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講起恐怖往事
「說自己瘋的人,沒有一個是真瘋子;反過來,越是說自己精明的人,那才是真瘋子。」
「說啥呢,顛三倒四的。」柳葉梅說著,挪開身子,走到了門口,拿起了搭在晾衣架上的毛巾,擦著臉上的淚痕,邊擦邊說:「這一陣子我也不知道是咋了?喜怒無常的,管不住自己,不是神經出毛病了才怪呢。」
陶元寶說:「心事想多了唄,管他呢,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
柳葉梅嘆一口氣,悲涼地說:「人活這一輩子幹嘛呀,累死累活的,都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陶元寶說:「還不就是嘛,放下包袱,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痛痛快快的享受生活,這才是正事。」
「你說的不是人,那是豬!」柳葉梅放下毛巾,轉過身來問陶元寶,「你說吧,找人幹嘛了?」
陶元寶沒直接回答,反過來問她:「你聽見黃仙姑罵大街了嗎?」
柳葉梅盯緊他,問:「那事是你乾的吧?」
陶元寶點點頭,說:「那個老妖婆,早就該治治她了,先給她給下馬威,再不識相的話,我就下狠手了。」
柳葉梅說:「你還從外面雇了人?」
「是啊,你怎麼知道?」
「剛才你不都已經說了嘛。」
陶元寶咧嘴笑了笑,說:「你就是一隻母猴精,啥事也瞞不了你。」
柳葉梅問:「你怕她?」
「我怕她幹嘛?一個乾巴老婆子!」
「那你還要從外面僱人來?」
陶元寶說:「這事吧,我琢磨著自己不好動手,那地方還是有些神靈的,萬一怪罪下來,還不遭報應啊。」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也擔心遭報應?」
陶元寶說:「這事是有講究的,黃仙姑搞的那些,多多少少有點小廟的影子,拆廟那可是大惡。」
柳葉梅說:「你這人,你怕遭報應,人家就不怕了?」
陶元寶說:「我找來了幾個愣頭小痞子,本來就是要錢不要命的主,他們才不管那一套呢,只要有吃喝,有錢拿就行。」
「你以為你雇來人,黃仙姑就不知道是你乾的了?」
「她知道有啥用?反正我沒插手就行,我怕的是神靈,一個死老媽子我怕她幹嘛?」陶元寶說著,突然臉色一沉,說,「說來也怪,她都好幾天不在家了,夜裡剛剛把那些東西拆了,天一亮,她就罵上了。」
陶元寶這話,正戳在了柳葉梅的心尖上,便問他:「你咋知道黃仙姑之前沒在家。」
陶元寶說:「我偷偷去看過幾回,門都是鎖著的。」
「那你知道她去哪兒了不?」
陶元寶搖搖頭說:「私下裡打聽過,鄰居說像是被人請去了。」
「被誰請去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
「請去幹嘛?」
「還能幹嘛呀,肯定是替人家消災去難祛難吧。」
柳葉梅呆著臉想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說:「倒也是,咋就那麼巧呢?」
「是啊,剛剛拆了,她就回來了。」
「陶元寶,有個事兒,我想……我想……」話到了嘴邊,柳葉梅卻又咬住了,覺得事實還沒弄清楚,這時候告訴陶元寶,沒準就給攪得更亂了。
「看你吞吞吐吐的,啥事呀?你說啊!」
「沒事……沒事……對了,你啥時候還是動工?」
