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雪之約(一)
「走吧,哥哥送你回去。」楚淵滿意的看著楚言歌有些發白的小臉,若是他不對楚言歌加以警告,這事兒怕是會傳到李從嘉的耳里。
畢竟楚言歌的嘴可真說不上嚴密,楚淵還記得他十歲那年偷了母親的首飾出去,賣了十兩銀子,他自己買了一把古琴,剩下的都給楚言歌買了糖果。
那時候正是楚淵對音律十分痴迷的時候,若不是母親一直不願讓自己碰這些無關科舉的東西,楚淵也不會起了小心思去偷母親的首飾。可楚淵再聰慧,也抵不住楚言歌的嘴快,在那晚吃晚飯的時候,楚母見楚言歌似乎沒怎麼吃飯便隨口問了一句,誰知楚言歌一口就將自己的哥哥賣了出去。
楚母一聽臉都黑了,當夜就把楚淵打了一頓,那一頓打可是將楚淵打得半個月不能下床,楚父還因此與楚母爭執了幾句,當然最後是以楚母完勝為結局。
其實楚母如此懲罰楚淵實在不是為了那些首飾,首飾還可以再置辦,可楚淵卻是楚家唯一的公子,自小便熟讀聖賢書,以後是要參加科舉進京為官的人,楚母實在沒想到他居然會做出此等宵小之輩的作為,她怎麼可能不生氣?
那件事在楚淵的心底留下了很深的陰影,至此以後他都不敢同楚言歌一起做什麼壞事了。楚言歌心直口快,加上楚家在白州地界頗有些財力,楚言歌從小到大的生活可以說是一片光明,她沒見過世間的黑暗、狡詐和欺瞞,她的心思太過單純,對人的防備心幾乎為零。
這是楚淵一路以來都很擔心的事情,若他們需要常住金陵,那楚言歌便不可能再同以前一樣了,若她還是一直對人毫不設防,那她很可能會成為別人利用的棋子,成為政權的亡魂之一.......
當然,這也不是說楚言歌不夠聰明,相反,楚淵覺得,自己的妹妹要比自己聰明得多,畢竟在那件事上,母親的選擇不是他,而是楚言歌。
想起前塵往事,楚淵不禁有些出神,直到楚言歌的輕聲提醒他才緩過神來,然後伸手牽起楚言歌的手走出了大堂。
一出那溫暖的大堂,寒風瞬時襲來,即使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楚言歌和楚淵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守在外面的王權一見楚淵兄妹出來,連忙便迎了上去,瑟縮著脖子道:「小姐,公子,二位是要回小院歇息了吧?」
楚淵輕輕瞥了王權一眼,然後禮貌的點了點頭。
王權見了連忙笑了笑,然後自動的走在了兩人的前方,不時回頭道:「公子和小姐初進鄭王府,想必許多地方都是不熟悉的,這大風大雪的,還是奴才為您們引路好些。」
楚言歌聽后一樂,也不管之前楚淵對她的警告,當下便介面道:「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哈哈哈!」
被楚言歌這麼一笑,王權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身,沒再說話。
至於楚淵,這一次倒是沒多大的反應,他的心思還一直縈繞在如何教導楚言歌上面,所以一來二去,楚言歌又將楚淵交給自己的女德女訓拋到了腦後。
將楚言歌送回南廂房之後,楚淵便找了個理由遣走了那些守在北廂房外的奴婢和家丁,然後在屋裡換下來那一身月牙白袍,穿上了一身紫衣,腰間掛上了一塊白色玉佩,上面刻著奇異的圖騰,繁瑣奇異,隱隱泛著一層白光。
避開耳目,楚淵從側門翻牆出了竹影小院,此時那抹身影早已無半點弱不禁風的模樣,相反,無論如何看去,都是一個身手極好的民間高手。
楚淵走後,楚言歌在自己的南廂房裡晃悠著,不時的用火鉗掏著爐火,腦海里回蕩著楚淵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一時之間有些心煩意亂。
「小姐可是有什麼煩心事?」李從嘉派來伺候楚言歌的小丫頭樂月偏著頭問道。
楚言歌抬眼看她,因為楚淵的警告,她自然不能告訴樂月自己為何心煩,當下只能撇嘴道:「沒有,我只是覺得來了個陌生的地方,有些不熟悉罷了。」
「陌生的地方?」樂月眨了眨眼睛,然後笑道:「也是,小姐是從上杭來的,對金陵的氣候應該不是很適應。」
楚言歌聽後有些訕訕的抽了抽額角,這王權的嘴還真是大,這才一頓飯的功夫,連她房裡的婢子都知道她和哥哥來自「上杭」的事情了。
其實楚言歌不知道的是在鄭王府這個大院里,無論是粗使丫鬟家丁還是貴人身邊的隨身侍女無事的時候都喜歡聚在一起閑聊。畢竟大家都是在一個屋檐下伺候主子的,像鄭王這種沒有娶妻納妾的王爺府里更是沒有人管,下面的奴婢們相交起來也沒有那麼多麻煩,你一言我一句的也無需考慮後果,反正主子都不會知道。所以啊,只要是鄭王府某個院子里發生的事情,下人們你傳我我傳你,不過一個時辰整個王府都會知道。
「反正我也無聊,又睡不著,要不你跟我講講金陵的故事吧?」楚言歌放下火鉗,一臉興奮的看著樂月。
樂月一愣,「金陵有什麼故事啊?」
「我母親常說金陵人傑地靈,有帝王之氣,你就說說這天家的故事吧!」楚言歌一手撐著下巴,笑嘻嘻的看著樂月。
樂月一聽天家這兩個字腿腳就是一軟,連忙跪在了楚言歌的面前,哆嗦著嘴唇道:「小姐您快別說了,這天家秘辛哪裡是我等奴婢能知曉的!!小姐您就饒了我吧!!」
就算是樂月知道那些泄露在民間的天家事,她一個小小的婢子也沒有那個膽子非議啊。
楚言歌被樂月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將樂月從地上扶了起來,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好吧,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母親說了皇家忌諱多,不能忍受別人的閑言碎語......可是我好無聊,你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故事可以講給我聽的?」楚言歌撐著自己的下巴,眉間一片愁雲,她現在心情可煩悶了,怎麼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分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