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早餐店老者

如果禾粒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那麼她會覺得很感人。

可是她的身份在這裡就是一個尷尬，這一幕在她看來就像是在映射自己，她真的只是一個旁觀者，一個外人。

想到這裡，禾粒愣愣的站在那邊一動沒有動。手裡的飯就像她的心一樣，慢慢的冷掉。

禾揚天收拾好情緒之後，才坐起來，看著她，笑著說：「小粒，這就是我和你之前說過的佳妮。她很喜歡你。」

禾粒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頭。

對於她來說，她並需要這個妹妹。想起都還沒有吃飯，她徑直的走到那邊的沙發邊上，將已經快要冷掉的飯放在茶几上說：「快過來吃飯。給你買烤肉飯。再不吃，待會就要冷掉了。」

禾揚天對著佳妮說：「看，姐姐是喜歡你的，還給你買了飯，你快去吃飯吧。」

佳妮：「嗯！」

本來不知道禾揚天這個時候會醒過來，禾粒並沒有買他的那份。但是現在她只能將她買的粥遞給他。

「粥，可以嗎？」

禾揚天一喜，「這是給我的？你吃過了嗎？」

禾粒點頭：「我剛剛在外面吃過了。」

禾揚天這才伸手接了過去。因為睡了這麼久。嗓子乾的厲害。禾粒先想到了，順手就先倒了杯水給他。

他們父女兩人在吃飯的時候，禾粒坐在一邊掩飾心裡的情緒，便拿著手玩了起來。

這才想起和相思說好的去她家，等她回神過來點開微信，將近幾十條信息。

禾粒大概看了幾眼，全是在問她怎麼沒有去,直接就刷頻了。

編輯了幾句話，解釋了一下今天的原因。但是沒有說是因為禾揚天。畢竟相思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發送出去之後，禾粒才想起來，早上買的水果和牛奶，還在小區的門口，不知道門衛有沒有收好。又告訴相思，讓她叫顧言去門口拿。

禾揚天本來就是清醒過來，並沒有什麼胃口，粥也就喝了幾口，便不吃了。禾粒見他放下勺子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來去收拾了。

禾揚天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裡很是感動，幾次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見她一臉嚴肅的樣子，終是沒有說出口。

這晚禾粒不出意料的在醫院將就的睡了一晚。任禾揚天怎麼勸她去酒店住禾粒都沒有理會。她心想，反正只有這一晚，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因為一晚都沒有怎麼睡好的禾粒，早早的就起床。大概六七點這樣子。

