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那個女生是什麼人

「出去！」

當聽到這兩個字從蔣欣卉嘴裡說出來時，宋甯突然懵在了那兒。

「我叫你出去！」

蔣欣卉發出的一聲咆哮，驚得宋甯驀地睜大了雙眼。

慕逸凡忽然擋在了她身前，將她緊緊摟在懷裡。而後一秒，宋甯便看到一個杯子，正砸到了慕逸凡背上，水灑了一地。而杯子也隨著那啪的一聲，在地上被摔的四分五裂。

「欣卉，你太胡來了！」慕國衷極具威嚴的聲音適時響起。

張敏連忙過來問慕逸凡怎麼樣。慕逸清趁著這個時候想要先將宋甯帶出病房。可是慕逸凡卻就這麼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久久沒有放開。

「啊！」病床上，蔣欣卉發了瘋般的狂叫，莫離壓不住她，慕逸清便只好先放棄了帶走宋甯的打算，先去叫了醫生。

病房內的尖叫聲，一聲一聲的傳出來，像是一把把刀子似的扎在門外這些人的身上，心上。

「逸凡，你太胡鬧了。你帶宋甯來之前，不會先和我們商量一下嗎？」坐在椅子上，宋甯聽到婆婆對慕逸凡說的話，抬起眼看向他們。

慕國衷和慕辰天已經離開了，這裡只剩下張敏，慕逸清，莫離，慕逸凡，還有她。

自己只是好心的想來看看慕逸凡的老朋友。可是誰能告訴她，到底病房裡那個蔣欣卉，是什麼人？

她為什麼能讓爺爺都從軍區大院趕過來看她？還能讓婆婆為了她責怪她一向最疼的兒子，還把她這個媳婦也丟在了一邊。

似乎感覺到了宋甯投來的目光，慕逸凡側頭看著她，久久，才回答張敏，「媽。」說著，他收回視線看向身前的母親，「十年前，就是因為您說擔心我的拒絕會傷害了欣卉，所以我才把那句話一藏再藏，一直藏到了不能藏的時候。我想，如果在欣卉第一次表露出她的感情的時候，我就不曾聽你的話，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拒絕了她，或許就不會有那場車禍，也不會害她在病房裡沉睡了十年。所以，這一次。我不想重蹈覆轍。我不想瞞著宋甯，這裡躺著一個為了我而曾經變成植物人的女人。我也不想瞞著欣卉，我已經結婚了，有我自己的家庭，而且很快就會有我自己的孩子。媽，我沒有魯莽。」說著，慕逸凡轉過身來，牽起宋甯，「宋甯懷孕了，她需要好好休息。我先送她回去。兩個星期以後的婚禮，如期舉行，不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宋甯就這麼被慕逸凡半摟半推著向前走去。經過婆婆身旁時，她看到她眼裡含著的淚水。她也看到了慕逸清眼裡的驚愕，還有莫離那一臉的同情。

她本以為自己懷孕的消息，會是在一家人吃團圓飯的時候公布，然後讓大家都很開心的。可是現在，他們卻沒有一個人露出了笑容。

坐進車裡，宋甯終於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可是一想到病房裡那個女人對她喊的那一聲出去，想到慕逸凡替她擋下的那一隻杯子，還有婆婆對他的埋怨，宋甯就止不住的哭了。

慕逸凡上了車，看到宋甯滿臉的淚水，心裡不由得揪緊。

他朝她俯過身去，一雙大手捧著她的小臉，拭去她眼角的淚。可是那淚水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滴一滴的滑出，他越擦，似乎流的越多了。

「宋甯。」他將她拉進懷裡，緊緊護著，「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

伏在他肩頭，宋甯抽泣著，問他，「那個女生，到底是什麼人？」

她想知道，她現在發瘋似的想知道他們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過去。為什麼慕家人似乎都很在乎她，很照顧她。

