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郊外,伸手不見五指。
天空沒有一絲星子,甚至連月亮也吝於施捨出月光來。
扎來的心,一點點的沉下來。
他被這群不法分子從醫院帶出來時,整個人昏昏欲睡,好像被下了什麼葯。不過想來也是,不下藥怎麼可能讓自己乖乖地走。
只是……扎來苦笑地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代表無暇純潔的病服,現在已經沾了不少的泥點子,整個人,十分滑稽,像個演砸了場的小丑一般。
他被粗暴地拉到這個位於郊外的小黑屋,然後其中一個長得粗壯的男人,拎小雞一樣把他扔到了牆角,也不管他身上痛不痛,拍了拍身上的灰,對扎來啐了一口,嘴裡罵罵咧咧:「一副要死的模樣,真的是晦氣!」
扎來聞言,眼裡的光芒瞬間暗淡,他說的也對,就憑現在自己的身體狀況,加上又被他們帶到這個鬼地方,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他有些悲觀地想,腦海里卻出現那個女生的模樣。笑起來比天上的明月還要璀璨,比星辰還要耀眼。
自己曾經想給她一個全世界,卻發現,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小黑屋散發著腐朽的味道,這個屋子一看就是這群人臨時找的居所。難聞的氣味幾乎把扎來熏得想吐,無奈,只能堅持住。扎來心裡既希望她能來,又不希望她為了自己而犯險。
到底怎麼辦呢?
扎來閉眸,打算讓自己休息好身子。
此刻周圍一片寧靜,扎來也不由得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他想起了和她一起的時光。很美,很難忘,特別是她單純的,耀眼的笑容,像太陽一樣,融化了他多年來築起的心牆。
扎來仍記得,她拉著他的衣袖,毫無顧忌地像個小孩一樣撒嬌想吃棉花糖。
他則一臉寵溺地颳了刮她挺直的鼻樑,轉身買了個粉紅色棉花糖遞給她。
她卻撇了撇嘴,一臉嫌棄地說著不喜歡這少女心爆棚的粉紅色,嘴裡卻不停地品嘗著。
扎來就站在旁邊,面帶微笑的看著她做著口不對心的事情。
他就像個沒有尊嚴的小偷,偷走了他和她美好的記憶。
想到這兒,扎來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容,如三月春陽,溫暖人心。
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扎來俊秀的眉緊緊皺到了一起。
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在這個鬼地方,她肯定會哭吧?不,她這麼堅強的一個人,怎麼會哭呢?
但扎來確實沒有想到,我真的為了他而哭了。
「哎——」
扎來長嘆一聲,之前這群人給她打電話時,他或多或少地聽到了一些。
他曾經以為是那些人雇傭他們來抓自己的,卻沒想到卻是有目的的來的,並且張嘴就是要了十萬!
十萬,對於她這樣一個大學生來說,怎麼可能拿得出手?
況且,扎來也不忍心讓她為了自己而勞神費心。
只希望,她不要為了自己而去做傻事。
外面靜悄悄地一片,傳遞著誰的思念與擔憂?
扎來閉眼熟睡之時,一個黑影打開緊閉的木門,靜靜地佇立了一會,轉身輕輕關門,怕吵醒了他。
若是被扎來聽到了,保不准他會逃跑。
「老大,那小子睡著了沒?」
一個長相十分猥瑣的男子搓了搓手,一臉討好地湊到剛走出來的黑影旁。
黑影白了他一眼,眼裡儘是不耐煩和厭惡,他推開男子矮胖的身體,走到中間。
小黑屋外面有一個十平方米開來的客廳,昏暗的燈光費力地照亮了中間的一團,再遠一點,就不行了。
頭頂上的老式風扇「咯吱咯吱」地亂響,由於年代久遠,一分鐘才轉十幾次,只能帶來微弱的涼意。
「自然是睡著了。」
雖然不喜這個男子,但黑影還是回答了他的話。
走到光亮的地方,才看到黑影是個禿頭。中間部分完全沒有髮絲,油光可鑒,兩邊卻只有少量的頭髮緊緊貼在上面。
因為這個形象,他被一起幹事的兄弟叫做「禿頭哥」,起初禿頭哥還接受不了這個稱號,現在倒是習慣了,也隨著他們去了。
另一個長得消瘦的男子走上前來,說道:「禿頭哥,如果沒有人來贖這個小子呢?我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禿頭哥低頭沉思了下,才回答道:「應該不太可能,畢竟看起來電話那頭的女生挺在意這個小白臉的。」
男子附和地說了下「也對」,轉身靠在牆角,打算養足精神。
之前那個猥瑣的男子又湊上前來,露出一嘴的黃牙齒說道:「禿頭哥,為什麼我們要抓這個小子?」
禿頭哥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滿意他為什麼這樣問,但看了看睡成一堆的兄弟們,也覺得無聊,也只好跟這個蠢貨說下了。免得以後壞了大事。
「這年頭,賣血一點都不賺錢,醫院裡都自帶血源,我們做這行的人愈來愈少,畢竟不好賣。如果不是最近太缺錢用了,我也不想抓他綁架索要錢的。但是,沒有錢又活不下去,怎麼養活你們這些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唉——」
禿頭哥一臉惆悵地透過窗戶看向遠方。他身上的擔子太重了。作為一個團體的指揮,所有大小事情都是他來安排,否則,這幫只有腦力的兄弟在這個社會上怎麼生活地下去?他也想過金盆洗手,改過自新,但一旦踏上這個道路,就在也沒有回頭路了。所以,他懶得回頭,一意孤行地帶著兄弟們走下去。
男子聽了禿頭哥的話,一臉崇拜地看著禿頭哥,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皺眉說道:「可是萬一沒有人來贖他呢?那麼我們豈不是才抓一趟?」
「這不可能的。」
禿頭哥坐在質量並不好的椅子上,從褲兜掏出煙和打火機,點燃了煙,陶醉似的吸了一口,吐出一片煙霧,一臉狠厲地說道:「如果沒有人來贖他——哼,我沒有膽子去殺人,殺人就不值得了。我只會把那小子的腎拿去賣了,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
男子猥瑣地笑了笑:「禿頭哥想的真周到!」
熟睡的扎來並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逐漸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