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席若白:聽沒聽到不重要
甘青司傻笑的看著席若白,道,「聽歡,衣服都給你哭髒了,你不嫌我嗎?」
「反正是你洗,我有什麼好嫌的。」
甘青司撇唇道,「我洗就我洗,哪次讓你洗了。」
席若白淡淡一笑,不置一詞,他拂過下擺雙膝跪在墓碑前,甘青司把拿在手裡的絲絹放回懷裡,這次好像不用了。他同樣轉向墓碑,握住了身旁人的手。
「阿爹,這就是我和你說的人,我會盡全力把他娶回來的,我以人格保證他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是我要的人,所以您不用為我把關了,因為他很好。對了,他和阿娘一樣很好看,當年我和你打賭的事還是你輸了。還有啊,不孝子把你們喜歡的東西全部帶來了,還把我們家聽歡帶給你們看了,很滿意吧?」
席若白只是靜靜看著他的側顏,聽著他的嘮叨不發一語。
「聽歡,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他看向甘良和商曲的名字,深深一眼又轉回頭道,「沒有了,我說完了。」
「你說了什麼?我為什麼沒聽到。」甘青司直瞪著眼道,「聽歡,不能說悄悄話,我都不知道你說了甚。」
席若白也不看他,道,「又不是說給你聽的,你聽沒聽到不重要。」
這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抱怨,而席若白起身站到一旁,至於他方才對二老說的話他隻字不提,他說,『謝謝您們把他留給我,餘生我來陪他。』
回木屋的一路甘青司仍是喋喋不休,饒是席若白著實聽得腦袋疼也沒讓他住嘴,因為這比打贏蘇幕里還要難上幾分。
翌日晨,兩人離開了千秋野,身後新枝又要重春。
城門口處人山人海,兩人隨即下了馬車。
「大哥!大哥!師父!」聽見金玉堂的喊聲兩人立即抽身前往。
甘青司好不容易擠進人群就發現這小子竟然胸口揣了不少單據,伸頭往裡一看,竟然是一方賭桌,當即他就擰著金玉堂耳朵走了出來,等到了空地才火道,「臭小子!你沒事跟我學什麼賭博!年紀輕輕的沾不得!」
金玉堂揉揉耳朵十分不樂意道,「大哥,事出有因的。」
「什麼原因,說來聽聽,要是讓我聽得不樂意了,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點點腦袋,開心道,「今日上午我們去看了煙萬重和影宗的比賽,你們猜怎麼著?」
對於煙萬重和影宗甘青司自然是不甚清楚,隨即扭頭看向一臉淡色的席若白道,「聽歡,回答他。」
「煙萬重勝。」席若白道。
金玉堂臉上大放異彩道,「是啊!師父果真料事如神!」
一個手劈在他腦袋頂,甘青司道,「別急著誇你師父,沒用,煙萬重勝和你賭博有什麼關聯?」
「關聯可大了呢!」金玉堂賊兮兮笑道,「如今北楚各大賭坊聯合三國賭坊設局,在猜四更天終場的勝者,今日起下注,明日截止,所以我便跑來了。」
「三家為底嗎?」甘青司問道。
「是啊,大哥你們、煙萬重和凌霄殿。」
「嘖嘖,做得一手好生意。」
「可不是嗎?」
甘青司唇邊的笑一收,「小玉兒,那這和你買注有什麼關係?」
「誒,大哥你不知道嗎?也對,你昨天帶著師父消失得沒影兒,也難怪了。今日煙萬重比賽結束后,四國府長老沒多久就公布了直接進入終場的一隊,你猜是誰?」
甘青司哼笑道,「煙萬重。」
金玉堂擺首道,「果然問你等於沒問,師父,你猜猜是誰?」
「我們。」
兩人同時瞪大了眼,表情甚是滑稽。
「你怎麼知道?」
