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好我餓了
我緩了緩神站起身往外走,那道目光像是從後背刺穿了一樣,那是一種狩獵者的姿態,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的獵物,壓迫感包圍了我。
一種不好的感覺在心中蔓延,我逃一般的離開了他的辦公室。走出夜司大廈的那一瞬間,我重重的吸了口氣,缺氧的大腦總算舒服了些。
攔了一輛計程車,還沒到家,社長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我想她是詢問試音的情況,正好,我也要告訴她另外選個人接替我,這個活我不幹了。
可沒等我開口,社長興奮的聲音變傳了過來。
「雲朵,恭喜你,一舉拿下夜司的廣告配音,這回你在CV圈想不出名都難了。」
「……」
「我跟你說,大公司做事就是雷厲風行,剛通過試音就擬好合同了,薪酬真的優厚,這回我們清逸也算是揚眉吐氣了,再也沒人敢說我們是名不見經傳的小社團了。」
「雲歌,你可是大功臣,今晚八點,魅色,給你慶功。」
「社長,我……」
「趕緊的啊,大家都等著你呢。」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我無聲的嘆了口氣,這一個電話把我的念頭都絕了,很顯然,合同已經簽了。
離八點還有兩個多小時,打算睡一會兒,林峰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那晚的豪客今晚又要約我,我愣了下,那晚可以說是不歡而散,他發了那麼大的火,雖然說不是對我,但我也覺得他不會再找我了。
「洛洛?」
「今晚不行,我今晚有事。」
「但是人家給的錢多啊,什麼事那麼重要,錢都不賺了。」
我冷笑了下,你是心疼你的高額提成吧。
「今晚真的不行。」一個社團里的同事都在等我,大家都是好心,我必須去。
林峰還想說什麼被我直接堵死了,我說:「林總,麻煩幫我推了吧,今晚我請假,有事明天再聯繫。」
說完也不等林峰的回答就掛了電話。
八點,我準時出現在魅色。
我輕車熟路的找到月亮包房,這家店的特色之一,所有的包房名字都用夜晚才能出現的事物命名的。
我們社團每次聚會都在這,也都是月亮包房,從沒更改過。這主要是因為社長和這家店的經理是朋友。
「雲朵。」
一推門,社長就起身迎了過來,拉著我的手坐到她旁邊。
我們社長是個二十六歲的女人,因為她的名字叫沈清揚,所以大家經常說,「清揚無懈可擊。」
她家庭條件不錯,父母經營一家公司,上面有個哥哥,所以對她都比較寵,大學畢業后就由著她組織這麼個社團,賺不賺錢的無所謂,就是她喜歡高興。
我有時候很羨慕她,羨慕她擁有那種羈絆,永遠給予她支持的親情。
填詞,編曲,歌手,策劃,編劇,導演……都來了,我們社團建立的時間不算短,一直不溫不火的,不過建制還是很齊全。
算上我一共十二個人,這是社團固定人員。平時關係都很融洽,一群年輕人在一起,交流起來也沒有絕對的階級觀念,都像朋友一樣。
包廂里,已經擺好了酒水飲料,還有許多水果小吃。
「雲歌,知道你不喝酒,但是今天這杯你一定得喝。」沈清揚開了香檳,親自倒了一杯給我,「這是慶功酒,就一杯。」
我扯了下唇,接過來,大家紛紛舉杯,祝福中,參雜了對社團未來的發展的希望,也有對自己夢想的憧憬。
我從不喝酒,根本談不上勝不勝酒力,雖然只讓我喝了一杯,但還是暈暈乎乎的。
都是好酒,會醉人卻不會上頭。
又是唱歌又是蹦迪的,包房裡歡歌笑語一片,我窩在沙發里,看著,聽著,目光有些迷離。
和眼前的歡樂成對比的,是我的心,空落落的,越是熱鬧,我就越覺得孤寂。
「雲朵。」沈清揚湊過來,我看了她一眼,見她扯了下唇角,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的心思我知道,無非就是我和她哥哥沈逸軒的事情。
「頭暈,我先回去了,你幫我跟大家說一聲。」我說著站起身,揉了揉太陽穴,這酒的後勁可真大。
沈清揚再說了什麼,我也沒聽清,就這麼腳步虛浮的走了出去。
走廊的棱形玻璃上,印著我搖晃的影子,也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就想醉。
「呦,妹妹喝多了,怎麼一個人,還是哥哥扶你吧。」
「你誰啊。」我手臂一甩,掃到男人的身上,卻被他一把抓住,順著我的胳膊往上摸。
我剛要躲開,腰部一緊,整個人便被拽進一個懷抱。
「沈逸軒?」我咕噥一句,仰頭看著這張熟悉的臉,「你怎麼在這?」
「你喝酒了。」他說:「我送你回家。」
「呵呵,好!」
沈逸軒的出現,讓那個男人愣了下,摸著鼻子尷尬的走了。
他把我打橫抱起,「走吧。」借著酒勁,我溫順的靠在他的懷裡,享受這難得的一點溫存。
「到了。」車子停穩,沈逸軒解了我的安全帶。
我看了眼窗外,那熟悉的房子,擋著窗帘,窗帘上映著兩道長長的影子。不由得苦笑一聲:「錯了,這不是我家。」
「你喝多了。」
「就算是喝多了,這點事也搞得清楚,這三個月前就不是我的家了。」我呵呵的笑著,只有自己知道心裡有多少不甘,憤恨,失落。
沈逸軒愣怔的看了我好一會兒,才道:「你離婚了?」
「離了。」我答的乾脆。
「你現在住哪兒?」
「立方庭。」