十年前，慕家大宅里：

「呀，欣卉，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吳媽從廚房裡出來，看到那個背著包從大門外進客廳里來的小丫頭，不由得一笑。

蔣欣卉也對著吳媽露出甜甜的笑容，立刻換鞋子進客廳里，然後跑到吳媽身旁，神神秘秘的問：「慕叔叔和阿姨在家嗎？」

聽到這丫頭突然這麼問，吳媽似是心裡有所察覺。將剛洗好的水果放下，她伸手在蔣欣卉的鼻尖上一勾，笑著壓低了聲音回答：「你呀！我看你真正想問，才不是這個吧！」

「哎呀，吳媽……」一點小心思都被人給猜透了，蔣欣卉這臉上立刻就紅了。

看著她羞紅了臉，吳媽也不逗她了，只是努努嘴，看向樓上，「去吧，逸凡一個小時前就回來了。在他自己房間呢。」

「真的嗎？」一聽到這消息，蔣欣卉一雙漂亮的眸子驀地就亮了。「謝謝吳媽！」道了謝，她立刻拎好了她的包，噔噔噔的跑上了樓。

只是，真站在了這扇門前，她卻又不敢敲門了。就在她猶猶豫豫，舉起手又放下，再舉起手時，房門被人從裡頭打開來。

蔣欣卉本以為來開門的人會是慕逸凡。她那一聲開心的逸凡哥已經到了嘴邊，卻在看到開門的人那一刻，硬生生的給咽了回去。

「莫，莫離……」

「欣卉？你今天不是有課的嗎？這麼早就回來了？」

「額，我，我……」蔣欣卉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莫離擺擺手，示意她別解釋了。隨後，他回頭對著屋裡一喊：「逸凡，小美女來找你咯。」喊完，他還對著眼前的蔣欣卉眨眨眼，「不用太感謝我，拜拜！」

說完，莫離便走了。

順著他未關上的房門，蔣欣卉小心翼翼的進去。然後又小心翼翼的關上門。

一轉身，她便看到了那個坐在書桌前，正忙著寫什麼的男子。十年前的慕逸凡，認真工作起來時，便已經如現在這般沉穩，迷人。

以前蔣欣卉曾說，慕逸凡的出色，是從她懂事起，就感覺到了的。

她也不打擾他，就這麼站在那兒靜靜看著。直到慕逸凡忙完手頭上的事情，抬起頭來看她。

那一年，慕逸凡已經是L市市長特助。而蔣欣卉，是A大大一的學生。她原本還想過追著慕逸凡考到Q大去的。可誰知，他竟然提前修完了課程，畢業了。而她，高考結束后，成績也沒夠上Q大。

L市到S市並不太遠，可是慕逸凡工作忙，平時也很少看到他回來。

所以這一次，一聽說他回來了，蔣欣卉便逃了課也要回來找他。

一年前，她高中畢業時，他說她還小，只是妹妹。

那一年後的今天呢？

一年後的現在，她比去年長高了一公分，身子也更豐滿了。而且，她還學著打扮的女人，學著穿高跟鞋。現在，他不能再說她還小，再說她只是妹妹了吧？

「欣卉？」見蔣欣卉一個人處在那兒發獃，慕逸凡喊了她一聲，將她的思緒喚回來。

「啊？」蔣欣卉一驚，隨即臉上立刻揚起那甜甜的微笑。她朝著他走過去，在他書桌前站定。抬起頭看向面前的慕逸凡，蔣欣卉覺得，他似乎又帥了。每一次他回來，都讓她覺得他更加出色。

他這樣一次比一次的出色迷人，她真的擔心，哪一天，他忽然就變成別人的了。

不要，她不要。她絕對接受不了她的逸凡哥變成別人的。

「想什麼呢？」見這丫頭走到自己跟前，似乎又開始盯著人發獃了，慕逸凡抬起手張開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沒，沒什麼。」蔣欣卉搖搖頭，忽的看到他桌上放著的車鑰匙。「逸凡哥。」看向慕逸凡，她問：「你忙完了嗎？」

