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回 示警糜氏

卷一 第十回 示警糜氏

「陸壯士,請!」

各自就坐,糜竺先舉杯敬酒,而糜貞則陪坐在糜竺的右手邊。kanshuge.com依例的三杯過後陸仁放下酒杯,嘴裡卻有點發澀——這漢代的酒是不是味道也太差了點?從入口的味道上來看,這是沒有幾度的米酒,但是酸不酸、甜不甜的,還帶著點苦味,就算陸仁是個不懂制酒的人也知道這酒釀製得實在不怎麼樣。感覺還不如小時候去鄉下老家玩時喝到的土釀米酒,那叫一個甜……

一想起小時候的一點趣事,陸仁的腦中忽然一陣暈眩,跟著大腦便一片空白。左手按住額頭,右手扶住案沿好不讓自己失去重心,就這樣過了好半晌陸仁才緩過勁來。長長的吁了口氣,陸仁又甩了幾下頭讓自己清醒過來,暗自心道:「那個生化記憶晶元的後遺症還在啊!別的事想起來都沒事,唯獨我以前的往事想不得,一想就頭髮暈……」

陸仁頭一發暈的功夫,糜竺就查覺到陸仁有些不對勁。等陸仁回過神,糜竺好奇的問道:「陸壯士的身體不適嗎?」

「哦,也、也沒什麼……可能是有點中暑。現在的天氣已經開始變得炎熱,我入徐州之前又曬了那麼久的太陽。請安心,我沒事。」打了個哈哈應付過去,陸仁心中卻暗自苦笑:「這算什麼事兒?剛剛我還騙糜竺說我不知『生於何處,長於何方』,現在我卻是真的不知道了,而且還是不得不、不知道!」

陸仁在那裡打著哈哈,糜竺望著眼前這個年青人,心裏面泛出了很異樣的感覺。單是看陸仁那沒有幾斤肉且稍顯些瘦弱的身板、七尺多些的身高(漢尺哈!),糜竺是怎麼也不相信陸仁能把一個兩百多斤的家丁頭目扔出幾十步遠,連手臂都給甩脫了臼。可那是自己的妹妹親眼所見,家丁頭目的傷勢他也親自看過,這又讓糜竺不得不信。想了許久糜竺終於開口道:「聽聞舍妹說,陸壯士神力過人,想必必有絕技在身,不知陸壯士能否一施技藝,讓糜竺開一開眼界?」

陸仁這會兒腦中的暈眩感已經完全褪去,人也恢復了原本的清醒。聽到糜竺這麼說,陸仁只是微微一笑,把在來這裡的路上事先想好的詞給搬了出來:「神力與絕技我都沒有。只不過我在盛怒之下人會變得瘋狂無比,人亦會無法自控。想當年我便是……」說到這裡故意住嘴,給人的感覺像是不願提起陳年往事一般。

糜竺聞言后臉上露出了幾分失望的神色。在聽糜貞說過陸仁的事後,他原本是想招納陸仁這個「勇力非凡」的人在身邊,可是陸仁說出這番話無疑是在表明不願當一個武夫。(陸仁也當不得啊!體能強化劑他可沒辦法補充,再說陸仁不會武藝,體能強化后除了力氣大速度快就沒什麼了)

不過糜竺轉念一想,像陸仁這種「不食嗟來之食」的性格高傲之人往往是「不可招,只可交」的便即釋然。.kanshuge.com當下也只微微一笑,再次舉杯向陸仁敬酒問道:「聽陸壯士的口音不像是徐州本土之人,到有著幾分南方的口音。恕糜竺冒昧,陸壯士可是從南方的江東而來?」

「南方的江東?」

陸仁微微楞了一下,並沒有馬上回答。不過只這一楞神,糜竺卻心領神會的笑了笑,不再多問。反過來陸仁見糜竺這一笑,心中也馬上反應了過來:「陸遜的陸氏宗族是江東四大姓之一,他突然這麼一問,應該是猜測我是陸氏族人吧?嘿,夠巧,我現在是姓陸嘛!不過嚴格的來說,我這個陸不應該是大陸的陸,而是馬路的路,我是路人一號啊!」

想到這裡陸仁也笑了。陸仁與糜竺各自發笑。又見對方也同時發笑。便又各自「心領神會」地一笑。復又舉杯互敬。他們在這裡連著笑了好幾下。到把陪坐在糜貞給鬧了個莫明其妙。不知道他們是在打什麼啞迷。只能瞪了眼糜竺。又向陸仁翻個白眼。

一杯飲罷。糜竺問道:「陸壯士來徐州多久了?又為何會如此落魄?」

左一個「壯士」。右一個「壯士」地。陸仁現在還真有些聽不下去。在他自己地時代。壯士這個詞其實是能和「烈士」畫等號地。比如「狼牙山五壯士」。那這「陸壯士」在陸仁地耳中實在是和「陸烈士」沒有太大大分別。而「陸烈士」就等於是「陸死人」。陸仁可不想當「死人」。想到這裡陸仁道:「壯士這稱謂。在下實在擔當不起。若糜別駕不嫌我身份低微地話。還請直呼我地表字義浩便是。」

糜竺先是微一錯愕。跟著心中便是一陣竊喜。因為陸仁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讓對方直呼自己地表字。那就表示自己願意與對方結交。反觀糜竺雖然還有些摸不清陸仁地底。但潛意識裡卻已認定陸仁這個人絕對不簡單。既然陸仁願意結交。那糜竺就相信總有摸清陸仁地底地機會。若陸仁真是個有本事在身地人。說不定會對日後大有幫助;就算陸仁沒什麼本事。對糜竺來說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人家有錢。不在乎多養一個沒什麼用地人。

