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待我容顏長駐
「絲絲!」
徒然,那妖物的妖眼又開始扭曲,顯出了詭異的藕色,狀若纏絲,緊盯著呂清洵!
「是繒發血紋!小心你的頭髮!」老嫗叫道。
「我的頭髮?」呂清洵納悶道。
「嗖嗖嗖!」
突然,他腦袋上的頭髮如瘋草一般,攪團纏在一起,快速無比地往下方長出,未等呂清洵反應過來,他眼前已經被髮鬢纏得一片黑!
更要命的是,那些頭髮直接連入沙地之中,如紮根一般扯不出來!
「天雷滾滾啊為什麼這世上有如此奇葩的血紋啊造化仙人是禿驢嗎!」呂清洵咒罵道。
「砰砰砰!」
「砂彈流針!」
只聽耳邊流砂切割,呂清洵沒入地下的髮鬢盡數被切斷,頭髮竟自動回縮,方才回到原來模樣!
「頭可斷血可流,髮型不能亂!快閃!」呂清洵再次點出步法,閃掠而去!
「滋滋!」
妖物的藕色瞳孔即刻變得狹長,覆上一層荼白色,不斷顫動,亦是直視著呂清洵!
徒然,呂清洵背上一陣發癢,只聽幾聲皮肉裂開之聲,兩條比他胳膊還要粗大的蟒蛇,逶迤而出,儼然是從他身上長出來的!
「是八歧血紋!形成八首蛇目,可以施展附靈術!」老嫗叫道。
只見那兩條蛇蟒,一條全身鱗甲泛冰,寒氣裹軀,另一條則是長牙悚心,凶焰附體,極冷極熱,盡數壓在呂清洵背上,簡直要將他這個身軀撕成兩半!
「是冰霜盤天蟒和火獠烙地蟒,皆是靈動妖獸,而且因為是附靈術,都是從你身上長出來的!根本躲不掉!」老嫗呼道。
「八卦汲力!」
「天蝤大力!」
呂清洵根本來不及害怕,夔莖雙臂亦是第一時間從後背冒出,口訣運轉,五指發力,將兩條巨蟒死死壓住!
一瞬間,他感受到了那兩條蛇的痛感,如同自己的胳膊要被捏爆!
「這些蛇如同你的肢體,痛感是想通的!」老嫗叫道。
「那我不是在打自己!」呂清洵咒罵道,痛疼讓他一陣力泄!
兩條巨蟒趁機俯撲而下,大口一張,一條夔莖手臂被凍成冰柱,另一條被烙炎直接燒穿,撕成碎片!
「混蛋!」
呂清洵咒罵一聲,剛想掐訣,兩條巨蟒血色蛇信一吐,將他的臂膀纏絞而住,拉扯開來,令其根本無法動彈!
另一邊,神秘人與顏清凌已分別站在兩塊石板上,當下被那五個半屍人夾攻,一時還抽不出手來救他!
「蓬!」
那妖物瞳孔一凝,只見呂清洵後背,兩隻乾癟的翼手鋪展而出,飛膜自動撲扇,竟帶著呂清洵朝那妖物方向飛去!
「連蝠手狻的雙翼都長出來了!」老嫗叫道。
「怎麼辦!難道真的完了!」呂清洵叫道,已經飛到那妖物的上方了!
忽然,他體內什麼東西突跳了一下,巨蟒蛇信隨之一松!
「沒有辦法!豁出去了!」呂清洵像是下了決心,一手猛然掙脫蛇信,一拍乾坤袋,幾株黑紫色藥草抓在了手中,毫不猶豫地吞入了肚子中!
「是噩蔞毒花!你小子不要命了嗎!」老嫗吃驚道。
「別忘了!我可是百毒不侵的!」呂清洵嘴巴勾勒出一絲弧度!
「嘭嘭嘭!」
他的體內,彷彿有一顆心臟復甦過來,一股惡寒與麻麻的奇癢即刻覆蓋全身!