誰知道有人比她起的還要早。

禾粒盯著整齊的白色病床發了會兒呆，過了一會兒才進洗手間裡面洗漱。

禾揚天住的是vip病房，幾乎是個酒店沒有什麼區別。

洗漱之後的禾粒，收拾了一下東西，打算吃完早飯就回去。

大概幾分鐘之後，一早就不見的禾揚天就回來了。看見正在收拾東西的禾粒，心裡一慌便就說：「小粒啊，起來了啊，早飯沒有吃呢吧，我們去吃飯吧。」

彎著腰的禾粒身形一頓，然後又繼續，冷靜的聲音說道：「不用，我待會回去了。」

其實她不想和他一起吃早飯。

看著他又變得這麼生氣勃勃的樣子，昨天的衝動和現在冷靜下來之後的她，那些不好的記憶又衝擊著她。

那種感覺很不好受。

就像是身體裡面住著兩個靈魂。

一個是她自己，一個是另一個她。

另一個她總是在不停的提醒她不要忘記過去，不要忘記那些難過又不好的記憶。種種，幾乎要讓她人格分裂一樣。

禾粒拿著包，直起腰來瞄了禾揚天一眼。才發現他一直沒有說話，原來是在發愣的看著她。

禾粒下意識的躲避他的目光。

「小粒，你...你陪我吃個早飯好不好？就一次，我們父女兩個好好的說說話。吃完之後我再讓人送你回去。你一個姑娘家的不安全。」

禾粒直接拒絕：「不用，昨天我也是自己一個人來的。而且這麼多年我一個人也好好的。」

禾揚天被堵的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一下子濕漉漉的看著她。

就算禾粒再怎麼心硬，但是看著他那張滿是歲月留下印記的臉，心裡還是會情不自禁的心軟下來。

原來，血濃於水這句話真的有這麼神通。

最後，禾粒答應和他一起去吃早飯。

本來以為只是在醫院附近的地方隨便吃一點，誰知道除了醫院，他就上了一輛車。車上還有司機。聽他的口氣像是他家的司機一樣。而且她上車的時候，那個司機還叫了她一聲小姐。

禾粒想反駁來著，但是想想又沒有說出口。

算了，反正就這麼一次。

這段早飯的吃的很正式。

車停在一個小巷子裡面。

帶著古城小巷子的氣息。巷子盡頭是一個古樸的早餐店。禾粒一路走過去的時候，想著這麼偏僻的地方肯定不會有什麼人。

誰知道面積不大的店裡，幾乎是坐滿了人。

早餐店的老闆是一個看著年紀過甲的老者，穿著灰白色的長袍，店裡就他一個人，因為年齡的問題，手腳活動很慢。

但奇怪的是，坐在那便等著吃飯的那些食客沒有一個人上來催的。都在那兒三三兩兩的交談聊天。

當老者看見她的時候，眼睛一亮，那眼神像是看著一個故人一樣。

然後又將目光放在她邊上的禾揚天的身上，微微點頭，蒼老的臉上褶皺堆砌，「來了，老位置，坐吧。」

禾粒天聽著他的聲音，只感覺那聲音像是能撞擊到心靈深處一樣。如寺廟早晨的鐘聲一樣，雄渾又幽遠。

禾揚天看著禾粒說：「來，過來坐。」

他們做的不是像那些食客做的桌子，而是在收銀台邊上類似吧台的地方。高高的實木高腳凳，禾粒上前坐了下來。

那位老者先是直接給他們上了一杯豆漿。

禾粒看著那杯豆漿，不像是外面那種尋常的早餐店那種塑料杯子封閉式的那種豆漿。這裡的豆漿冒著熱氣，放在桌上的時候，那微微晃動的漿體搖晃出讓人想要躍躍欲試的波紋。

禾粒忍不住的端起喝了一杯。

怎麼說呢。如果之前她喝的那些算是豆漿的話那麼這個豆漿就是所有豆漿中的LV。可能這樣的比喻有點俗氣，但是卻很貼切。

又喝了幾口，然後放下，一抬頭就又對上老者的目光。

禾粒朝著他笑了笑。

老者一臉面無表情的移開視線。像是沒有看見她一樣。

禾粒很奇怪，心想難道她做錯了什麼嗎？

禾揚天笑著說：「不要介意，他就是這個樣子。你可以叫他田叔。」

這個叔叔叫的毫無理由，禾粒只是聽見的點頭。

老者一直在忙著給客人上餐。等所有人都上的差不多的時候，才輪到他們。奇怪的是禾揚天也是一點都沒有著急的樣子。反而很是享受這樣的場景和環境。

終於到他們了。

簡單的油條，包子。還有豆花。和很多外面的早餐店的食物都差不多。

因為先前的豆漿，禾粒對面前的這些東西也帶著一點期待。

全部都嘗了一下，嗯，沒有失望。

再看看邊上的人，他吃的很斯文，因為都是剛剛做出來的食物，都還冒著熱氣。

這個早飯大概吃了半個小時。

這頓早飯也是禾粒這麼久以來吃的最長又嘴享受的一頓。

食客們也慢慢的陸續走掉。

等還有三三兩兩的幾桌時，老者這才終於有了點空閑。

禾粒吃完最後一個小包子的時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老者正好走了過來。

禾揚天先是和他搭話說：「老田，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粒。」

老者像是並不領情一樣，沒有一點好臉色的給他。只是瞥了她一眼，算是聽見了。

禾揚天也不覺得尷尬，像是已經習慣他這個樣子一樣。然後又笑著說：「她今年26了。老田，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你還記得我和你之前說的那個女娃娃嗎？」

老者紋絲不動的表情終於有了那麼點的裂痕，那雙囧囧有神的眼看著她卻是對禾揚天說的：「她...是她？」

那語氣有激動，還有一些道不明的情緒。

然後禾粒看著禾揚天點頭：「對，是她，我的女兒，我和宛如的女兒。」

老者這下徹底的情緒外露了。

情不自禁的說：「好好，好。小粒是吧。」

禾粒呆愣的點頭，難道這個老者認識她媽媽嗎？

老者四下打量她，又說：「果然和你媽年輕的時候很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揚天啊，這雙眼睛是和你一模一樣啊。我剛剛還以為....」

禾揚天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會意一笑，搖搖頭：「沒事。我也是不久前才找到她，就第一時間想著帶她來見你了。」

禾粒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點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你...認識我媽媽？」她疑惑的問出。

老者激動的點頭，那微微駝背的腰直起了不少：「認識，認識啊。你媽是個好人啊。」

禾粒微微一笑，她媽媽的確是一個好人。

剛剛搬離外公家的時候，那段時間沒有錢，但是走在馬路上看見那些殘疾匍匐在路邊要飯的人她還是會將她們一天的飯錢給出去。

之後，老者拉著她和她說了不少關於她媽媽的事迹。

都是些她沒有出生之前發生的事情。

禾粒也知道，原來這個老者是禾揚天從江城特意請過來的。還是她媽媽小時候一直吃的一家早餐店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