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世 九尾狸篇16
剛剛那些所見的都是真的么？真的因為和蘇妄言大吵一架過後就哭紅了眼么？真的抱著穆經年說自己心太軟不忍心傷害他么？真的撲進他的懷裡沒形象的大哭起來么？真的說以後都聽他的話么？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麼她為什麼一點兒都記不得呢？
這個樣子，怎麼看都像是為蘇妄言動了心。
怪不得在離開皇宮的時候對南宮陵說出那樣的話，心中想的明明都不是那些的，情不自禁說出的話語不僅南宮陵沒懂，其實連她自己也沒懂。
那個他到底說的是誰？心中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果真就是蘇妄言么？
九尾狸的腦子已經亂作一團了，思緒通通都接不到一起去，這到底是真的假的她也不敢肯定。
九尾狸咽咽口水問穆經年道，「你覺得我奇怪之前，都做了一件什麼事，相同的事，特別是關於蘇妄言的。」
「做了什麼相同的事？」她喃喃道，手摸下巴認真的想，半晌過去有些不確定的對九尾狸說道，「每次你醒來之後，上神都會親自沏一杯茶讓我交給你，並囑咐我一定要讓你喝下去，這件事算不算是？」
九尾狸皺眉去想，眉頭都擰成一個「川」字了，好半晌過去，她突然就想到了什麼，雙手緊握成拳，神色暗淡，唇里吐出三個字來。
「相思淚。」
……
相思淚。
相思淚，且相思，只需一淚，可讓人再續前緣，可讓人忘記情分，將它融入水中，讓那人喝下，便可得到你想要的。
蘇妄言想要的，不過是要九尾狸忘記對他的感情。
他意向別人求來了相思淚，目的就只是讓她忘記對他的感情。
九尾狸是怎麼也想不到的啊。
她現在真的是什麼都明白了，原來穆經年真的都沒有騙她，原來穆經年說的都是真的，原來事情都有發生，原來她真的對蘇妄言上了心，原來遺忘的就只有她一個。
現在真是想要迫不及待見到他，迫不及待要問清楚一切，九尾狸拍桌而起，對穆經年吼道，「蘇妄言呢？」
「你前些日子剛和他吵過架，從那之後，上神就聽你的話離開了。」穆經年弱弱說道。
是啊，她前些日子剛和他吵過架，那天也不知是發了什麼神經，她就突然不想見到他，所以故意處處找茬，最後竟拿東西砸他，還對他大吼，「蘇妄言，你這殺人兇手，你給我滾，我永遠都不想在見到你！」
後來，蘇妄言果真就聽她的話離開了，距離今日，已有七天了，她都沒有在見過他，也沒有想過他，如果不是今天突然問起，她怕真的是要將蘇妄言給忘了。
蘇妄言，你心好狠，難道我的感情就是這樣的卑微的么？你怎麼忍心這樣來踐踏？
她不知不覺中就流下淚來，穆經年被嚇到，以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她。
半晌過去，九尾狸擦擦淚水轉身欲走，穆經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擔心道，「你去哪裡？」
九尾狸頭也不回，「我出去走走。」穆經年聞之正想說你去哪裡我陪你，可是九尾狸並沒有給她機會，她捷足先登道，「我不會想不開，所以你不用擔心，不用跟著我，我只是想一個人出去走走，很快就回來。」她緩緩掙脫穆經年，然後跨門出去。
九尾狸沒有騙穆經年，她是要出去走走，不過話還沒說完，她要出去找蘇妄言。
來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九尾狸盤腿而坐，從懷裡掏出剛取得來的崆峒印，神器都是相生相剋相互吸引的，如今她找不到蘇妄言，只能用崆峒印來吸引崑崙鏡，就不信蘇妄言不出來。
崆峒印泛著白色的光芒，之後越來越強，九尾狸對立它而坐，閉上眼睛不斷驅動靈力，崆峒印在她面前發生不易察覺的響聲。
半晌過後，她突然就聞到一股清泠梅花香，九尾狸勾唇笑起，「果然來了。」
睜開眼睛，蘇妄言正手負身後站在她的面前面無表情的將她望著，九尾狸看見他兀自笑開，「真的就來了，你不想見我，卻對於這神器是想的很吶。」
