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殊不知傾國與傾城，佳人再難

說起來其實是一個很老套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只不過才子是千傾城，佳人也是千傾城。

十年前的京城裡有一個名滿天下的戲班子，名叫落梨園，出了無數的名伶藝人，隨便拿出來任何一個都是這行的大家。

戲班的老班主千落月自然也是這行的佼佼者，他的獨子千傾城更是子承父業，虎父無犬子，與千落月一脈相承，卻更加大氣，年紀小小已經名揚天下了。

當年的墨染霜還是百草醫神常遠夕，只因當年的鎮國公得了怪病，已經病危，請墨染霜前去醫治，他才來了京城。

墨染霜的醫術天下無雙，妙手回春，幾下就治好了鎮國公的怪病。為了感謝墨染霜，鎮國公就請來了落梨園來家中唱戲，招待墨染霜。

墨染霜原本就不是很喜歡這種東西，覺得只是個玩物，但是架不住鎮國公的熱情，無奈之下就給了鎮國公這個面子，也就是在這樣一個萬般無奈的情況下，第一次見到了千傾城。

戲摺子上除了落梨園要演出的曲目之外，還寫著演戲的人是誰。

墨染霜看著密密麻麻的曲名，頭大如斗，最後隨便點了一出看起來好像比較眼熟的曲目：「就這個了。」

老鎮國公卻笑了出來：「《白蛇傳》，神醫真是好眼力，一挑就把落梨園最拿手的曲目挑出來了。今日唱這齣戲的乃是落梨園少班主千傾城，我們也有耳福了呢！」

墨染霜撇了撇嘴：「千傾城，還真敢叫。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竟然敢說自己傾國傾城。」

「誒，神醫此言差矣，」老鎮國公捋著鬍鬚大笑道，「千傾城是他的藝名，老班主是他的父親也是他的師傅，敢讓他叫這個名字，自然是真正的傾國傾城了，您且看著就是了。」

正說著話，台上的尖板已經響了起來，小鑼三弦輕起輕落，音調略有低啞的伴奏中，從舞台後走出來一位青衣少年。

那位青衣少年，骨骼勻停，長身玉立，身量不是很高挑，可是眉眼間自帶著一股風流優雅的風情。他手中有一把摺扇，卻沒有展開，只是合攏握在手中，步伐不緊不慢，隨著小鑼的節奏，走到了舞台中央，停下了腳步。

墨染霜看著那少年，突然就呆住了。

其實那張臉不算是多麼好看，可是那股風流的風情卻讓他的氣質整個看起來都變的儒雅清雋起來。清秀的眉目間帶著淺笑，微微一抬眼一挑眉，都有一種嬌憨的情態，又沖淡了儒雅清雋帶來的距離感，好像他只是鄰家出來賞景的普通少年，又好象是每個人年輕時候都有過的天真模樣。

「今日有位看官點了《白蛇傳》，小生千傾城不才，在此為大家獻上這段故事，獻醜了，還請多多包涵。」少年朗聲說道，音調雖然高，但是溫和的感覺卻撲面而來，聽著就如沐春風。

墨染霜突然來了精神，坐直了身體，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那位少班主千傾城。

這時，千傾城已經開始說這段故事了，鎮國公小聲在他耳邊說道：「聽說這是千傾城自己寫出來的故事，很是悲壯動人，此子才華出眾，可見一斑。」

扇子輕輕一展，微微一搖，少班主一撩衣擺，穩穩噹噹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張嘴就唱了起來，聲音有些低沉，但是溫潤好聽，就像是一位老先生，將故事娓娓道來。

半文半白的唱詞和念白隨著大鼓的節奏，將一個凄美婉轉，跌宕起伏的神話愛情故事展現在了墨染霜面前。

不管是那摺扇還是臉上最細微的表情，無一不牽動著墨染霜的心弦。

不長的唱段不多時就唱完了，墨染霜卻依然不能自拔，定定的看著千傾城的背影，直到舞台上的帘子徹底遮住了那人的身影，依然不捨得收回目光。

「怎麼樣？知道老夫所說的傾國傾城，不是言不符實吧！」老鎮國公微笑道。

墨染霜卻是長嘆一聲，點了點頭：「風姿傾世，實在難得也。」

在這之前，墨染霜絕對不相信世界上有一見鍾情這種事，他曾經還信誓旦旦的說，一見鍾情都是騙人的，要是真的一眼就認定了是某個人，那只有可能出現在才子佳人的話本子里。

結果今天墨染霜除了覺得自己真的一見鍾情了，還覺得臉頰有點兒生疼。

眼前這個人，分明就是話本子里的才子佳人。

才子是他，佳人也是他。

晚上的戲和曲一唱完，墨染霜就迫不及待的溜到了後台，走進了落梨園的門人們休息，放置東西的小屋裡，朗聲道：「在下常遠夕，求見貴園少班主千傾城公子。」

屋子裡的人明顯都愣住了，只有一個小姑娘捂著嘴笑了起來，沖著角落裡的少年喊道：「少班主！有人找你！」

「哈哈哈，沒想到少班主不光是有各種小姐喜歡，連男人都迷住了，真是男女通吃啊！有少班主在，咱們就不愁吃不著飯。」

「人家都是祖師爺賞飯，咱們是少班主賞飯呢！」

「就是就是，像咱們少班主這般風流倜儻，又有才華的男子，去哪裡才能尋到？」

在屋子裡的諸人的調笑中，千傾城有點兒尷尬的走了過來，邊走邊小聲說道：「別說了，都別說了。」

說著就走到了墨染霜的面前，尷尬的低著頭，說道：「常公子，不好意思。園子小，門人沒有見過世面，污言穢語辱您清聽了，我們去外面說您看如何？」

墨染霜從善如流，還沒走出屋子，就聽到了那個最先說話的女孩壓低了聲音說道：「咱們打賭，這位常公子跟少班主說過話之後，還會不會傾慕少班主。我坐莊！」

墨染霜聽得莫名其妙，但是此時他的眼中卻再也看不到其他，只有那少年羞澀微紅的臉頰，清秀的眉目小心翼翼的抬起來看他。

那樣清澈的眼神撞進了他的心裡，驚擾了一池春水，暈開半畝方塘的溫柔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