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是這一腳,讓事情起了變化,本來就無辜的連軒這回火氣真是滔天了。他原本還想偷偷把假朝傾公主放了,這會兒要是不讓他把這屈辱的一腳給踹回去,他就讓上官昊這輩子都別想把嬌妻娶回去了!
連軒之所以這麽大膽,不僅僅是因為怒氣,還有蕭湛的及時趕到。
就在蕭湛和上官昊打鬥的時候,連軒將假朝傾公主從東延太子的刀下救下來,到這時上官昊才知道自己誤會了連軒,可是讓他傻站在那裡給連軒踹,那是斷斷不可能的。
偏偏連軒不願意這麽便宜他了,要他親自來大周賠禮道歉!
就這樣,連軒將假朝傾公主帶回了大周,上官昊則去追殺東延太子,為嬌妻報仇。
這會兒,東延太子兵臨城下,意味著上官昊的追殺並沒有成功,他成功的回了東延。
昭文帝聽蕭湛解說完來龍去脈,眉頭皺得緊緊的,他就知道,這樣荒唐的事蕭湛做不出來!他有些崩潰了,就因為上官昊被踹了一腳,心底氣不過,就把人家媳婦擄了不還?
「連軒這小子真是……你就那麽縱容他?」他有些生氣。
蕭湛眉頭動了動,看了安容一眼,安容頓時咬唇不語了。
蕭湛不僅僅是縱容連軒,還是在縱容她。
因為知道北烈那個假朝傾公主其實是自己前世的好閨蜜,她曾要求他有機會將假朝傾公主帶回來,不知情的他雖不願意,但依然順水推舟了。
安容握緊雙手,身子有些顫抖,她在高興,又在害怕,她高興蕭湛能將自己的話記在心上,哪怕有違他的初衷,他也照做了。可她更害怕,她現在已經嫁給蕭湛了,一顆心在不經意間全部給了他,現在真正的顧清顏又回來了,雖然是被擄的,但清顏才是前世蕭湛真正的妻子,哪怕今生蕭湛愛的是她沈安容……她該怎麽辦?
安容背脊發涼,有些不知所措,她到底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無所謂,那麽偉大,對於蕭湛,她已經沒法放手了。
這一刻,安容怕見到顧清顏,可她抑制不住那顆想見顧清顏的心。
她抬眸望著蕭湛,想問問清顏此刻在哪裡,那廂昭文帝已經問出聲了——
「朝傾公主現在人在哪裡?」
蕭湛的回答,讓安容心突地一抖——「在蕭國公府。」
安容雲袖下的手攢緊,再攢緊,她沒想到清顏會在蕭國公府,會離她那麽近。
那昨兒她和蕭湛的喜宴,清顏也參加了?
安容的糾結,蕭湛注意到了,昭文帝卻沒有。
昭文帝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這一刻他只想叫人將連軒那臭小子抓來,狠狠打他三、五十板子泄泄火氣。好好的,居然在過年前夕鬧離家出走,這一走倒好,還擄了個敵國公主回來,鬧得如今兵臨城下!
哪怕東延出兵,大周也不能將北烈的公主交給東延,這樣拆東牆補西牆的做法根本沒用,他現在都不知道東延是不是故意找碴,若討要北烈公主只是東延出兵的藉口,大周就算把人交出去,東延照樣會攻打大周,而這樣的後果,便是連帶激怒了北烈,到時候東延、北烈齊齊進犯,大周危矣。
昭文帝越想越氣,不行了,不打連軒一頓,他怕是會被氣壞身子!他轉過身要吩咐徐公公,可是眉間輕挑間,又望向了蕭湛,「一會兒你們還要去定王府?」見蕭湛點點頭,他眸底有什麽閃過,這才對徐公公道︰「去將靖北侯世子找來,朕要打他幾十板子,不得將此事告訴定王妃,再讓人將行宮收拾妥當,將北烈公主安置在行宮,派人好生照顧了,不得有絲毫馬虎。」說完,昂首闊步的走了,留下安容和蕭湛。
雖然皇上說了,不許將他要打靖北侯世子的事告訴定王妃,尤其說的時候還特別的掃了他們兩眼,可他們怎麽覺得他就是想讓定王妃知道呢,這未免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吧?