兩條巨蟒的蛇信為之鬆開,而那翼手一鼓,竟急退了幾丈之遠,與妖物拉開出一段距離!
「咦!難道說!」老嫗眼前一亮。
「如我所料,攝入毒草,激發了孽生毒囊,它侵染了那兩條巨蟒和翼手,現在,完全由我操控!」呂清洵展翼臨於空中,用手撫摸著垂下的蛇首,道。
「唉,生死關頭,不用那毒囊也沒其它辦法了!」老嫗嘆息道。
「現在!要讓那妖物自作自受!」
呂清洵目光凝下,冰火巨蟒,侍其左右,翻手化霜,覆手成炎,儼然掌控兩極之力的九天阺仙!
「蓬!」
他翼手一鼓,臨於妖物上方,背上兩條蛇口一同張噴!
一邊,霜氣凝沉的冰錐帶,如是蛟龍破冰而出,在虛空中映射出道道凌厲波光,直往妖物扎落而下!
一邊,澎湃的焰火鑽錐,扯出萬丈火弧與流炎,漫天火星壓落,熔穿萬物!
須叟間,妖物瞳孔迅速轉為黎黑之色,不斷脹充,盯住那壓落而來的冰火波光!
虛空中,竟出現了一道深邃無比的黑色裂縫,猶如萬丈深淵,吞盡世間!
澎湃的冰錐帶與火丈,一刻間盡數被扯入那不見底的裂縫之中!
只是一眨眼,連一點火星,一絲霜氣,都無影無蹤了,彷彿剛才那洶湧的火勢與棱冰,都是海市蜃樓!
「擁有刑天血紋的眼睛!所視之處出現無底裂縫,若被吸進去,連造化仙人都拉不回來!」老嫗叫道。
「卧槽!為什麼這怪物什麼血紋都有!」呂清洵大罵道。
「嘩!」
徒然,周圍那五色流彩鴻蒙都往那裂縫中涌去,就像整片蒼穹都流入了其中一般!
「連五色守天都被吞噬掉了!」呂清洵急身退下,對付這妖物,根本沒有一點勝算!
「滋!」
妖物瞳仁又是一縮,已是充塞滿火紅絲痕,這一次,卻是凝望天空!
一個浩大的火焰圓截面凝出,如同星漢一般旋轉起來,流炎盤踞,焰火滔天,橢圓截面中,凝出一顆紅得妖異的珠子,簡直就像天外妖魔的眼珠子在窺探人間!
「為什麼一放就是大招!這是最終回嗎!」呂清洵狼狽不堪,不斷鼓動雙翼,朝那石盤下飛去!
地面上,一塊塊岩面被掀起,接連不斷地飛向那火焰截面,就像丟入熔爐一般瞬間就被化成了一點黑灰!
「蓬!」
流沙裹住呂清洵的身軀,這才讓他不至於被吸上去!
「轟隆!」
徒然,虛空中出現一片綠色汪澤,從其中探出了一隻巨大無比的爪子來,爪鱗如同苔蘚,覆得嚴嚴實實,直徑朝那焰火截面抓去!
「青冥道人的青冥木龍!中洲之下,無人不曉!雖然他只能召出一隻綠蘚龍爪來!」老嫗驚喜叫道。
那綠蘚龍爪便是一抓,只見在虛空中,無數水藻瘋長而出,其生長速度簡直是脫韁野馬,不出幾息,遮蔽天空,魚鰓般的細葉完全籠罩了頭頂所能看見的空間!
「這種生長速度,比水華根之囊還要可怕,再大的火勢都擋不住!」老嫗笑道。
果然,那焰火截面被內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露不出一點火星兒!
頭頂是綠洲,地下卻是荒漠!
「噗!」
那神秘人突然一口鮮血噴出,單膝跪了下去,卻馬上又咳出了幾口血來!
「爹!」
顏清凌早已驚慌失措,朝那神秘人跑去!
