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甘霖
王梓明打開房門,家裡沒有熟悉燈光。唐小梅粉紅的拖鞋整齊地放在鞋架上,衣帽鉤上的包也不見了,看來是值夜班去了。最近她好像特別愛值夜班。
王梓明脫掉外罩,發現襯衫胸前的位置,有淡淡的水印,那是張曉卉的淚痕。他捏起那塊衣服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真的就嗅出了張曉卉的氣息。心想今晚不換睡衣了,就帶著她的淚水睡覺吧。
王梓明給自己泡了一杯金駿眉,他實在太興奮了,不想過早就結束美好的今天。他端著茶杯,推開客廳的窗戶,望著已經漸漸安靜下來的街道。他們居住這塊離市中心稍遠,不到夜裡12點,街上就幾乎沒了行人。掩映在法國梧桐樹之間的路燈發出一團團昏黃的光,在地上投下一個個朦朧的光暈,一直延伸到遠處。路口的紅綠燈還在兢兢業業地執勤,不停地變換著紅色和綠色,指揮著空蕩蕩的街道。
王梓明喝了一口濃茶,仔細品味著茶香,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是呀,這短短的一周時間,生活給他開的玩笑太大了,幾乎讓他無所適從。唐小梅的背叛,張曉卉的熱情,關鍵是這些事情的發生,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好像這後面隱藏著一位手段高明的導演,展示著自己高超的手法。他讓這兩個女人先後出場,而他剛好和這兩個角色都有對場戲。至於今後的劇情如何發展,王梓明根本沒有讀過劇本,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可能。這時他想起了某位哲人的話:生活就像強姦,如果你無法反抗,就試著去享受吧!
呵呵,去享受吧,享受生活。王梓明搖頭苦笑,伸手去關窗戶。靠近窗口的瞬間,他看到院子里他剛才下車的地方,停著一輛熄了燈的汽車,好像很眼熟的樣子。
他眯起眼睛,盯著那輛車看。
當他認出這就是張曉卉那輛凱美瑞時,他驚叫了一聲。然後,毫不遲疑地,穿上衣服跑下了樓。還沒到車前,車門就打開了。王梓明彎腰鑽進去,張曉卉一句話都沒說,扭身就把他抱住,狂吻了起來。
這一吻,足足有十分鐘。兩人像是同時墜入了大海,一起向海底沉降,誰也不管海底有沒有什麼危險。張曉卉終於先浮出海面,深深吸了一口氣,用粘稠的聲音說,我帶你去我家吧。
王梓明慾火焚身,像是熾熱的岩漿找不到噴發口。他喘著氣說,快走!
張曉卉啟動車子,輪胎髮出一聲刺耳的尖叫,炮彈似的彈射了出去。這一刻,他們太需要彼此了,只有完全擁有對方,才能平息體內的烈火。為了這個目的,他們一秒鐘都不想耽誤。
凱美瑞在空曠的街道上疾駛著。起風了,法國梧桐的葉子爭先恐後地飄揚下來,有一片調皮地落在車前擋上,但只是短暫地停留了一下,看了眼車內那雙男女,就又隨風而去了。
張曉卉瘋狂地開著車,搶著路口的黃燈。王梓明坐在後座,還在品味著口中的余香和那實實在在的手感。他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心想這路怎麼這麼漫長。
張曉卉的家在南郊一個新開發的小區,叫做「嘉園」,院內的綠化還沒完工,好多房子都還沒有入住,因此非常幽靜。
張曉卉熟練地把車開進車庫,挽著王梓明走了出來。電梯在等著他們。電梯的門一關上,兩人就又瘋狂地粘在了一起。張曉卉的包啪嗒掉到了電梯的地毯上,也顧不得撿了,只是把自己的舌頭放在王梓明的嘴裡狠命地攪著。王梓明忽然發現,電梯的上方有個攝像頭正對著他們,攝像頭的紅燈亮著,顯然正在工作,就嘴裡嗚嗚地指給張曉卉看。張曉卉轉回頭看了一眼說,就是要做給他們看!又勾住了王梓明的脖子。這個神秘的女人,已經被心火燒的瘋狂了。
電梯到了22層,張曉卉和王梓明像個連體嬰兒一樣拖拉著從電梯里走出來,兩個人都是臉色潮紅,步履蹣跚。張曉卉打開了房門,拉著王梓明的手進入了房間。她隨手關上房門,卻沒有開燈,轉身就又抱住了王梓明,緊緊咬住了他的下巴。王梓明的雙手抓住她滑膩的腰,一寸一寸往上移動,竟然發現,她的胸罩扣子並沒有繫上。他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他變成了一頭野獸。他低吼一聲,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張曉卉喘息著說,不要慌……我去洗澡……
王梓明卻惡狠狠地說,我捨不得你洗,我就是要現在的你!原汁原味的你!
