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話的意思,豈不就是要將她休棄了?
劉夫人呆愣片刻,忽的撲上去,「你敢休了我?我做這些事是為了誰?難道佳桐不是你的女兒嗎?你要看著她被別的女人壓在頭上才滿意麽?你還有沒有心?」
她一通叫囂,劉老爺臉色都不變一下,他當然心疼劉佳桐,但是絕不敢向季瑤下手,那無疑是以卵擊石不說,更是將裴珏推得更遠,也只有這無知婦人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如今將她交給裴珏處置,興許還能得到裴珏的諒解,來日也不至於苛待劉家。
見劉老爺沉默,裴珏也不去理他,若他不是自己的親舅舅,此刻整個劉家他都是要算帳的,絕不是僅僅是拎了這個女人出去。想想瑤瑤受到的罪,他都要發狂了,只恨不得將劉佳桐母女倆一起千刀萬剮了好。
劉夫人無力的掙扎了一下,轉頭道:「阿珏,阿珏……」
她尚未說完,裴珏冷笑道:「你休要和我強辯,我不介意留個無用的擺設在東宮裡,但若她或者她娘家威脅到了太子妃,孤會親自除掉她。仗著母妃的情誼,劉家真以為自己能翻天了不成?」
一番話讓劉夫人臉色頓白,裴珏只是望著她死灰一樣的臉色,心中滿滿的快慰。
但凡敢傷害瑤瑤的人,他就要那人的命!劉佳桐那女人,也不能讓她好過了,讓她這樣留在東宮之中,對於瑤瑤而言,未免是個禍害!
裴珏將劉夫人拎去了京兆府,京兆尹哪裡敢怠慢,趕緊將她扔進大牢吃牢飯去了,待做完了這些之後,他這才回了東宮。
霍柔悠和三公主正陪著季瑤說話,見裴珏回來,兩人忙起身要讓,季瑤卻讓她們坐,「你倆讓他做什麽?沒有讓女孩子讓他一個大男人的道理。」
兩人沉默不語,裴珏則露出幾分笑意來,「成日揶揄我。」又對霍柔悠道:「出去吧,雲昶在外面呢。」
霍柔悠臉上頓時浮現紅暈,李雲昶為她做出的改變她都是看在眼裡的,他何等隨心所欲的人,卻為了自己願意改變,這讓霍柔悠很是欣慰,也很是感動。
聽了裴珏的話,她起身要出去,季瑤卻佯作心酸道:「說什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還沒嫁呢,就連姨媽都不要了。」
霍柔悠一向認真,以為她真傷心了,慌忙道:「姨媽我沒有……」話才出口就見季瑤笑得厲害,頓時更是臉紅,嬌嗔道:「姨媽這樣使壞,我要告訴外祖父、外祖母去。」
季瑤倚在床上,懶懶的反駁,「我已然出嫁了,你外祖父、外祖母管不到了。若真想管我,我跟你說個法子。」說著,指向了裴珏,笑道:「我若是你,就向你姨父告狀。」
紅著臉打量裴珏,霍柔悠抿嘴一笑,「才不呢,誰不知道我這姨父是個妻奴?但凡是姨媽想要,天上的星星都得摘了來。」
往日她都是叫裴珏為「表哥」的,今天這聲「姨父」真是讓裴珏周身舒爽,越看越覺得霍柔悠順眼,難得地笑了。
三公主也笑著引了霍柔悠要走,「咱們不在這裡討嫌了。」
裴珏隨口道:「你也是要擇婿的人了,若是無事,就在房中瞧瞧名冊吧,好歹有個了解,別讓母后那樣費心。」
自上次和季瑤談過之後,他努力放下對皇后的心防,皇后再有不是,也是將他撫養長大,況且母妃的死因雖是蹊蹺,但他確實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是皇后做的。
瑤瑤說得對,疑罪從無。
三公主渾身抖了抖,說了句「知道了」,看向了季瑤,見她只是笑,又覺得不放心,欲言又止地道:「嫂子可別告訴哥哥。」
這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自然讓裴珏生疑,待兩人一出去,就坐到了季瑤身邊,將她摟在懷裡,一邊問:「出了什麽事不肯讓我知道?」
「自然不能讓你知道。」季瑤打趣說,「我和嫣然去了京城外面的校場,覺得那些兵士很是不錯,尋思著要去招幾個回來當面首呢,怎能讓你知道?不如這樣,你納妾我就養面首,你納一個我養十個,如何?」