呵呵一笑。糜竺重新發問:「義浩來徐州多久了?」

「不久。一月有餘而已。我住在徐州城西三、四十里地一座小村。平日里以樵採為生。

糜竺微微點頭,心中在想如何從陸仁的口中套些他想知道的話。而陸仁呢?現在的陸仁其實心裡有些著急,因為他是想借糜竺之故在徐州城裡先找一個安身之處來應對馬上就要到來的曹操血洗徐州,若是讓糜竺這麼不緊不慢的問些不著邊際的事,搞不好陸仁的計劃就得泡湯。想了想陸仁索性心一橫,直接放出「天機」道:「糜別駕,請恕我直言,徐州將有大禍而至,你難道尚不自知嗎?」

糜竺驚得圓睜雙眼:「此話怎講!?徐州將有何大禍?」

一句話把對方引上鉤,陸仁心中自得,卻不緊不慢的又舀了一勺酒入盞,慢條斯理的道:「昨日我來徐州賣柴,偶見陶府君親送曹太尉一家出城,又聞得陶府君差都尉張闓將五百軍士護送曹太尉一家前往袞州……糜別駕,你不覺得陶府君所差非人嗎?」

「這個……」

陸仁早上對荀立說的那一番話,現在又對糜竺訴說了一番,聽得糜竺與糜貞是心驚肉跳。只是這一番話說完,又向糜竺解釋了一些裡面的厲害關係,窗外的天色可就已經暗了下來。有從人進房點起燭火,陸仁抽空望了望天色,知道今天自己是回不了小村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糜竺是知趣的人,一見陸仁的神色就知道陸仁是在想什麼,趕緊適時開口道:「天色不早,義浩又住得頗遠,若是連夜趕路只怕多有不便。若義浩不嫌糜竺寒舍殘破的話,不如就先去寒舍將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動身不遲。」

陸仁要的還就是這個,當下也不推脫,只是客套了幾句應付一下而已。接著糜竺就讓從人帶陸仁去他在徐州城中的官坻暫歇,自己則推說有客人要見與糜貞留在了廂房裡。等陸仁走遠了,糜竺便在廂房中來回的轉起了圈。

「兄長,你看這個陸仁會不會只是在危言聳聽?」

「不知道。三妹,這個人你是怎麼碰上的?我竟然完全看不透他!初一見面時,我還以為他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武夫,可是相談過後,他給我的感覺是深藏不露,絕非一個武夫那麼簡單。而他最後說出徐州將有大難一事,我有心不信,卻又覺得不信不可……」

「既如此,兄長何不早些通報於陶府君知曉?」

糜竺很無奈的笑了笑:「三妹,陶府君待我如何,你難道還不心知肚明?我雖被聘為徐州別駕,但不過是陶府君收買人望、安士定民之舉,我又何曾有過半點別駕之職的應有之權?平時我對陶府君也多有進言,陶府君對我卻只是虛詞相應而已,真正對我的進言,陶府君是一句都聽不進去的。說句自嘲之言,為兄這個徐州別駕,不過是個無用的虛職而已。」

糜貞默然的搖了搖頭道:「那這個陸仁口中的徐州大禍,兄長打算如何去應對?難道就這樣坐視不理?」

糜竺輕嘆道:「陶府君對為兄的話根本就不理不睬,為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無可奈何啊。再者這些都只是陸仁的一面之詞,那張闓會不會如他所說劫殺曹太尉一家也未可定論,我若冒然為之必遭人非議,實屬不智之舉。況且曹太尉一家已行一日一夜,追之不上又如之奈何?三妹,你雖為女兒身,但心思謀略猶在為兄之上,你可有何妙計應對?」

糜貞沉吟了許久才道:「這件事要應對,說難卻也不難。兄長手下僮客無數,只消差幾個得力之人騎快馬趕上曹太尉一家,遠遠的監視住動靜便可。若張闓未曾如陸仁所說的那樣作賊到也罷了,若是真如陸仁所說的那樣劫殺曹太尉一家,就命他們連夜趕回徐州報知兄長,到那時兄長再報知陶府君亦未算遲。而我們糜氏也可以馬上把徐州以西的產業、人丁全數調走,以免遭受不必要的折損。」

「怎麼,三妹你相信陸仁所說的曹太尉一家遇難之後,曹孟德會大舉攻伐徐州的話?」

糜貞與兄長獨處的時候可不會像有外人在場那麼拘束,伸手倒上了一杯酒一口飲盡,秀眉緊鎖到了一處:「我也說不清楚。我和他因為一些誤會,算得上是小小的仇家,對小妹來說他這人也著實有些可惡,可是他方才所說的話真的有太多可取之處。俗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算是為了防備萬一,我們也該做一些相應的準備。一但真如他所言,袞州曹孟德大舉攻徐,那徐州以西一帶我們糜氏產業會受到的折損就太大了。」

糜竺微微點頭:「三妹言之有理!遲些回府,為兄便差幾個心腹之人趕上去刺探……哎三妹,那這個陸仁我們應該如何對待?」

糜貞緊鎖的雙眉差點沒擰到一塊兒去:「大哥——小妹找你出面本來是想讓你幫小妹出一出心中惡氣的,結果你一聽說他身懷絕技就想招納結交,把小妹我的顏面就扔去了一邊不顧。小妹我順從大哥之意,不與他為難便是,可小妹心中還是有氣啊!這陸仁要如何對待,大哥自己拿主意便是,與小妹無關!」

「你、你這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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