車子重新發動,沿著公路返回,我透過倒車鏡看了眼那盞燈光,放在腿上的雙手握了又松,眼中閃過的一抹狠厲,是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
一路無話,狹小的車廂里,氣氛沒來由的凝重。
「謝謝。」到了樓下,我推門下車,手腕被他攥住。
「雲朵。」
我掙了下沒掙開,又重複了句,「謝謝你送我回來。」
「一定要這樣生疏嗎?」沈逸軒一隻手托著我的下巴,強迫我轉回身,對上他幽深卻掩不住的深情,我急忙調開視線,「我們本來就沒什麼關係了。」
「沒關係嗎,那你為什麼不敢見我,為什麼現在都不敢看我一眼。」他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兩年前我錯過了,沒有辦法,但是你現在離婚了,還拿什麼借口來拒絕我?」
埋藏兩年的心事就這樣被毫無預兆的提起,剝開在我面前,心裡不是不痛的,但那又能怎麼樣。
我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沈逸軒,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今晚,謝謝你送我回來。」
說著用盡全力甩開他,推門就走。可還沒走出兩步遠,就被他一拉,身子被他壓在車身上。
我有一瞬間的失神,彷彿又回到了校園的青蔥歲月。
「滴滴——」
一陣刺耳的喇叭聲,接著是一道強烈的光打在我們身上。
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擋,沈逸軒也停下動作,扭頭看去。
黑暗的夜色中,夜慕辰從車燈打出的強光中緩步走來,他的臉上,帶著一抹微笑,卻讓人不寒而慄。
「夜總!」沈逸軒看清來人,先打了招呼。
「呵。」夜慕辰輕笑一聲,目光始終盯著我的臉,眼中透著譏諷。
我手心直冒汗,感覺很不好。
「雲朵……」
我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但在他的話還沒出口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朝他撲了過去,雙手直接纏住他的腰,「慕辰,你別誤會,今晚社團聚會你知道的,喝了杯酒,學長碰巧送我回來。」
一邊說一邊仰頭,用一種祈求的目光看著他,也不管尊嚴不尊嚴,合不合適了。
夜慕辰低頭看了我一眼,玩味的勾了下唇,抬手拍了下我的頭頂,「我知道。」
不咸不淡的三個字,算是幫我忙了,但是這語氣,聽著有點說不出來的彆扭。
「雲朵,你和夜總,你們——」
聽著沈逸軒的詢問,我鬆開夜慕辰,轉頭看他,剛要說話腰身一緊,再次被夜慕辰帶進懷裡,然後,他抬起我的下巴,吻住了我的唇。
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是啃。
不會太疼,但不好受,弄得我蹙緊了眉頭想要推開,他扣在我腰上的手卻如磐石一般。
他咬夠了放開我,指腹在我充血的唇瓣上摩挲著,用一種輕如蚊鳴的聲音說:「我不喜歡你身上有別人的味道。」
話落,霸道的摟著我進了樓道,連讓我跟沈逸軒說聲再見的機會都不給。
本是想借夜慕辰讓沈逸軒死心,卻沒想到夜慕辰做到這種程度,目的是達到了,可也讓沈逸軒難堪至極。
臨上電梯前,我還是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他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眼神繾綣的看著我,只是那繾綣中多了一抹痛苦。
我閉了閉眼,就這樣吧,沈逸軒,我配不上你了,兩年前就配不上了,現在依舊配不上。
「很難過?」電梯里,夜慕辰嗤笑著把我禁錮在他和牆壁之間。
我回了神,咬了咬唇,「謝謝你。」
「謝我什麼?」他依舊是那樣的笑,然後又自答,「謝我幫你圓了場?那不必了,我只是接了個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剛好,這個女人我感興趣,僅此而已。」
「叮!」
電梯門開了,我瞟了眼到達的樓層,12,他都能調查我的資料,自然知道我的住址。
「我到了。」說著推開他,這下倒是很輕鬆,只是,他就這麼氣定神閑的跟著我到了家門口。
「夜總,我到家了,今晚不管怎麼說都很感謝……」
他截斷我的話,「你拿什麼謝我?」
「改天請你吃飯。」明知道他這句話是故意逗弄,意思我也懂,但我只能裝傻,答的很正式。
「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別人拖欠我的,既然你想請,那就現在吧。」他說:「我正好,餓、了。」
最後兩個字情色味道極重,我沒出息的顫了一下,「夜總,太晚了,不方便。」
「哪不方便?」他說:「夜深人靜,正好。」眼看著無路可退,他的唇離我只有零點一毫米的距離,對著我的臉吹了一口氣,邪氣的挑著眉。
我腦子裡嗡嗡作響,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話已至此,就是再要裝也裝不下去了,心裡一股火就冒了出來,可也知道不能對他發火,至少現在不行,我耐著性子說道:「夜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