「你怎麼知道?」
席若白輕嘆一聲,「顯而易見的事。」
「是這樣嗎?」金玉堂還是緊盯著自家師父不放,那樣子簡直就是像在膜拜神明。
「明日是煙萬重與凌霄殿是吧?」
「嗯。」
「所以又回到原先那個問題,你買這個幹嘛?」
金玉堂氣鼓鼓道,「大哥你不知道我們的注有多寒磣,你說三國中不看好我們也就算了,可是你在北楚這麼有名為什麼就沒人給你們下注?這不,為了給你們撐場面,我就把自己的積蓄全丟進去了。」
席若白難得的開口問道,「你壓了我們?」
「是啊師父!不論如何,底氣最重要對吧!」
席若白笑道,「放心,你贏得回來的。」
「啊?」
席若白徐徐朝前走,道,「通都終場,我們會贏。」
甘青司望著他的背影一把拍上金玉堂的肩膀,道,「沒聽見你師父說的嗎?」
「聽見了。」
「放心,你的積蓄會回來的,可是下次不許再賭了。」
「為什麼?大哥你又不准我喝酒又不准我賭,哪有這樣的?」
甘青司道,「嗯,就是這樣的。」
「好,大哥,我知道了。」
「順道問一句,其他人買了什麼?哪一門比較多?我要不也去下一注?」甘青司笑嘻嘻道。
金玉堂指了指前方道,「大哥,師父在看你。」
「小玉兒,當作什麼都沒聽到。」
「好,大哥,我知道了。」
往回的席若白見兩人嘀咕半天也不動,便上前問道,「你們在討論什麼呢?」
金玉堂一個緊張,忙道,「師父,大哥說讓我當作什麼都沒聽到。」
聽完這話,甘青司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哦?」席若白微微提起嘴角,「他讓你當作沒聽到什麼?」
金玉堂被席若白看得不敢移開視線,吞吞吐吐道,「大哥問我其他人買了什麼。」
「就這樣?」
三個字從他師父嘴裡輕飄飄的出來卻硬實的打在他心上,金玉堂抖著小心肝道,「還問了哪一門比較多。」
甘青司的心此時涼了一大半。
「就這樣?」
金玉堂緊咬著唇,十分壯烈道,「還說他要不也去下一注。」
金玉堂視死如歸的神情正應了甘青司的心情,此時他的心已經涼透了,更不敢往席若白身上看過去一眼。
席若白笑道,「很好,玉堂,我們走吧。」
「誒?那大哥呢?」
「他不用回來了。」
「哈?」
「還是你要陪他?」
金玉堂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強烈的求生欲讓他忙道,「不不不!師父我們走吧。」
甘青司欲哭無淚,只得牽著個馬車左右閑逛,好不容易晃到家門口又不敢往裡走,直到黃昏都一個人縮在自家牆角。
一雙白靴來到他面前,甘青司喜滋滋抬頭卻見是甘雲歸,「雲歸,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長草了沒?」說完他就蹲在甘青司旁邊,「我說,你要不要這麼慫的?小仙使又不吃人。」
「我不怕他吃人。」
「那你怕什麼?」
「怕他生氣。」
甘雲歸差點沒氣死,一巴掌就拍了過去,「你丫的是欠抽是吧!」見對方仍是老樣子他又道,「你確定不回去吃飯?」
「堅決不回。」
「餓死也不回?」
「餓不死的,放心。」
「如果我想不放心然後餓死你呢?」
「……,』」
後來某人真的沒有餓死在街頭,沒過多久就被人給捉了回去。
第二日一早大家早早起了身準備前往魂燈守觀看凌霄殿與煙萬重賽事,雖是通都終場,可趕到魂燈守的百家屈指可數,看客大多為門人和通都百姓,最為矚目的還屬房頂上圍坐一團的活屍,看得百家弟子瑟瑟發抖,生怕一個對方不開心就開殺。
江溢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剛準備好好看比賽就見大家細細低語,當他目及活屍時眼中的興奮與他人的畏懼形成鮮明對比,要不為什麼說鬼師可怕呢。
