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真相大白
奉陰邑城外。
帶著新翻泥土的氣息,十三人的骨架在草簾上躺著,上面還依稀粘著青草。因為是夏天的緣故,屍體腐化的比較快,只剩餘了些許破爛的衣物在上面垂著。
「中毒之後的骨架呈黑色,死者總共為六名成年男子,三名父女,其他都是孩童的屍體,按照人體吃東西的過程,從嘴部再到胃部,這些在脖子處也有一些黑點。」衛慶對眾人說道,這些常識在楚國的時候,田建就和他講過。
在破爛衣物的遮攔下,人們勉強觀察到在屍體的腹部,也就是胃的位置遍布著密密麻麻的黑色斑點,這就是屍體中毒后的樣子。
有些膽小的人已經被嚇的連忙躲在人群后了,看熱鬧的習慣永遠是人類的通病,當聽到挖掘屍體后,奉陰邑的人都紛紛前來圍觀,不乏一些婦女在旁邊聽風便是耳,編造謠言。
「照我說啊!肯定是這個巢氏勾搭大夫,最後姦情暴露了,這個巢氏就痛下殺手,可惜被大夫知道了,哎,真是世風日下。」一個大嬸在人群絮絮叨叨道。
「不一定,有可能使大夫先勾搭的,畢竟這個小娘子長得挺漂亮的。」另一個大嬸嘖嘖嘆道。
......
「王上,安平君,現在已經明了,這些屍體就和郎中令所說一樣是中毒而死,而能下毒的只有死者最親近的人,毫無疑問,這兇手就是巢氏!」邱任嘴角浮起一絲笑容,對跪在地上的露出輕蔑的眼神,然後對著田單和田建尊敬的揖了一禮。
巢氏作為平民,是沒有資格的站起來的,只能在地上跪著。
「求王上做主,民婦一個女子,如何能夠下毒手給夫家呢?這一切都是邱大夫的誣陷,還請王上做主。「巢氏在地上哭哭啼啼,說完之後狠狠的磕頭,不一會,頭上便有了鮮血,粘上了青草和泥土。
坐在車鸞的田建皺了皺眉,這種小人得志的樣子很是令人深惡,可是自己是要做一個明君,是不可能對邱任隨意下殺手的,一旦自己這樣做了,肯定會給自己留下污名。
有時候的正義只能配給權貴者享有,而作為卑賤者只能承受一切不公平,直到有人可以比那個權貴者更有權勢,才可以享受施捨來的公平。
他將目光投向安平君,作為王上他是不能輕易開口的。
田單臉色莊重,沉聲道:「邱大夫慎言,現在的兇手之事還沒有判定。」
邱任臉色一僵,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等等!」在屍體旁邊的衛慶臉色一沉,在骨骼較大的男性摸了摸,發現在關節處卻是存在斷裂的碎片,為了確定心底的猜測,他又紛紛對其他的屍體進行了檢測。
「王上,這些屍體大都存在關節損傷,臣以為這些人應當是被人先打死,然後再灌以劇毒!」
話音一落,人群頓時議論聲大起。
「安靜!」衛慶臉色一皺,示意侍衛將這些愚民紛紛趕出這裡。
「邱任,你現在還有何話說!」田建沉聲道:「莫非是巢氏下毒將他們殺死之後,還毆打屍體不成?」
「對,對,就是這樣!」邱任連忙大喊道,「想不到這個巢氏如此的心狠手辣,人都已經被她殺死了,還對屍體報復,真是天理難容啊!泰一神,收走這個毒婦吧!」
「閉嘴!」田建眉頭一皺,對左右侍衛紛紛示意一眼,然後侍衛將邱任扣押了起來,「寡人在這裡還未開口,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小小的大夫。」
邱任心中一寒,跪倒在地,連忙道:「王上,臣是冤枉的啊!...」
「冤枉?」田單冷哼一聲,「王上,依臣之意,此人當處以極刑!」
田建訝然的看了田單一眼,田單這句話絕不是簡簡單單處以極刑,這是為了幫助田建緩解來自齊國上下貴族的壓力。
如果,田建不高興殺了邱任,貴族還是各玩各的,頂多認為你是個昏君,只要不殺到他們頭上就可以了,可是若是因為犯了案被殺,這就讓其他貴族難受了。
這個年間,良善的貴族屈指可數,哪家手裡沒有個命案呢?
而若是安平君提出處以極刑這個建議,這就和田建提出來不同了,頂多算上懲奸除惡,大家也會對田單更加敬重,而主人公的田建卻就被容易忽視!
這對田建是難以容忍的,他的目的是要整清吏治,為變法打下基礎,這件案子他本來是不屑於插手的,而他插手就是要讓這小事化大,從而醞釀影響整個齊國吏治的改革。
要變法,先改革!
而現在安平君給他來個小事化無,豈不是就讓他的謀算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說,寡人不信,只有一個人參與這場屠殺十三人的命案!」田建冷眼看著邱任,袖袍一揮,淡淡說道:」若是不說,那麼邱氏夷三族!「
「夷三族!」話音一落,邱任面如死灰,四周悄然震驚,大家都忘了,在齊國這片地上,真正的主宰,夷三族雖說很是殘忍,可是在列國並不少見。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在齊國,真正能夠壓住田建的,只有他的母后,君王后!
可是要知道君王后的權利是誰給的,是田建給的,是田建要向天下表明自己的孝道,因為孝道,所以君王後有了權利,可是權利的根源卻是君權。
田建執意要做的事情,在齊國,根本沒有人可以攔住!
這就像明時的皇帝,看似將權利寄托在首輔和太監手上,可是真當他們要用的時候,首輔和太監根本不值一提。
在西漢,竇太后的權利盛極一時,可是那時漢朝遵從的是以孝治國,要是真的要將太子之位給漢景帝的弟弟,漢景帝也可以直接拒絕,甚至做出更過的事情都可以,因為他們是權利的掌控者,君權的根源在他們身上。
「此事...此事...」邱任陸陸續續的說出了幫助他殺人的兇手,「因為巢氏貌美,臣便想將其討回做個妾室,可是那個傻子不肯,爭執過程中就誤殺了他,至於其他的人,是臣害怕他們多嘴,就直接索幸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