嗯……那你抱我去卧室……張曉卉腿軟的已經不會走路了。
王梓明把麵條一樣的張曉卉撂在寬大的床上,餓虎撲食一般撲了上去……
窗外,不知何時已經飄起了雨,這是一場及時雨。晚報上說,這座城市已經56天沒下過一滴雨了,創了建市50多年來的歷史記錄。雨先是一點一點,若有若無。接著風大起來,那雨點雖不密集,卻硬生生地砸下來,很有力度。浮躁的地面上就騰起了土氣,彷彿是一塊風乾了的海綿,一下子就把這秋雨吸進了體內。這大地太乾涸了,它盼望這場甘霖好久了。雨滴漸漸密集起來,一切都變得濕漉漉的,城市的夜景像一副被淋濕的油畫,模模糊糊,水乳交融。地上已經有了積水,那雨水像無數條小蛇,扭動著身子向低洼的地方流動。雨突然大起來,密集的雨滴劈頭蓋臉砸下來,被夜風瘋狂地甩在窗戶上,如擂響了出擊的戰鼓,大地一片歡騰……
王梓明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和唐小梅一起回他鄉下的老家。王梓明的老家在山區的一個叫做白草坪的小山村裡,那村莊依山傍水,風景秀麗,民風淳樸。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坐的不是長途客車,而是一輛馬車。馬車夫是一個羅鍋,他一聲不響地趕著車,一頂髒兮兮的大草帽遮著臉,看不清面目。那馬車越跑越快,路卻崢嶸崎嶇,不是王梓明熟悉的回家路。
王梓明就對車夫喊,師傅,你走錯路了!那車夫慢悠悠轉過臉,天,他竟然沒有臉!沒等王梓明愣過神,那怪物一把把他推下車,載著唐小梅狂奔而去。唐小梅大叫:梓明救我!王梓明抬腿追去,但那馬車像長了翅膀,飛一般地順著山路而去,轉眼就成了個小黑點。王梓明叫著小梅的名字,站在荒無人煙的山路上,絕望地哭了。
王梓明從夢中醒來,艱難地睜開眼,看到的是張曉卉那雙裝滿柔情的眼睛,正在離他的臉不到一寸的地方看著他。天已灰白,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王梓明抓緊時間回憶了一下,記起了昨夜的瘋狂,於是他的臉微微紅了。
你做夢了。張曉卉說,看,你哭了。說著,抱起王梓明的臉,細細地親他的眼睛。王梓明閉上眼,任由張曉卉柔軟的舌尖在他眼睛上舔著,還沉浸在剛才的噩夢中,一時醒不過來。
張曉卉吻了一陣,感覺王梓明的反應很不熱烈,就停下來問他,是不是太累了?王梓明含含糊糊地點點頭。張曉卉說我給你揉揉背吧。王梓明順從地趴在床上,張曉卉就翻身蓋了上去,一雙胸在他背上推來推去。王梓明哪能忍受住這樣的刺激?一個鷂子翻身就和張曉卉交換了位置,輕車熟路地再次進入了她的身體。
風雨過後,張曉卉撫摸著王梓明硬得鐵塊似的胸肌,鼻音喃喃地說,去洗澡吧,一會你還要去上班呢。王梓明說不洗了,我要帶著你的氣味去上班。張曉卉就刮著他的鼻子說那怎麼行,別人會聞出來的!王梓明說誰願聞就聞,這是世界上最好的催情劑呢。張曉卉咯咯地笑了,說,好,就當是你用我的香水了。
張曉卉臉上的潮紅還沒褪去,她咬著王梓明的耳垂,輕聲細語地說:梓明,你知道昨夜你給我的印象是什麼嗎?王梓明老老實實回答說不知道。張曉卉說你猜,猜對有獎。王梓明就說未央生?張曉卉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說你也真是俗人一個,《肉蒲團》沒少看吧?是不是心裡特羨慕他啊。王梓明說我亂猜的嗎,我就是羨慕他也沒勇氣去做那外科手術啊。張曉卉說,你這本來就嚇死人了,再接個動物的,是要人命的節奏啊。
王梓明有些飄飄然了,說,你也挺厲害的,地肥水美,源源不斷,叫的也好聽。
張曉卉捶著他結實的胸說,不許你這樣說人家,挺害羞的。不過實話告訴你啊梓明,你聽了可別生氣。你在床上就像是……一匹馬,那種高大英俊,毛色發亮的種馬,打個響鼻就能引得一群母馬咴咴亂叫的那種。
王梓明嘴上說我怎麼變成動物了啊,心裡卻很受用,一種很有成就的感覺。他和面一樣揉著張曉卉瓷白的胸說,好,我是種馬,那你是什麼?
張曉卉羞紅了臉,把頭往王梓明懷裡一拱,說,那還用問,當然是你的……母馬了。
一句話就讓王梓明又來了精神,張曉卉卻伸手捂住了自己說你不要命了,你算算已經要幾次了,真像個饞奶的小孩似的。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起床,我送你去上班。
王梓明本想說自己打的去,一想這裡打的也許不方便,再說離單位確實不近,就答應了。
兩人在街上簡單吃了早餐,駕車直奔公司。張曉卉不停地在車內後視鏡里觀察王梓明,看一陣就笑笑,笑的王梓明心裡毛毛的,也不知道張曉卉想到了什麼。
離單位還有一段距離,張曉卉就把車停在了慢車道上,轉身對後座的王梓明說:再見,馬。
王梓明望著張曉卉嫵媚的臉,好不容易才忍住衝動,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髮說,再見,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