看了看桌上差不多都已經處理完了的文件，慕逸凡點點頭，「怎麼？有事找我？」

見他點頭，蔣欣卉便趕緊抓起他的車鑰匙，然後跑到他身旁，拉起他的手，說：「既然你忙完了，那就陪我去個地方好不好？」

她最近剛聽說了一個特別適合告白的地方。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她都這麼明目張胆的追了他慕逸凡這麼多年了，今天，她說什麼都得把他給拿下。

「去哪兒？」他還想問清楚，卻已經被她拉著從位子上起來。

「去了你就知道了！」她神神秘秘的笑，自是拉著他跑出了門。

蔣欣卉最近剛拿到了駕照，她一定要讓慕逸凡給她開車，他便也隨著她去了。反正那個地方，他也不知道在哪兒。

坐在車裡，跟著她兜兜轉轉的繞了好多個街口，直到最後，蔣欣卉把車開出了市區。

現在正值秋季，郊外道路兩旁的樹木都黃了葉子。車子開過，帶起紛紛揚揚的落葉，格外的美。

這裡安靜，沒有人打擾。

蔣欣卉想，在這兒對慕逸凡再一次表白，他一定會接受的。

停下車，將車窗放下，她解開安全帶活動了一下筋骨，卻沒有下車的打算，而是側頭看著身旁的慕逸凡笑。

看了看外頭確實不錯的風景，慕逸凡問：「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對呀！」她笑，回答完了，便咬住了下唇。過了久久，蔣欣卉才醞釀好情緒，也鼓起勇氣。「逸凡哥。」她的聲音，將慕逸凡的目光從窗外的風景吸引過來，她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我喜歡你。讓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慕逸凡從未想過傷害她。也正因為不想傷害她，所以他才會聽了張敏的話，無論如何，要等欣卉順利過了高考，考上大學，再拒絕。所以，曾經她向他表白，他雖然不接受，但也不會斷然的拒絕。因為他擔心這個已經沒有了家人，心裡極度脆弱的女孩，會因為他而更加傷心。

可是現在，慕逸凡覺得如果再拖下去，似乎對她造成的傷害會越大。

如果他總這樣模稜兩可的吊著，蔣欣卉就會總把一顆心放在他身上，看不到身旁優秀的男人。

慕逸凡也愛她，可是他對她的愛，只是一個哥哥對一個妹妹的愛，從來不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

這樣，即使他接受了她，以後也給不了她幸福。

「逸凡哥。」見慕逸凡一直沒有回答，蔣欣卉按捺不住的又喊了他一聲。

慕逸凡從未想到，他那一天的拒絕，竟會給蔣欣卉帶來那麼嚴重的打擊。

在聽到他說他們只是兄妹后，她不顧自己沒有系安全帶，便直接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慕逸凡想要拉住她，可是卻都被她推開。

當車子再一次急速拐過一個彎道時，與迎面而來的貨車相撞。

再醒來時，已經是在醫院。

只可惜，再醒來的，只有慕逸凡。而蔣欣卉，就這樣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年。

蔣欣卉是被張敏收養的孩子。她的親生父母，曾是慕辰天尋來保護家人的。那一年，張敏帶著才六歲的慕逸凡去外婆家探親時，路上遭到綁架。為了保護他們母子，蔣家夫婦獻出了他們的生命。

蔣正濤斷氣前，只懇求張敏一定要替他照顧一下他的女兒。那時候的蔣欣卉才三歲。似乎還不太明白沒有了爸爸媽媽是什麼意思。

也因為如此，張敏一直以來都把她當做親生的女兒一樣疼。她能給慕逸清和慕逸凡的，便一定也會有蔣欣卉的一份。她成了蔣欣卉的法定監護人，但卻沒有將她改姓為慕。因為她得替他們蔣家留著骨血。

