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爭執

想起來了，這身體的主人可是從小習武，一身功夫雖然不敢說能在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可是也曾立馬橫刀地上過疆場！

「小姐，小姐？」羅蘭的連聲呼喚打斷了岳綺雲的自戀。「梳個墜雲髻可好？」

「不用這麼麻煩，簡單束兩個長辮即可。」岳綺雲的腦海中浮現出燕國婦女的妝容，否定了那個繁複的髮型。

「小姐……」羅蘭為難地癟嘴，那樣的妝容同懷恩公主尊貴的身份不符啊！

還沒等小丫鬟抱怨的話出口，帳外面響起了隨嫁過來的劉嬤嬤請示的聲音。劍蘭挑開帳簾出去，沒一會兒又迴轉進來。

「小姐，晚宴馬上就開始了，大汗請您去主帳。」劍蘭先是把幾顆龍眼大小的血紅珊瑚珠子嵌進了岳綺雲簡單的髮辮中，又從桌子上拿起緙絲鑲貂皮的翻檐尖頂大妃鳳冠，端端正正地給她戴了上去。

鳳冠上堆疊著赤金鳳凰，兩邊的流蘇掛滿了珍珠和翡翠珠子，沉重地壓在岳綺雲的頭上，讓她忍不住撇嘴。在古代，越是身份貴重的女子，腦袋上飾品越是沉重，自己這個大妃可真是不可承受之重啊！

按照燕國的禮儀，汗王新婚第一天，族人會為大妃舉辦盛大的宴會。這是為了表示族人對大妃的尊重，而大妃也會在盛筵之上表現出足夠的賢德，以及對部族汗王的傾慕。而有資格參加晚宴的，都是部族最重要的首領。

主帳設立在王帳前面，平時是元烈處理部族事物的地方。今晚已經被布置得富麗堂皇，裡面燈火通明。

烈焰族十幾位最勇猛的武士，部族首領左賢王和右賢王，以及德高望重的大扎撒分別坐在主帳的兩側，中央的主位是大汗和大妃的位置。

此時，主帳中央的空地上，正站立著一個鬚髮皆白的紅臉老者，燈火將他高瘦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得老長，睿智深沉的眼睛直視著主位上端坐的元烈，大聲說道：「咱們的大妃怎麼沒來，沒有大妃出席如何當得起汗王盛筵？」

「大扎撒，您這不是為難大汗嗎？」坐在右側第三席位的紅臉漢子，名叫蘇沐駒，烈焰族的千戶，也是蘇妃的兄長。他大剌剌地坐在獸皮上，單薄的衣裳微微敞開，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她只是佔了大妃的位置而已，我們呼倫草原的勇士們可不承認那個女人。大汗是長生天的兒子，憑什麼讓一個失貞的婦人羞辱？」蘇沐駒抹著頜下的絡腮鬍子，瓮聲瓮氣地反駁著老者。

「無論如何，她已是烈焰部族的大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草原鳳凰。不讓她出席大汗盛筵，就是我們烈焰部族失信於大梁君王，失信於天下第一名將！」

「一個和親公主而已，大扎撒何至於此？」元烈端坐在主位，英俊的臉龐隱藏在燭火的陰影里，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是聲音冷淡地道。

「大汗此言差矣！大妃可不是普通的公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沒有鎮國公岳翼就沒有大梁王朝。如果和親過來的果真是大梁公主，咱們如何對待她都無關大局。而岳家女就不同了，她身後可是號稱天下第一軍的岳家軍，對待這位大妃可得是慎之又慎才行！」大扎撒侃侃而談，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在座的著些草原莽漢。

求娶大梁公主是他一手促成的，原本也只想著娶個有著大梁皇族血脈的女子，讓那大梁的兵馬對他們部族多少有點顧忌。可是沒想到梁國的皇帝卻昏庸到了如此地步，居然將那岳翼的女兒送了過來！

當聽到和親過來的懷恩公主居然是岳綺雲，大扎撒著實地高興了好久——大汗娶了岳翼的女兒，可真是長生天對他的眷顧。

於是在和部族眾頭領辯爭了幾次后，大扎撒力排眾議，這才把原本屬於莫箏的大汗正妻位置讓給了岳綺雲。

「要我說，等大汗借著岳家軍的威勢統一了燕北草原，那女人就該滾回梁國去。到時候，我們再推舉高貴的女子為大妃不就一舉兩得了！」蘇沐駒說著，得意地瞟了眼站在元烈身後的蘇茉兒，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你給我閉嘴！」聽了蘇沐駒的話，坐在右側第一席位的左賢王拍著桌子吼來起來，聲音在主帳中分外洪亮：「別以為大家不知道你的算計！如果不是岳家女嫁到咱烈焰部落，莫箏姑娘就是我們的大妃了，怎樣也輪不到你蘇家的女人！」

「我們燕國的勇士，怎麼會是這樣出爾反爾的一群勢力小人？」大扎撒氣得鬍子都在顫抖，他指著左賢王和蘇沐駒斥責道：「部族大妃是誰豈是你們能左右的？長生天既然選擇了岳家女子做了大妃，我們自然要聽從神明的旨意。」

「屁的神明旨意，那樣的女人……」左賢王拍著桌子，氣憤難耐地站了起來，激烈的動作差點把面前的桌子掀翻。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為大妃而爭論不休，主帳內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