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為什麼又是千禧夜

五年前，正準備大學畢業的沈穆心血來潮爬到了學校運動場健身房的房頂上，在那裡很愜意的睡了一覺，那年是公元2016年。

醒來時還舒坦的伸了個懶腰，砸吧著嘴睜開雙眼的霎那，真的徹底懵了逼，自己正睡在一條陌生的城市街道上，一米八的高個變成了一米六，12歲時的模樣。

寬闊乾淨的街道，漂亮的店鋪，綠色植物裝點的花台，穿著奇怪衣服的男女老少正圍著他指指點點。

道路兩邊一幢幢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映入眼帘，飛行著的汽車在空中來回穿梭。

他哪裡見過這種陣勢，平時要能在操場上見到一架殲8從頭頂飛過都能讓他激動老半天，那個時代，哪個小孩不會夢想著自己成為一名飛行員，在藍天翱翔。

此刻的他只是一臉驚愕，大張著嘴盯著空中的汽車看了老半天，身上的牛仔褲T恤和和身後背著的印著老人家頭像的綠色書包引來了越來越多的人駐足觀看，街上的兩名巡邏警察也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嘀咕了一陣后便朝他走來，滿臉的不善。

看到板著臉的警察時，他頓時就嚇尿了，跌跌撞撞的鑽入人群中朝道路前方跑去。

「額，我幹嘛要逃跑，有困難不是應該找人民警察嗎，」走到轉角處，撓著頭想了想，正準備回身時，一隻手捂著他的嘴把他拉進了一條小巷內。

警察離開后，沈穆被男子帶回了貧民區。

「以後跟著我吧，你是黑戶，被警察抓到的話，會進監獄的，以後我養你，叫爸爸，」男子信誓旦旦的說道。

「你誰啊？這老不要臉的，你是拐賣人口的吧，說，是不是你把我拐到這裡來的，否則老子弄死你。」

沈穆從小到大都和姨媽口中那消失了的混蛋父親一樣蠻橫。

「或許，是冥冥中的天意召喚你來的，你不屬於這個世界，在警察面前，你有十張嘴都說不清楚，」男子蹲在他身邊笑了笑，並不在乎他的無禮。

「這老不死的，晃點我呢，」沈穆心裡一陣發毛。

他說的很有道理，這個世界自己完全不認識，先看看勢頭再說，於是從那時起，他就跟著男子生活，也一直這樣叫著他。

老不死的為他弄了一個全新的身份，然後又送他去上學，沈穆之所以一直跟著他，另一個原因便是跟著他，自己至少還有口飯吃。

獨自跑出去的日子是要挨餓的，這一點，他屢試不爽，好在老傢伙並沒有要害他的打算。

一年後老不死的健康狀況越來越糟糕，沈穆不得不在放學後去作坊幹活，辛苦賺來的錢全花在了他身上。

還好在這個世界上學都是免費的，每個月那點救濟金也能讓兩人不至於被餓死。

和這個世界的人不同，沈穆從來都不喜歡那些流行的東西，他最喜歡的仍然是牛仔褲和T恤衫，隨便花點錢就能在貧民區的小作坊里讓人做幾套，所以他在學校里是絕對的異類，被不少人當成笑柄。

每個想要挑釁他的小混混都被他揍成了豬頭，老子收保護費的時候，你們這些兔崽子還是液體呢。

「嘭……」遠處燈火輝煌的城市上空，無數煙花綻放，在天空中炸成了一幅幅美麗的圖案，隨著焰火升起的同時城內傳來了一聲聲尖叫。

即使隔著數公里，沈穆也能聽到城市裡瘋狂的人群大聲喊著倒計時的聲音，為什麼又是千禧年，。

依稀記得，上次過的千禧年，自己才五歲，母親獨自帶著自己在廣場上看了一次美麗的焰火。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會來到這個平行世界，而且又回到了1995年，自己還變成了12歲。

五年後又經歷了一次同樣的千禧年，只是現在的處境已和從前已完全不一樣，莫非是老天要給我一次從頭來過的機會。

除了語言、文化，這個世界的歷史、科技和自己出生的那個世界都有所不同，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要高的太多了。

同樣是公元2000年，這個世界的人類腳步已經邁出太陽系走向銀河，100年前，地球成立了統一的太陽系聯邦，開始在火星和月球建造殖民城市，科技大爆發時代，光速航行早已成為了家常便飯。

40年前，基礎曲率引擎的發明讓人類能走的更遠，隨後太陽系聯邦改名為銀河聯邦，聯邦首星由地球遷至獵戶座的埃斯狄娜。

「或許你是幸運的，誰能在一生中經歷兩次千禧年呢，咳……咳……」

坐在輪椅上，黑色頭罩下那一張臉越發的蒼白，每次說話都會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老貨，能不能省點力氣，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是不是該殺人滅口呢。」

沈穆對此習以為常，這老不死的在遇到他的時候就已經準確說出了自己的來歷，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心甘情願的跟著他。

每次在學校里惹了禍，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承受足不出戶的老東西的責問，沈穆一直在想他到底是怎麼知道自己在學校的事。

「仔細看看吧，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長久了，多吸幾口新鮮空氣，想想人生中最開心的事，走的時候會比較安詳些。」

扶著輪椅，沈穆抬起頭望著焰火映照下的夜空，依稀可見的幾顆星辰顯得更加黯淡，山川移位，世事更迭，無論隔著多少個時空，所不變的只有那永恆的星辰。

「人生一場虛空大夢，韶華白首，不過轉瞬，惟有天道恆在，往複循環，不曾更改，老不死的，你可有什麼憾事，本座看你光棍了一輩子，我身上還有些錢，要不給你叫個表妹來彌補一下心中的遺憾可好。」

「……」老不死的苦笑搖頭，五年了，這小子還是一樣的混球，從來沒有變過。

城內的煙火味漸漸飄了過來，引起老不死一陣劇烈的咳嗽，沈穆只好推著他回到房間里。

「沈穆，五年了，我時日無多，你……能不能叫我一聲父親，」老不死抬頭看著沈穆，眼神里有一種叫期待的東西。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沈穆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這種祈盼的表情，雖然這個拖油瓶讓自己的新少年時代困苦不已。

別的孩子還在父母身邊撒嬌時，他卻只能忍受著同學的白眼，放學后在金屬作坊里辛辛苦苦的搬貨、加工零件，賺的錢給老不死買葯。

別的孩子穿著新衣服拿著新玩具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飾的打擊自己時，他卻只能忍受著同學的白眼，放學后在金屬作坊里辛辛苦苦的搬貨、加工零件，賺的錢給老不死買葯。

別的孩子炫耀的坐著飛車上學放學，滿世界旅行時，他卻只能忍受著同學的白眼，放學后在金屬作坊里辛辛苦苦的搬貨、加工零件，賺的錢給老不死買葯。

雖然哥早已成年過，從來不在乎這些東西，可是穿越后依然是窮的一逼，這就說不過去了吧。

唉……雖然你我沒有血緣關係，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憑你陪伴著我又一次長大，就當作是對這五年來你對我陪伴的感謝吧，謝謝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