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謀

斗謀

沒錯,奈奈確實在思考她的話。

但不是相信,而是懷疑。

站在窗子邊,她蹙眉,環抱著胳膊,然後開始搜索見面的地點:飛鳥集,以泰戈爾詩集命名的藝術館。

那裡地價很高,但是比較偏,周圍沒有任何的生活娛樂場所。

為什麼陳新提把地點選在那裡,而且因為那裡的東西十分名貴,保密性極高,內里幾乎不設有攝像頭,只在外面密布一批全方位多彩攝像頭。

於情於理,都不合。

人多的地方,更安全,不是么?

而且陳新提為什麼讓她延後?如果真要發生什麼,她應該提前才是?她無法衡量陳新提的思維,但覺裡面絕對有不對勁的地方。

於是,打開手機,給左鄴闡打電話,左鄴闡接到電話迷迷糊糊,「卧槽,美女啊,現在幾點了,你打電話?」

「飛鳥集,你熟么?」

「熟啊,印度文豪的詩集么。」

「藝術館。」

「你說三環的那個?那裡面很嚴格啊,之前方郵在那舉辦過派隊,租一天五十萬人民幣,其餘的地方被幕布遮的嚴嚴實實,」

「裡面能安放攝像頭嘛?」

「不能啊,你看網上幾乎搜不到那裡的圖片,而且你也知道那個地方……」左鄴闡嘖一聲,喘口氣說,「那個地方政治氛圍濃厚啊,不知道裡面潛藏著什麼,所以建造的人才那麼小心翼翼,雖然對外說是東西名貴,不想出現仿造品,真實目的誰說的定呢?」

「知道了,謝謝,你有裡面的設計圖么?能從黑市搞到一份圖么?」

「妹兒,你要幹什麼?」

奈奈沒解釋,「能不能搞到?」

「我明天幫你問問。」

「好,記住,千萬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

「知道了。」

很快,左鄴闡給霍奈奈找到一份設計圖紙,包括哪裡有暗格,哪裡有暗道,安全進出口,一清二楚。

而後,她先行去訪問了飛鳥集,心裡大概有了一個數。

星期天,陳新提打電話向她確認,「奈奈,你十點半出發。」又加了一句,「要是你想早點來也行。」

奈奈淡笑,「好,事情總歸得弄清楚,不是嗎?」

當陳新提到達飛鳥集,來的只有譚今泫一個人。

整個飛鳥集被包下一天。

譚今泫蔑笑,「新提,花這麼大手筆,想做什麼?」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

陳新提指尖輕輕安撫地抓了抓褲腿,眼睛卻是一直溫和地望著譚今泫,「你知道我雖說一生嬌養,但畢竟這麼些年只愛你一個,譚今泫,我現在愛而不得,我的心在滴血你知道嘛?我想過愛別人,可每當我轉移目標,我心裡都是你的影子,這樣的痛苦伴隨著我的每一天,憑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把愛轉移到奈奈身上,卻拋棄了我,我自認什麼都比她強。」

她想看透,看輕,看淡,卻又不是遁入空門的人,終究做不到啊。

陳新提似乎長長出了一口氣,眼神漸漸移向天花板。

「我是有愧疚的……」接著,她似乎又笑了笑,「我想我要是乖乖的就能和你一起生活,甚至懷了孩子,我在心裡都在說,這是你的,你的。」她合上眼,再說出來的話,輕而沉,「後來我告訴自己,你千萬要覺醒啊,新提,你不能沉溺了,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啊,譚今泫……」

陳新提早已淚流滿面,好似把這幾十來年的淚水全流了出來,不是哭,就是悲傷的傾瀉。

譚今泫知道陳新提這時候情緒有多激烈,知道她孤擲一注的心多強烈。

有時候想想,陳新提和曾經某一刻的他真的很像,他也曾認為自己和她過一輩子就行,忘了奈奈,專心報復就好,可他在對奈奈的情感面前踟躕了,卻步了,丟不下奈奈啊。

「新提,我一開始就在利用了你,在這之前我早就對愛情失去了興趣,我只想一心一意弄倒霍家,直到奈奈把我的心佔據了……」

「不要說了。」陳新提緊緊地摟住了她,「我知道,我全知道了,可你一直是我的,是我陳新提一個人的啊。」

你能可想陳新提此時的心境嗎?

