落在狼狽的夕蕾身上。
她的左腕被握的通紅，發繩已松到發梢，兩頰的長發覆蓋了她大半張臉蛋，秀眉蹙緊，圓亮的眼眸顫顫地看他一眼，又連忙垂下。
「鬆開她。」
霍北辰冷冽的聲音在空蕩的大廳清晰異常。
捲髮男看了眼那根黑檀手杖，並未鬆手，只挑釁一笑。
霍北辰盯著他的眼睛，突然也笑了。
那笑猶如冰封的湖面突然開裂，自眼瞳中心眥釋出嗜血的寒意。
捲髮男面容一僵，笑容頓失，不自覺竟鬆了手，兩個壯漢面面相覷，不知老大怎麼乖乖聽話。
捲髮男闖蕩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狠角，卻從未見過這種眼神，這種衣著考究的商人，怎麼會有這種眼神？
他不知那一霎對視的恐懼從何而來，只覺得那似乎是一種孤獨到極致的才有的……毒戾。
夕蕾揉揉紅腫的手腕，手心剛癒合的傷口再次裂開，濕漉漉地，又疼又涼。
她垂著手，將手背向外，抬頭看著面色不佳的霍北辰，他一定很煩躁，他從來都不想和她有半點關係。
「她怎麼了？」霍北辰視而不見那三人，轉頭問吳秘書。
「似乎是……慕小姐欠了他們的錢。」
霍北辰看向夕蕾。
夕蕾急的搖頭，「我沒有！我根本不認識他們，錢是我叔叔借的，他們是高利貸！」
「沒錯，叔債侄償，你們兩個別多事，現在走還來得及，否則，就別怪我不關愛弱勢群體！」捲髮男不甘示弱，試圖在兩個手下面前撈回顏面。
「借據呢？」霍北辰突然開口。
捲髮男冷哼一聲打開借據，「這老小子借我們十萬月貸，上周逮住又溜了，讓我們找他侄女要。八個月，二十一萬四千三百五十八。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今天我們不管是錢還是人，必須給老闆帶回去！」
霍北辰冷笑，「月利率10%？已經超過同期銀行貸款利率的4倍，還把生的利息加入本金計算複利，這種借據，可談不上合法。」
捲髮男皮笑肉不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白紙黑字紅手印兒，清清楚楚！」
霍北辰用力捏了一下眉心，把拐杖遞給吳秘書，拿出支票夾，填上金額，簽名撕下。
他淡淡說道：「收條給我。」
捲髮男與手下面面相覷，這人是誰？走過路過替人還債？
他將信將疑地接過支票，瞬間瞪大了眼，「二十二萬？！」多出將近六千塊錢！
夕蕾又驚又急，欠二十一萬卻給人二十二萬，霍北辰是不是醉壞了大腦？他知不知道，替叔叔還錢根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還的！
可是如果不還，她就要被抓去抵債……怎麼辦……
捲髮男仍有些不敢相信，不但順利地要到賬，還超額完成了任務，這個男人究竟是誰？
他再次看向支票上龍飛鳳舞的簽名——霍北辰。
忽然心頭一盪，……姓霍？又這麼大手筆……難道是霍家的人？
看來這女孩和霍家關係不淺啊……不由上下打量著夕蕾。
吳秘書道：「各位既已拿到了賬款，就請離開，不要再打擾慕小姐。」
捲髮咧嘴一笑，掏出收條借條，雙手遞給霍北辰，「呵呵，您拿好。霍家人就是爽快，還帶給小費的。」
霍北辰接過，「別再騷擾她。」
「這我可不敢保證，我們畢竟開門做生意，她叔叔要再來借錢，我們也不能把他趕走啊，畢竟……」捲髮男揚揚支票，「畢竟他的錢已經還上了，哈哈哈……」
霍北辰面無表情注視著囂張離去的三人，眸色愈發深諳。
心有餘悸地看著那三人消失在安全出口，夕蕾這才感到後背又涼又濕。
大廳里突然異常安靜……
夕蕾看向霍北辰，他為什麼不說話，幾分鐘花掉了二十二萬，難道就沒有什麼跟她說的？臉色這麼差，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受不了這謎一般的尷尬，夕蕾低聲說道，「謝謝你們……」
但卻見霍北辰拿過拐杖，一步步逼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