但是,那神秘人隨手一掐,流沙裹住了顏清凌的雙腳!
顯然,他不想讓顏清凌離開那石板!
「爹!」
顏清凌朱唇顫動,貝齒亦是一咬,回過身,依舊站在石板上,繼續抵禦那些半屍人!
「不行!連發那些法術,那傢伙經脈幾乎都快斷盡了!」老嫗叫道。
「什麼!老太婆你為什麼不早說!」呂清洵驚詫叫道,他與顏清凌顯然都不知道那神秘人的狀況!
「說了有什麼用!若他不這樣做,你們早都死在此處了!」老嫗滿不在乎道。
「混賬!」
呂清洵不再多說,隻身飛掠向那獻祭石板之上!
「蓬!」
那妖物,隨之踏上了石板,后腹部拱動,五官皺捏,彷彿隨時會撲上來!
「上鉤了!它果然跟定你了!快困住它!」老嫗叫道。
「極椿之森!」
呂清洵從兩條巨蟒中汲吸大股靈氣,一手拍下,繽紛珊瑚從地面刺聳而出,瞬間將那妖物禁錮在了千萬根珊瑚枝形成的牢籠之中!
「蓬!」
未等呂清洵退出石板,只見所有珊瑚枝盡數被震飛開去,如箭矢四射般扎向呂清洵!
「蓬蓬!」
呂清洵翼手一攏,將全身裹著,瞬間翼手已經刺出百來個血洞,痛得呂清洵拚命掐訣才頂住疼感!
「不行!我根本沒有辦法困住它!你們直接啟動封禁符紋!」呂清洵朝顏清凌吼道。
他直接朝妖物跑去,背後兩條巨蟒盤繞而出,絞住了那妖物的軀幹!
「不!你快出來!」顏清凌急得叫道。
神秘人卻是已一手拍下,將靈氣注入了自己腳下的石板!
呂清洵腳下那獻祭石板上的符紋,微微發出光亮,三猿圖案,帶著竊笑!
「不!我死也不會這樣做!」顏清凌喊道,根本沒有觸發符紋的打算!
「滋滋!」
那妖物的眼睛,馬上又開始變幻!
「快逃!」老嫗驚恐叫道。
「快觸發符紋!」呂清洵吼道。
「蓬!」
徒然,兩條巨蟒瞬間被腰斬成兩半,呂清洵亦是被莫名的大力震出了石板之外!
一個青綺倩影,飄飄然落了下來,站在那妖物面前!
「是!是她!」呂清洵愣住了。
那人,自然是癭烏妾人!
青綺綾縷,揚揚洒洒,如一朵芙蕖之花,在月夜裡,偷嗅人間!
她一隻手伸出,點在那丑異的妖物眼珠之上,像在摸著自己的戀人!
「沒想到你變成了這樣的模樣!」她眼睛映著粼粼水波,輕聲如耳語,「而你看我現在,已經變成了她的模樣,你喜歡嗎?」
妖物發出咕嚕嚕的怪聲,瞳孔忽大忽小,人面鼓動,發著暗光,像在應和什麼,極為詭異!
「真的很抱歉,本該告訴你真相的,或許你便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愛憐道,「那長老是我殺的,但是青蘿,卻是你殺的!她為了救你出賣了自己的肉體,你得知后,痛不欲生要了斷自己,我迫不得已才篡改了你的記憶,讓你恨著我活下去!」
「得不到你的愛,得到你的恨,我也知足了!原先我一直以為,你我之間不過隔著一張麵皮罷了。」她憂傷道,聲音如歌,「只可惜,我們早已回不到過去了!」
往事,昔昔在目。
那噙著鮮血,持著仙劍,在粼粼樓閣倒影之下,屹然不倒的少年,早已不在!
「待我容顏長駐,少年娶我可好?待我青羅束腰,回十里水榭可願?!」
小調躍耳,心緒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