她想得到一份垂簾,可惜的是老天連一份垂簾都不給她,把她的希望徹底打破了……

「我可以等你,真的,等你厭倦了奈奈,好嘛?到時候你再回到我身邊。」

「不可能,新提,我愛她,此生也只愛她一個女人。」

「為什麼?」陳新提從兜里慢慢撥出一柄刀,譚今泫眸光一緊,「你幹什麼?」

陳新提呵呵一聲冷笑,「既然你不要我,我要這個孩子幹什麼?幹什麼?」

她有些瘋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全然失控,她握著刀柄的手也在顫抖,像攪拌的機器不斷左右旋轉。

「你逼我的,譚今泫,你逼我的……你們把我逼到了角落,你們讓我萬劫不復……」

「新提,這是你的孩子,你問過鄭澤么?」

「問?」陳新提呢喃,趁此時刻,譚今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摘掉她手上的刀,下一秒,他準備禁錮著陳新提,陳新提卻直衝沖的往後面的藝術品處跑,腹部對準上面展示的一個尖刀撞上去,血順流而下,陳新提滑在地上。

譚今泫要抱起她,陳新提茫然看著他,拒絕,「記住,這個孩子要是死了,肯定是你殺死的,是你……是你……你是我孩子的仇人,你再等等,她很快就來了,你想她看到這一幕,會怎麼想?會想你為了在她面前證明這個孩子不是你的而讓我的孩子陷入死地,你的願望可能要落空了,譚今泫……」

「不會落空。」

一句淡淡的輕聲從不遠處傳來,只見九點方向一個年輕的女人推開門走出來,她清純,淡定,神色漠然憂傷。

陳新提激動的瞪大眼睛,「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心裡清楚,這齣戲可能做不下去了,她敗給了現實,敗給了奈奈。

不,這是最後一步,她怎麼能失敗?

她依舊是那麼穩地淺笑,「奈奈,你看到了沒有,譚今泫想殺死我的孩子,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你一心一意想要愛著的男人。」

似頓了下,奈奈低聲道,「去醫院吧,譚今泫,送她去醫院。」

陳新提心中冷笑,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不是,奈奈為什麼不聲嘶力竭?為什麼不吼她?為什麼不生譚今泫的氣?

遐想間,譚今泫已抱起她,但她拚命地掙扎,不斷的扭動,「不……我不要我不去……」

奈奈冷漠依舊,「戲演完了,如果你不想去醫院,你的孩子可能就死了。」

「我要用這個孩子換來你們一輩子的愧疚……」

陳新提看向譚今泫,微笑,「記住,這個孩子是你殺死的,是你殺死的……是你……」

不懂陳新提為什麼要一直對譚今泫這樣說,當望見譚今泫怔愣著眸色,奈奈明白這裡肯定有不對勁的地方,她趕緊打電話讓人過來,可幾分鐘后先來的卻是陳川。

陳川和兩個手下把陳新提帶走,她仍舊能看見陳新提不甘心的神色,那是一股叫人墜入恐慌的仇恨,是痛苦編織的憤懣。

奈奈很快聯繫了藝術館館長,然後又聯繫了左鄴闡,他在黑市人脈廣,和館長也比較熟悉,便把這裡的一切交給他處理。

她則隨著譚今泫一塊出去,出去后,譚今泫坐在石階梯上,高大的身軀佝僂著。

他抿了抿唇,輕言緩語,「她的孩子會死,是不是……」

奈奈溫和看向他,「依照那個程度的話,她的孩子可能會死,也可能不會死。」

譚今泫心沉得更低了。

許久,聽見他輕說了一句,「好。」

好像,兩人自然而然就又重新走到一起了,什麼原因,什麼措施都沒做。

但是,奈奈覺得譚今泫總顯得特別孤單,尤其是醫院傳來陳新提孩子沒保住的消息。

奈奈現在心裡有兩大疑問,為什麼譚今泫那天聽到陳新提說『孩子是你殺死的』有那麼大的反應?甚至無法動彈,只能坐在那,依照他的秉性,他會不顧一切的處理好這事。

奈奈覺得,或許譚今泫心底有某種無法觸摸的軟肋,這種軟肋是她一直未曾接觸過的。

她打算調查。

夜色薄涼,譚今泫站在霍家宅院內,月照一孤身,縱是心裡依舊對他有怨恨,縱是陳新提給她的錄像歷歷在目,奈奈也沉了口氣,畢竟都是自己愛的人吶。

他做過作為任何一個正常女人難以饒恕的事,傷過她的心,可還是得往前看。

這世界,你得沾點污濁氣,否則,這藏污納垢的世界如何容得下你?奈奈想,我既然愛他,那麼救贖他吧,把過往都忘了。

想是這麼想,可真實施,行么?不行。

諸如陳新提給她看過的錄像帶,可能在她心底埋著一輩子也無法釋懷。

沉口氣,奈奈走向譚今泫。

譚今泫神情寧靜,「我是個罪人,奈奈。」

他那一個回眸,悲傷地,驚煞人心,叫奈奈覺得離他太遠了,他心底有一樣東西,是她摸不到的,那樣東西正在刺激著譚今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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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就不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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