昭文帝走了,徐公公及一堆跟著伺候的宮女太監也都跟著離開,偌大個地方,就餘下安容和蕭湛兩個。
這時候,安容才能單獨和蕭湛說話,可是滿腹心事卻不知從何說起,唇瓣幾次輕動,愣是沒能吐出來半個字。
蕭湛眉頭輕擰,他知道安容要問他什麽,不用猜,也知道是和顧大姑娘和北烈朝傾公主有關的事。雖然他沒有刻意去做,卻也如她所願將朝傾公主帶回了大周,只是她好像沒有想像中的那麽興奮,似乎眸底還布滿了鬱結憂愁。
她在憂愁什麽?又在困頓什麽?
「你想說什麽,直說便是。」蕭湛深邃的眸底有抹光亮。
「我……」安容輕咬唇瓣,到底還是沒能將心底的害怕問出來。
她要怎麽問,問他愛上「朝傾公主」了嗎?她問不出口。
「我想見見朝傾公主。」最後,安容輕聲道。
蕭湛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她就在國公府,便是要住進行宮,也得等到明天,你有足夠的時間去見她。」
蕭湛說完,瞥了眼天色,這會兒出宮,等去給定王妃敬了茶,再回蕭國公府怕是要天黑了,安容也知道時間不夠,便和蕭湛趕緊出宮。
坐在馬車上,蕭湛清楚的感覺到安容在疏遠他,看著安容離他遠遠的坐著,凝望著小几出神,他心情不悅,拍了拍身邊的小榻,聲音帶了不可反駁的堅定,「坐過來。」
安容太走神,壓根就沒聽見,蕭湛極好的耐性從遇到安容起就不夠用了,見安容不理他,他便伸出胳膊,直接將安容拉了過來。
安容身子一斜,肚子撞了小几一下,嚇得臉都白了,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在蕭湛的懷裡了,但那溫暖的懷抱沒有給她帶來溫暖,而是冰涼——要知道,她肚子里還有孩子,才一個月零八天,正是脆弱需要小心呵護的時候,哪怕輕輕撞一下,沒準兒孩子就沒了!
安容的擔心遠遠超過一般人,這是她懷的第三個孩子,前世那兩個都沒有保住,是她一輩子的遺憾,那種失去骨肉的痛苦,就算安容刻意遺忘,但依然印在骨子裡,讓她愈加的警惕。
就如現在,就那麽輕輕撞了一下,蕭湛不是故意的,她也只是肚皮有輕微痛,但安容就有些瘋了,揮起拳頭在蕭湛身上捶了兩下。
安容的粉拳,論殺傷力,對蕭湛來說撓痒痒都覺得力道輕了,可是他注意到安容一隻手捶他,一隻手在捂著肚子,他輕握著安容的手,有些心疼的問她,「撞疼了?」
安容想將手抽回來,可是用儘力氣都掙脫不開他的手。
他的指腹在她的手心畫著圈圈,像一根羽毛撩撥在她的心口,酥酥麻麻的,叫她的臉忍不住紅了。
安容的手心不能碰,一碰就會渾身發軟,顯然蕭湛發覺了這一點,他明顯是故意的。
安容不敢想,她努力掙扎,掙扎不開,恨恨道︰「再不鬆手,我要咬你了!」
蕭湛望著安容,很自覺的把環在她腰間的手伸到她的嘴邊,至於另一隻手,依然故我,壓根就沒將她的威脅放在眼裡。
安容氣炸了,她被明晃晃的蔑視了不說,還被明晃晃的挑釁了,他是不是當她心軟不敢咬啊?!
安容火冒三丈,對著蕭湛的手就咬了下去,結果哭的人是她。她沒咬疼蕭湛不說,還差點把牙給咬崩了。
蕭湛一臉黑線,他以為安容只是說笑的,沒想到她真的咬下去了。他不厚道的笑了,「不是知道蕭國公府習武方法與一般人不同嗎,你還真咬?」
安容的手輕碰嘴唇,聽了蕭湛的話,頓時怔住,不說她都忘記了,蕭國公府獨有鍛煉筋骨的辦法,能達到銅筋鐵骨的效果,她拿牙齒去咬銅鐵,沒斷掉已經是萬幸了。
「明知道我咬不動,你還讓我咬,你是故意的!」她不講理地道。
蕭湛輕輕轉動手腕,隨後勾起安容的下顎,輕啄了下她的唇,「為夫確實是故意的。」
安容又羞又惱,偏拿蕭湛沒辦法,又想身子骨堅硬如鐵,那臉總不會那麽硬吧,偏偏她能猜到的弱點,他還用面具遮住了。
她噘了嘴問︰「人不可能沒有弱點,你的弱點在哪兒?」
蕭湛沒有回答,只將她摟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