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戛然而止
從齊宣移動的那一刻起,一旁冷靜觀察的薛承落瞬間就發現了齊宣的異常,這齊宣是後期的重要認證,有太多的鏈條需要齊宣來串起,要真正確保柳明月的清白,這人就一定不能有失。
幾乎是同一時間,眾人只感覺眼前一花,再定睛看的時候,薛承落早就已經把齊宣手中的藥包奪下,扔的遠遠的。
但是齊宣的舌尖還是沾到一點,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潮紅,五臟肺腑傳來異常的疼痛,細密的汗珠從腦門上滲出,饒是這樣,他也不願意放下公主的屍身。
薛承落一隻手扔了毒藥,另一隻手使出點穴功夫,瞬息間封住齊宣的心脈,齊宣悶哼一聲,一口濃黑的毒血吐了出來,人也暈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啊,皇上,我們本來只是為了治柳明月的罪啊!」貴妃眼睛一骨碌,竟然慘白著臉對著皇帝泣道。
這話說的極為歹毒,分明是怨柳明月是個禍害,把皇上的女兒女婿都給害死。
薛承落倏然起身,目光如電,冷冷的看了一眼皇甫貴妃。
貴妃心裡一激靈,那人的目光,真是叫人不寒而慄,她連忙擠出幾滴眼淚,躲在皇帝身後「嚶嚶」哭著。
皇甫浩然一聽就著急了:「姐姐說什麼呢,人家柳明月本來就是無罪的啊!是這個齊宣,害死公主的。」
貴妃娘娘還在捂著嘴巴低聲哭泣,內心早就把這個不識時務的弟弟給罵了一千遍。
現場一片狼藉,所有人都等候皇帝的命令。
但是皇帝眼眶通紅,看著慘死的愛女,卻始終沒有留下一滴淚來。他好像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把皇后抬下去休息吧,公主,昭告天下,全國縞素三日,為公主送行,至於那個齊宣,就交給薛世子府中發落,朕不想再看見他,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皇帝就是皇帝,這突然喪失愛女的情況,他依舊能夠清晰的下達各種指令。
軒轅朗眼泛淚花,豁然跪在地上:「父皇,兒臣請求,將齊宣處死,為皇妹陪葬。」
皇帝的背忽然間佝僂下來,他擺擺手,貴妃識眼色的過來攙扶著,皇帝也不再看眾人一眼,便一步步走下殿來,準備離開。
他停駐在軒轅朗身前:「朕說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太子,你隨朕來吧。」
軒轅朗哽咽著站起來跟上去,大殿之外依舊是陽光晴好,照在父子離開二人的身上,蕭瑟無比。
柳明月目光閃動。是啊,貴為皇族,萬人擁戴,也抵不過生離死別,這就是站在巔峰的寂寞吧。
薛承落和眾人在身後恭送皇上。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門外等待許久的將軍夫人遲遲不見皇上召喚,又見不到吳嬤嬤出來,心中早就忐忑不安,誰知道等到最後,只看到皇帝一個人出來,所有人一臉衰敗的表情,她也不好上前詢問。
「阿爹」,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夏吟吟坐在輪椅上,被下人推著,迎上從殿內出來的沐王爺。
沐王爺看著娟麗的女兒,卻只能如同傀儡一樣端坐,心中一片傷感:「吟吟,你來了,你的仇人找到了。」
「是不是柳明月那個賤人下的毒呢?」夏吟吟的雙目冒著火。
沐王爺四周看了看,推著夏吟吟站的遠了些,才壓低了聲音說:「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今天在場的人可是不少呢,告訴你也無妨。下毒的是齊駙馬,他已經得到懲罰了。這件事,聖上說就到此為止了。」然後將大殿之上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夏吟吟面色慘白,彷彿一拳打在棉花上,沐王爺特地叫她過來,就是希望關鍵時刻能讓皇帝下下狠心,用用苦肉計促成柳明月定罪。可是現在,父王跟自己說,這下毒的不是柳明月,而是一個駙馬,還是一個公主以命換命的駙馬!
夏吟吟忽然泄下氣來,不是柳明月,她難道要恨一個失勢的駙馬嗎?不行,這件事怎麼能不怪柳明月呢?要不是柳明月,她就不會處心積慮為了求得世子的心,和將軍夫人合作,就不會被人利用鑽了空子,抹上毒藥,就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死不活的吊著!
夏吟吟用儘力氣轉了轉頭,對著沐王爺說:」父王,我們今天的一切,都是拜柳明月所賜,這件事八成與她脫不了干係,薛世子偏袒她,是被她蒙蔽雙眼,父王你可是不要相信柳明月的幾句話啊!」
沐王爺若有所思頓了頓,輕拍女兒的肩頭:「其實我也覺得,柳明月有些奇怪,這個事還有很多疑點,那晚在牢房裡究竟出了什麼事,為什麼駙馬會衣衫不整的出現,連公主都不知道,這也值得推敲。吟吟,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你的傷給治好。如果這件事真的和將軍府有關,我不會放過的。」
夏吟吟急著辯白:「不是將軍府,是柳明月,世子哥哥對我是好的。不過父王,我的傷真的有救嗎?我真的還可以彈琴跳舞嗎?」
沐王爺嘴角一彎,眼神悠遠的看著皇宮某個方向,點了點頭。
那父女二人離開,將軍夫人站的比較遠,只是依稀聽到了幾個字,也不甚分明,好像和齊駙馬有關一樣。她自我安慰,她從來都沒有和駙馬做什麼交易,這個事情想來也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只要吳嬤嬤不把她供出來,這一切都還可以商量,不論如何,至少所有的事情,她都沒有親自經手過,這空口無憑是定不了罪的。
薛承落走在最後,按照聖上的指示,已經派人將齊宣提前送到了將軍府,聖上可以不追究所有的真相,但是他薛承落絕不會。
這個事情還有幾個重要的疑點,既然針是吳嬤嬤所藏,毒藥是駙馬所有,那麼是誰,居然能夠躲開重重監視,順利的把針上都抹了葯?
找到連接這一切的中間人,才是最可怕的心機深沉之人,才是躲在暗處的毒蛇。
凡是有可能危害到柳明月的一切,他都不會允許存在。
「跟我走吧。別胡思亂想。」薛承落看著自從齊宣服毒就一直呆愣愣立在原地的柳明月,忽然拿手拍了拍她的頭。
「誰胡思亂想了,」柳明月懊惱的揉了揉腦袋,看著一本正經走在前邊的偉岸身軀,嘟嚷著「手勁那麼大,拍頭會長不高的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