「你說建山莊的事情?」
「是啊。」
「這不是還在找人活動嘛,最好是手續完備了再開工,要不然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
「哦,找到可靠的人了?」
「找了幾個,但是不管用,土地局那邊打不進去。對了,柳葉梅,你縣城有沒有當官的親戚朋友?」
柳葉梅想都沒有,擺擺手,說沒有。
陶元寶說:「看看情況吧,實在不行的話,下月就動手,先去鎮上送點禮,堵一堵他們的嘴,只要沒人舉報就行。」
「那可不一定,別人不說,但是黃仙姑就不會輕易放過你,你斷了她的財路,她能肯罷干休?」
陶元寶陰笑一聲,說:「她倒不是問題!」
「你有法子對付她?」
陶元寶點點頭,沒說話,眼裡透出了凶光。
「你有啥法子?」
「還沒想好,反正她要是繼續跟我過不去,鬧騰下去的話,我就直接毀了她。」陶元寶惡狠狠地說。
柳葉梅心底嘶嘶透著涼氣,渾身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禁不住問:「她一個大活人,你能把她的嘴給封住了?」
「這有啥難。」
「你能對她咋樣?」
「我殺了她!」陶元寶目光獃滯,凶光爍爍。
「死陶元寶,這樣的玩笑可開不得,聽著都怪嚇人的。」柳葉梅故作輕鬆地說。
「誰開玩笑了,她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殺人償命,你不想活了?」
「讓她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就行了。」
柳葉梅禁不住打一個寒噤,說:「至於嘛,不就那麼點屁事嘛。」
陶元寶說:「這個熊老刁婆子,我早就想收拾她了。」
「咋了?「
「她害死過人!你知道嗎?」
「啥?她害死過人?」
陶元寶沉重地點了點頭。
「你沒事吧,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咋就越說也離譜了呢?」
「我說的是真的,一點都不離譜。」
「那……那你說,她害死過誰?」
「是黃仙姑那個老妖婆!」陶元寶憤然說道。
柳葉梅一愣,質疑道:「她一個娘們家,還能殺人不成?」
陶元寶長嘆了一口氣,跟柳葉梅道出了深埋在心裡的一份沉痾之痛——
陶元寶十三歲的時候,娘懷了身孕,大概是五個月的光景,有一天下午,突然感覺肚子痛,疼痛難忍,下身還見了紅。於是就把黃仙姑請了過去,讓她看一下是咋回事兒。
誰料,黃仙姑一看,就咬定陶元寶他娘懷了蛇精,必須要打胎。
一家人又是急又是怕,懇求黃仙姑幫忙想辦法。
黃仙姑就說懷了蛇精可不敢隨便處置,按照常規的辦法打掉絕對不行,必須採取硫磺熏蒸法除掉它,才不至於晦氣四濺,邪淫纏繞。
她如此這般地一說,家裡人都嚇得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喘一聲,央求黃仙姑給使招降蛇怪。
於是,談好價格后,黃仙姑就跑回家,拿來了器械。讓孕婦躺在炕沿上,分開了身子,在下面燃起了硫磺,先是一騰熏蒸。
滿屋子難聞的氣味兒嗆得人透不過氣來,好好的人都受不了,又是咳嗽,又是流淚的,但孕婦的腿間卻不見任何動靜,肚子也不見小。
陶元寶他爹就忍不住問了:「仙姑,這……這咋就沒反應呢?」
黃仙姑俯下身,扒開門道往裡瞅了一會兒,又把手指伸了進去,死命往裡摳著,嘴裡神神秘秘地念叨著。
折騰了一會兒,黃仙姑直起了腰,突然問陶元寶他爹:「你們家誰砸死過蛇了?」
