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色中的精靈
那層薄薄的木板門轟然倒下,伴隨著驚呼聲,極為不堪的一副場景呈現在我面前。
瘦高的男人驚慌失措的回頭。他眼窩深陷,面色帶著病態的蒼白,雙手緊緊拽住落在腿彎的褲子,兩瓣白晃晃的屁股卻暴露在外面。
他的正對面,年輕女孩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不知喝了多少,如一灘爛泥般癱坐在馬桶上,整個人完全陷入無意識狀態。熱褲已經被脫了到了腳踝,上衣也被掀起大半,露出平坦的小腹與微微鼓起的胸脯。
我鬆了一口氣,因為裡面的不是姐姐,然而心中的憤怒並有沒有絲毫的減弱。
「操你媽!想幹啥?」或許是看我年齡不大,又或者發覺我與那女子並不相熟,瘦高男人在驚嚇之後很快反應過來。他迅速提起褲子,罵罵咧咧就往外走,竟毫不理會那個醉酒的女孩。
這讓我心中的怒火瞬間燃起,借著酒勁,我一把摁住瘦高男人的肩頭,在他驚慌莫名的反應下,一拳狠狠的砸在了他鼻樑正中。
「想幹啥?想揍你個人渣!」我怒喝一聲,又是一拳。
對方比我高一個頭,可明顯身子浮虛,用當下的話說,就是身子被掏空,僅僅兩拳就被我揍的趴在了地上,足見其廢物本質。
他捂著鼻子痛苦哀嚎,鮮血混著鼻涕從指縫間汩汩流出。
鮮紅的東西總能給人感官帶來極大的刺激,於是驚叫聲四起。
一回頭,我才驚覺,短短一會已經圍滿了人。
有來廁所解決問題的,有聽到消息來看熱鬧的,不大的空間擠得水泄不通。
其實當我看到鮮血四濺時,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溜之大吉,只是沒想到去路已無,再想脫身已經沒了可能。
好在我的舉動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而對方的行為則是極為無恥卑劣的行徑。
於是入耳的都是讚揚聲。
「雜碎,跑這種地方禍害女孩子!」
不知是由於酒精的作用,還是因為眾目睽睽,突然有一種英雄般的感覺,我大義凜然的罵著,心理極為的舒爽。
或許廁所的動靜鬧得太大,場中的音樂暫時停了下來。
餘姚堂哥帶著幾人趕到廁所,匆匆瞥了兩眼就明白了一切,大概夜店這種事司空見慣,他並沒有太多吃驚的表情,僅僅是在認出我之後,稍稍有些詫異。
「余經理,在你場子里我被人打了,這事你得給我一個交代?」瘦高男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尚在滴血的鼻子,口齒不清的叫嚷著。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汪總。都是誤會,要不這樣,今晚這單我免了,您趕緊找個急診什麼的看看如何?」餘姚堂哥笑盈盈的說道。
「免單?老子是缺錢的人嘛?你護著這小子是吧?那行,我報警!」那個汪總說著就掏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
「對對對,汪總這提議太好了,快點寧浩,去找點醒酒藥什麼的,把隔間那女孩子弄醒,等會警察叔叔來了,好做筆錄。」
一聽這話,汪總臉色大變,剛才還一臉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給爺一個說法的表情,瞬間變成了我是慫逼我認慫的摸樣。
「呵呵呵呵,說笑了說笑了,余總這場子一晚上幾十萬上下,警察來了多影響生意,兄弟我就是開個玩笑,別在意,別在意。」
「那你這傷……」
「小事一樁,小事一樁,回去貼個創可貼就沒事了。」
鼻樑都斷了,貼創可貼?照你這說法,女人來大姨媽也能用創可貼了?我心中暗笑,表面上還是怒目而視。
汪總喪家犬似的在眾人的奚落聲中飛速逃離了此地。
我回身抬頭,突然間呆住了。
面前站著一個極為動人的女孩,宛如一汪清泉,帶著一絲空靈之氣,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像水霧中的天使,明亮的眼眸似能融化冰山。
女孩一臉驚異的望著我,眼神中滿是讚許。
「真棒!」女孩的話言簡意賅,我撓頭傻笑。
不是沒見過漂亮的,只是未曾見過這麼漂亮的,以至於我竟有些拘謹,僅能傻笑回應。
「葶薴,別看了,快走吧,回去晚了又要被罵了。」
其身後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催促著。
女孩點點頭,又深深望了我一眼,轉身擠出人群。
沒了熱鬧可看,人群漸漸散去,而我還呆立原地,腦海中全是那靈動的身影,甚至沒有察覺到餘姚堂哥什麼時候走到我身旁的。
「還看呢?人早走了。」
「對不起余經理,給你惹麻煩了。」
「明天你才算入職,今天你只是客人,惹麻煩也是給你自己惹的,與我沒什麼關係。」
他意味深長拍了拍我的肩頭,轉身吩咐兩個女服務生把隔間的女孩扶去卡座休息。
大廳那邊的音樂聲再起,人群又一次陷入瘋狂,而衛生間發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場已經落幕的遊戲。
等我再次回到散台找到餘姚的時候,這丫頭已經趴在沙發里睡著了,好在有他堂哥打過招呼,場子里的服務生都會照應著,也不至於被汪總之流的敗類佔了便宜。
把剩下的半瓶芝華士喝完,走出AsiaBlue,離開那震耳欲聾的音樂,腦海中瞬間清醒,已是子夜時分,路上車流不多,抬頭瞥向遠處,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怎麼沒走?」
「我說在等你,你信嗎?」
我搖了搖頭。
「我也不信!不過我卻在這。」女孩調皮的笑了笑,而後抬起右手。
「來,正是認識一下,我叫葶薴,你呢?」
「寧浩!」我也微笑伸出右手。
她的手指纖細如玉,入手微涼,很容易讓人想起詩經里那句「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配上那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的臉龐,令人沉醉不已。
「這是我電話,以後有事找我。」葶薴遞過來一張名片,說是名片還真是名副其實,精美的紙片上只印著名字和一個手機號。
「有事?什麼事?」我把名片塞進口袋,嘴裡卻說著大煞風景的話,此刻不是應該故作深沉才對?
葶薴微微一滯,隨即又可能覺得好笑,眼睛彎成了月牙。
「剛才那個汪老闆,說不定回去就要找人揍你。要是被人打了想報仇,就打我電話。「
知道她在說笑,我自然不會當真。
」好了,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她輕柔轉身,長發在晚風中輕舞,宛如夜色中的精靈。
我含笑點頭,隨後目送她離開,那輛帕加尼伴隨著引擎巨大轟鳴飛速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