她前半句話本讓裴珏發怒,但後面的話一出來,裴珏臉色頓變,將她緊緊按在懷裡,渾身都在顫抖,這樣摟了好一會子,他才小心翼翼的吻她,「你到底惱了我,劉佳桐讓你如鯁在喉了是麽?不然你也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氣我。瑤瑤,你若惱我了,告訴我……」這樣我才能加倍對你好,留住你的心。
聽他這受了委屈的聲音,季瑤也是好笑,賣力的朝他懷中鑽了鑽,摟住他的腰,「想什麽呢,和你玩笑幾句怎的就當真了?你太小瞧我了。我難道是那種要你對我忠誠,自己卻去找別的男人的人?這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那日去校場,只因嫣然心裡有人了,是……褚樂康。」妹妹的婚嫁之事,總是不能一直瞞著他這個做兄長的。
見他臉色頓時跟吃了蟲子一樣,季瑤笑得直打跌,又捂著肚子叫起來,「罷了罷了,我不笑了,一會子對孩子不好。」又靠在他懷裡問:「你今日是不是去劉家了?」
還沒從「情敵變妹夫」這件事中回過神來,又聽季瑤這樣問,他吻了吻季瑤的發,「是,怎了?」
「昨日的事,我知道是劉家做的。劉佳桐此人,我容不得她了,若是手段激烈了些,你別怪我。」季瑤拉著他的手捧住自己的小臉,「裴珏,我很喜歡現在的日子,琴瑟在御,莫不靜好,除了生死,沒有什麽能將我們分開,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我不想這樣的日子被迫中止……」
隔日,季瑤寫了摺子,請人呈給了皇后,詳細描述了自己如何遇到了訛人的兩口子致使動了胎氣,以及劉夫人的事情。
皇后本來就疼季瑤,將這事向皇帝一說,皇帝也急了——季瑤肚裡還有他的小孫孫呢!況且一個臣妻都敢向太子妃下手了,當天家威嚴為無物麽?立時下令,將劉夫人移交給大理寺查辦。
大理寺是專司刑獄的,一旦進去了,不說老底都被挖出來,至少受刑是肯定的了。
劉佳桐被裴珏一腳踹得還沒緩過來呢,本來興緻勃勃的等著季瑤早產沒等到,卻等來了母親被下獄的消息,立時急得不行,好歹她還有點腦子,知道只要季瑤鬆口,皇后必然會從輕發落,故此強撐病體跪在季瑤的殿前求恕罪。
不過季瑤可沒那麽大度,要不是現在沒有直接證據指明劉佳桐和這事有關,她早就把劉佳桐也送進牢里,跟她搶男人不算,還想害她?這樣不會做人,她就好好教教他們。
故此每每劉佳桐在殿前跪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求季瑤網開一面放過她母親,季瑤總是將門窗一關,吩咐了底下別讓良娣暈過去了之後,自己就開始睡覺了。
而劉佳桐見這樣的法子無效,只能想別的招數。
這日剛起身,已然臨近午時了,小廚房送來奶子粥,季瑤也不願吃,挺著大肚子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低聲道:「今日她可來鬧騰了?」
「沒呢,只是還不如來鬧騰。」知書接了弄畫端進來的安胎藥,坐在季瑤身邊,「弄畫來說吧,我也沒能親眼瞧見。」
弄畫娓娓說:「太子妃是知道的,她被太子一腳踢傷了肺腑,需要靜養。今日她殿里的人來回話,說是她昨兒個的葯沒動過,今日送進去的吃食也原封不動的退了出來。我方才去瞧了一眼,見她懨懨的,下人想了什麽法子讓她吃都不成,如今還不知道怎麽辦呢。」
「絕食來逼我?」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辦法,季瑤見多了,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以死相逼的人幾乎沒有一個能堅持到最後的。慢慢的喝了葯,她交代,「別讓她死了,若是始終不吃,就灌下去。」
知書頷首稱是,季瑤笑了笑說:「咱們呀,也不是那樣好欺辱的人。」
因季瑤得安胎,皇后認定三公主留在東宮會給季瑤增添負擔,忙將她接了回去。
三公主被裴珏親自送回了鳳儀宮,剛一下轎就撲進了皇后的懷裡,哭得梨花帶雨,「母后……」
「別怕別怕,母后不會讓你嫂子白被人欺負的。」皇后當然知道她是和季瑤一起被衝撞的,只當她受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