陶元寶爹說:「我砸死過。」
「無緣無故的你砸死它幹嘛?」黃仙姑厲聲質疑道。
陶元寶爹說:「誰讓它不好好待在自己窩裡,鑽進人住的地方了。」
「鑽哪兒了?」
「鑽我們家炕上了。」
「啥時候?」
「夜裡睡覺的時候,直接就鑽進炕席下面了,在身子一鼓一鼓的,我掫開一看,是一條老大小的花瓣蛇,就一鞋底把他給拍死了。」陶元寶爹說著時候,臉上布滿了驚恐,額頭上直冒汗珠子。
「要了親命了……要了親命了……」
「咋了,仙姑?」
「那蛇鑽到你們家床上的時候,你在幹嘛?」
陶元寶爹有些難為情,含含糊糊地說:「還能幹啥,干那是唄。」
黃仙姑問:「那事是啥事?」
陶元寶爹說:「就是男人女人黑夜裡乾的事情。」
黃仙姑喝一聲:「你老婆穿褲衩了沒有?」
陶元寶爹嘟嘟囔囔地說「穿褲衩咋干那事呢。」
黃仙姑一拍大腿,唱念道:「造孽呀……造孽呀……女人大開著,它能不進嘛,哎喲來,要了親命……要了親命了……」
陶元寶爹驚得下巴都快掉了,直愣愣地問道:「咋了……咋了?」
黃仙姑狠命地拍著自己的大腿,喊道:「那熱乎乎的地方敞著,它能不往裡面鑽嗎?」
「沒有啊,真的沒,那蟲在炕席底下呢。」
黃仙姑踹了陶元寶爹一腳,叫嚷道:「操,啥也不懂,那些神靈弄人,還用得著親自上身了。」
陶元寶爹直了眼,喃喃問:「仙姑……仙姑……你的意思是……是那長蟲把俺老婆給弄壞了?」
「別問了!我都瘮的慌。」黃仙姑說著,拿起包硫磺紙包來,又往火里投了一把,呼一陣藍火撲面燃起,噼里啪啦響個不停。
陶元寶爹真就傻眼了,直愣愣杵在那兒,挺了屍一般。
黃仙姑說:「別愣著了,快去找擀麵杖來。」
陶元寶爹也不問啥,屁顛屁顛地拿來了擀麵杖,雙手捧著,畢恭畢敬遞給了黃仙姑。
黃仙姑接到手裡,口中灌滿烈性白酒,對著擀麵杖噗地噴一口,然後對著陶元寶爹說;「過來,摁住你老婆!」
陶元寶爹哦一聲,走過去,按住了娘們的雙臂。
這還不夠,黃仙姑大喊一聲:「壓住她的身子!」
陶元寶爹倒也聽話,死死壓住了女人的上半身。
黃仙姑把硫磺燒得更旺了,再往前挪動一下,幾乎都要燒到女人的肌體了,似乎都已經有焦糊的味道傳了出來。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用力過度,陶元寶爹臉憋得,身上也跟著微微顫動,不是拿眼偷偷瞥著黃仙姑的動作。
黃仙姑手持著擀麵杖,面朝窗戶,滿臉虔誠地默念了一陣,然後睜大眼睛,俯下身,雙手執杖,壓在了陶元寶娘微微隆起的肚皮上。
「仙姑,你這是?」陶元寶爹慌了神。
黃仙姑看都不看他一眼,冷森森地說:「你要老婆?還是要蛇精?」
陶元寶爹臉都煞白了,帶著哭腔說:「當然是要老婆……要老婆……」說完,眨巴著眼睛,有淚流了出來。
黃仙姑已經擺開了架勢,就像擀麵一樣,雙掌平鋪,大幅度地推滾起來。
陶元寶娘哎喲一聲,渾身上下一陣抽搐。
黃仙姑喝道:「妖孽!蛇精!你趕緊給我走,別再禍害人,要是違令,要你終身不得翻身!」
陶元寶娘痛得直翻滾,但男人在上頭壓著,中間有擀麵杖擠著,一切都是徒勞,只聽到了肚子里沉悶的汩汩聲,以及皮肉分離的咯吱聲。
黃仙姑咬牙切齒,像是手中的擀麵杖已經壓住了蛇精的尾巴,拚命往上擀著,直奔它的七寸。
平躺著的女人雙腳亂蹬,嘴裡發出了挨刀老牛的慘叫聲。
男人邊壓著,邊抬頭祈求地望著黃仙姑。
「找塊布子堵住她的嘴!」黃仙姑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