當醫生宣布蔣欣卉成了植物人時，她在病房外嚎啕大哭，任憑慕逸清怎麼勸都沒有用。

從那以後，慕逸凡便很少回S市，更很少回家。

也是因為蔣欣卉是因為他的拒絕而出了車禍，所以當他媽用斷了蔣欣卉的治療來逼他結婚時，他接受了。

他知道，以他媽對蔣欣卉的感情，不可能真的為了他的婚事而放棄她的治療。他只是覺得，或許，他也不該再為這件事情而懲罰自己。

他也曾想過，如果哪天蔣欣卉突然醒來，他就這麼照顧她一輩子。

可是現在，他知道，那依然不是愛情。他所能給她的，依然只是一個哥哥對一個妹妹的愛與照顧。

他還是可以照顧她一輩子，但是，他也必須讓她知道，他已經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愛的女人。

禮拜一的下午，當宋甯坐在慕逸軒的對面，和他商量一個新的策劃案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慕逸軒上班時間一般不會接私人電話，可是拿起手機，當他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哥時，他不禁抬眼看向坐在自己辦公桌對面的宋甯。

她依舊低著頭認真的在看資料，絲毫沒有注意他。

想著，慕逸軒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哥。」當聽到慕逸軒嘴裡喊出哥時，宋甯原本撲在廣告資料上的心思微微跳動了一下。

手機在慕逸軒手裡，宋甯並未聽到慕逸凡和他說了些什麼，便也沒有想要詢問。可是慕逸軒掛下電話后，卻是將目光牢牢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宋甯抬起頭，看向他，對上他的視線。

「宋甯。」他依舊只喊她名字，從未叫過她嫂子，「你，懷孕了？」

原來慕逸凡打電話給他，是為了說這個？只是為了告訴他，她懷孕了？宋甯本以為慕逸凡是要告訴他，蔣欣卉醒來了呢。

她想，既然蔣欣卉是在慕家長大的，那和慕逸軒肯定也是認識的。卻沒想到，竟是為了說她懷孕的事情。

扯出嘴角的一絲笑，她點點頭，「嗯。」宋甯還不想和小叔子討論懷孕的問題，於是又重新低下頭看資料。

「你心情不好？」看著宋甯那牽強的笑意，慕逸軒看的出來，她不開心。

從以前她和慕逸凡在一起時的種種，慕逸軒想，她應該是幸福的。那麼他們即將擁有自己的寶寶了，這不是更應該值得開心的事情嗎？

為什麼她看上去，似乎沒有一點開心的反應？

聽到慕逸軒的又一個問題，宋甯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其實有時候，宋甯在想，如果慕逸軒不是她的頂頭上司，不是她的小叔子，而是她的好朋友，那應該很好吧。

至少她覺得，這個面上冷冷的男人，應該是個不錯的朋友。

只可惜，前頭的那些假設，都無法成立。

宋甯不想回答，慕逸軒也不好逼她，便放棄了。

慕逸凡給他打電話，是想告訴他宋甯懷孕了，多照顧她一些，不要給她派太多太重的工作量，更不要讓她再突然出差。

慕逸凡希望讓宋甯呆在他可以很快照顧到的地方。

慕家老爺子的八十大壽生日宴到了。今晚，宋甯要跟著慕逸凡回慕家老宅給老人家過生日。

他們一直住在軍區大院，宋甯還不知道，原來他們慕家，在S市還有這樣一幢老房子。

慕老爺子不是喜歡排場的人。這次生日也只是組織了慕家和幾家親戚一起吃個飯。並未宴請外人。

下班前，宋甯特地去和慕逸軒說：「總監，爺爺今天八十歲生日，你和我們一起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當然，慕逸軒沒有跟著她一起回去。直到晚餐開始，他也沒有出現。

可是，在大家正準備開始動筷子時，門外忽然有人來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