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分居
王梓明家的房子是三室兩廳雙衛的,面積近150平方,是單位的集資房。西邊的小房間是留給將來的兒子或女兒的。裝修的時候,唐小梅就執意把它裝修成了兒童風格,什麼都是卡通的。卡通的書桌和柜子,kitty貓床,窗帘是一個海底世界,就連床頭的衣帽架都是一支大鉛筆。房間的顏色是淺綠和鵝黃,這正是唐小梅最喜歡的顏色。值得一提的是這張實木的小床,紮實穩健,不管在上面怎麼折騰都不會發出一點聲響,不像大卧室的那個軟床,關鍵時刻總配合著發出吱扭吱扭的聲音。那聲音在夜裡穿透力極強,傻子都知道樓上在幹什麼。所以他們往往是戰鬥剛開始,就轉移到了小房間的這張床上。
等王梓明從房間里出來時,唐小梅已經把飯菜都擺在了桌子上。戴著圍裙的唐小梅在餐桌前規規矩矩地坐著,低著頭,雙手放在大腿上,好像一個等待挨批的小學生。餐廳那盞一家三口南瓜燈把她和餐桌、以及餐桌上的飯菜打扮得流光溢彩,水汽朦朧。
看到王梓明走過來,唐小梅趕緊站起來,為他拉開了椅子。
但王梓明並沒有在餐廳的椅子上坐下來,他轉身進了卧室。一會兒時間,就抱著一床被子和自己的枕頭出來了。然後徑直走向小卧室,砰地關上了門。
餐廳里,眼角噙著淚水的唐小梅呆立在那裡,不知道該繼續站著還是該坐下來。
王梓明躺在床上,耳朵卻收集著門外唐小梅的動靜。但是唐小梅沒有一點動靜。於是他終於不耐煩地睡著了。
半夜醒來,他似乎聽到嚶嚶的哭聲。但他只是翻了個身,就又很快進入了夢鄉。
唐小梅雖然已經26歲了,但思想比一個中學生還單純。除了單純以外,她還比較任性。這個單純加上任性,往往就會做出一些荒唐可笑的事情。比如街上那些背個書包跪在地上乞討的「中學生」,用粉筆在地上寫著自己的悲慘遭遇,似乎人世間的所有不幸都集中在了她一個人身上。大家見的多了,都知道那是一些被大人甚至團伙操縱的騙子,不再同情可憐她們。唐小梅拉著王梓明逛街路過,好奇的不得了,認認真真地讀著地上的粉筆字,讀著讀著眼淚就下來了。包里摸出個百元大鈔就放進了地上的碗里。王梓明趕緊上前一步去奪,那女孩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碗死死抱在懷裡,整個身子都壓了上去。王梓明走出老遠了,唐小梅還蹲在女孩身旁,雙手慈愛地梳理著她亂蓬蓬的頭髮,嘴裡說著「勇敢面對困難,好好學習」之類的話。
幹部病房在醫院可是個好部門。因為住院的大多是離休、退休的老幹部或現職的大領導,醫藥費全報,所以不在乎開什麼葯,檢什麼查。個別主治醫師就和護士互相配合,開出一些好葯、貴葯,但都沒用到病號身上,積攢下來出售給街上的私人診所,利潤相當可觀。所以科里的同事們除了工資外,差不多都在拿著外快。這事只有在唐小梅這裡行不通。誰找她配合她就紅口白牙地把人家數落一頓,並且還經常提醒病號說:大家都注意看自己每天的費用清單啊,不要漏掉了什麼葯。所以她在科里就有點不得人心。
幹部病房主任石本元,在心腦血管方面堪稱本市一流專家,經常在各大醫學雜誌上發表論文,也經常參加一些全國性質的研討會,獲得過很多稱號,名噪一時。
有天下午,唐小梅分管的一個老幹部出院后,又回來補診斷證明,這個需要主任石本元簽字。病人催的急,唐小梅慌慌張張樓上樓下跑,卻找不到石本元。有人說看到石主任好像去五樓了,她就上五樓去找。幹部病房在配樓,五樓是最高層,僅有的幾個房間基本上被幾個離休的老幹部長期霸佔,一般病號不往這裡安排。這些老幹部一個月不定來一次兩次,病房基本上都閑置著,很是清靜。唐小梅風風火火推開503病房的門,只見石本元穿著白大褂,正站在床邊吭哧吭哧地給病人做理療。唐小梅走上去說,石主任,這個診斷證明需要您簽字!
病床上躺著的正在被理療的是護士長羅娟,她戴著粉紅的護士帽,內衣往上翻起到腋下,一雙大胸海海漫漫地攤在肚皮上,雙腿卻扛在石本元肩上。石本元扛著羅娟的兩條光腿,雙手緊緊卡著她肉乎乎的腰,脖子上還掛著個聽診器,在羅娟的大腿之間蕩來蕩去。
要說遇到了這個情況,正常的反應是二話不說趕緊跑出去順便把門帶上就得了,但傻蛋唐小梅就沒那麼做,硬是把診斷證明遞給了石本元,在一邊站著等他簽字。
要說遇到了這個情況,你石本元趕緊呵斥唐小梅先出去,然後下來再想辦法封住她的口就行了,但醫學專家石本元硬是沒這麼做,硬是接過來診斷證明,招呼小梅:把桌子上眼鏡遞給我。
要說遇到了這個情況,你羅娟應該趕緊把腿放下來先,或者把枕頭拉過來捂在臉上,畢竟這不屬於護理示範內容,但她硬是沒這樣做,硬是就那麼淡定自若地躺著,平靜地看著唐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