「青司兄,你們北楚這麼有意思的嗎?」江溢這一路可是領略了北楚不少風情,才幾日都快呆出感情來了。
「是啊。本來這幾日它們是要留在鬼牢的,可那幾位老前輩閑不住,硬是跑了出來。」
「鬼牢如何?」
「其實名字是鬼牢不過就是有封印的地方而已,並不是一般的牢獄,大家也愛去那裡歇歇腳,前一陣子,小玉兒和雲歸還跑去和他們打花牌了呢,不是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活屍眾多罷了。」
「有趣有趣,誒,不如今晚帶我去逛逛?」
還沒等甘青司回答,席若白的眼睛已經定在他身上,他乾笑道,「無浪兄,等打完比賽我們再去吧。」
「青司兄,你啊可真是……,」
席子期望向他問道,「可真是什麼?莫不成你忘了明日的比賽?」
江溢無所謂的開口道,「反正不是煙萬重就是凌霄殿,都一樣。」
甘青司一拍他肩膀道,「無浪兄很有志氣嘛!」
「那當然。」
席子期難得的扶額道,「若是比嘴皮子,你們倒是贏得快些。」
兩人笑得極為放肆,可把後邊百家子弟看得怒罵不已。
比試台上,煙萬重以池九霄為首,身後分別為公良殊、風月閑、單水寒、師弟與萬芊。對方則是以徐婓為首的凌霄殿弟子,蕭期來、羅軒、晏生、王雪霏與常山南。
看著台上兩門遠古門庭的首席弟子大家感嘆不已,上一次的四更天便是煙萬重奪首,而此次已不是原來的人馬,可大家依舊期待著煙萬重的表現,無不為其呼喊。
一聲鐘響,兩方几乎是同時前攻,靈力充斥滿場,饒是在陰氣眾多的北楚,這一刻也被場上十二人龐大的靈力籠罩,十二位頂尖靈師的奮戰讓大家看呆,尖叫聲不斷。
「若白,你看如何?」席子期轉頭看向席若白,對方眼神不移,專註看著兩隊不相上下的比試。
席若白瞳仁紫意輕輕泛起,道,「凌霄殿有些危險,二師兄,我見池九霄師弟有所保留,他恐怕不是高階地門,而且萬芊師妹似乎是中階死門。」
甘青司自是不明其中之意便問道,「這是何意?」
席子期解釋道,「煙萬重首席弟子順位是以實力所排,九霄師弟若是高階氣門,而萬芊師妹處中階死門,那麼剩下的四人修為都在此之中,以靈師來說,煙萬重實在是讓人吃驚。」
「有保留的又豈止池九霄一人?」甘青司突地笑起來轉向席若白,「我說聽歡,明日你也可得好好讓他們見識見識。」
席若白淡淡一笑不作回答。
聞此言的席子期再往席若白身上望去時,只見他雙瞳紫意已為冷藍,高階若門,二十二歲獲此修為簡直聞所未聞,一階的突破都要花上幾年甚至數十年,看來他的師弟才是讓人吃驚呢。
「若兒,你這是做了什麼啊?」江溢實在是不解,他師弟這哪像修仙這是要成神啊!
甘青司道,「因為雲歸的緣故聽歡破階有些困難,如今他靈力無阻,自是要比別人快些。」
「你這說得一點都不準確,這哪是快一些啊?」江溢道。
「好吧,快一大截。」甘青司直言道。
「對!」江溢正要說什麼場上又是一陣歡呼,再放眼過去,比試台上端端三人站立,他笑道,「看來,明日的對手出現了。」
席若白握上元夕起身,「是。」
甘青司也懶懶站起道,「無浪兄明日我們可得撐住場面啊,不能給鬼師丟面子。」
「自然。」
宣布人洪亮之聲同時響起,「羲豐年二月初八午時,四更天通都終場一號煙萬重對一零四號決賽,四國府敬請天下四國人士百家同仁!」
幾個身影在大家的歡鬧聲中退場,神色從容,台上煙萬重六人也同樣露出笑顏。
彼此不見,便是快意。
翌日通都決戰,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