蘇妄言淡淡撇過崆峒印一眼，接著涼涼道，「你還是要報仇，崆峒印都已經拿到手了。」
九尾狸自嘲笑起，「是誰在逼我？你人在我現在如此還能回的了頭么？」
「我一直都在用心補償，你都感受不到么？為什麼非要這般如此。」蘇妄言面露苦色，他皺起眉對九尾狸說道。
「用心補償？我真的一點兒都沒有感受到，蘇妄言，我問你，我對你的感情真的就那麼廉價？你居然要用到相思淚！」
聞之蘇妄言微微吃驚，一會兒過去，他卻突地笑開，喃喃自語道，「本就知道你會想起，卻真的就如此。」頓了頓又道，「阿狸，不是你的感情廉價，而是太貴重，貴重到我承擔不起，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仇人。」
「呵，仇人？你說對了，你是我的仇人，可是蘇妄言，我真的就對自己的仇人上了心，你說該怎麼辦。」
蘇妄言彎下身來與她平視，看了她兩眼抬頭去擦拭她眼角的淚水，「對不起阿狸，我們的使命不同，根本無法咋在一起，你硬要報仇，我卻硬要阻止，我們兩個人，只能是敵人。」
「啪」的一聲，九尾狸打開他撫上臉的手，然後控制不住情緒對面前的人吼道，「蘇妄言，你知道我的，我一向就不信命，你說的這些，根本就不算理由，那隻能算是你的借口！」
蘇妄言苦笑一番道，「是，我知道你一向不信命，可是阿狸，這本不是命，這是事實，已發生的事實，現在看來，我只能取得相思淚讓你忘記這些，提早斷了這些念想。」
「可是我不要！我不許！誰給你權力擅自決定的，蘇妄言，我不要忘記！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我心裡有你，只是這樣而已。」
蘇妄言愣住了，他不可思議的看著九尾狸，片刻過去，他笑著搖搖頭站起身來，然後轉過身欲走，他閉上眼睛，臉上的表情是說不出的痛苦，躊躇良久，最後終於狠下心來說道，「可是，我們根本無法在一起，況且，九尾狸，我心中無你。」
他要走，九尾狸卻不許，她猛然從地上起來從背後一把抱住蘇妄言，緊緊的將其摟住，生怕一放鬆他就掙脫消失不見了，她伏在蘇妄言的背上，小聲哽咽，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直流個不停，沒過一會兒蘇妄言就感到內衣襟被她的淚水浸濕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對九尾狸說過的一句話，情不自禁就講出來的。
「阿狸，你哭的我都沒有辦法了。」
心中猛然一抽，卻不知為何緣故，他思考良久長吁一口氣道，「阿狸，你這樣做，也不是個辦法，我……」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九尾狸急急打斷，「你不要走，妄言，答應我不要走，如果只是因為我們是仇人這一個原因，那麼妄言，我放棄，我放棄報仇，我放棄報仇還不可以么，妄言，你不要走，我不想讓走……」
蘇妄言懷疑自己是聽錯了，九尾狸竟然為了他要放棄一直以來支持她活下去的動力！這怎麼可能，一定是聽錯了，可是九尾狸的聲音此時正連續不斷的傳入他的耳朵，劃過他的耳膜，刻在他的心上，怎麼也揮之不去。
他又重重嘆了一口氣，側首對九尾狸說道，「阿狸，你只聽了一部分進去，我說過，我的心跟你的心不一樣，我心中根本沒有你。」
九尾狸突然就鬆開了手，她垂下腦袋獃獃的問，「你騙我是不是？你明明對我那麼好，還為我犯得錯擋了天劫，你都受重傷了……」
「我已經不止一次的對你說過，那只是出於對你的愧疚，我在用心補償罷了。」
只是對你的愧疚，我在用心補償罷了。
我在用心補償罷了。
只是補償罷了。
毫不關愛。
她聽完踉蹌幾步差點摔倒在地，蘇妄言努力控制住自己想去扶她的想法
九尾狸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她只有騙自己這些都不是真的，可是蘇妄言說的卻那樣的真。
蘇妄言對她說道，「你有想過願意為了我放棄報仇這點我真的很開心，可是這些根本就代表不了什麼，阿狸，我給你時間好好想想，我，就先走了。」然後也不等九尾狸反應過來就消失在這裡。
蘇妄言走後，九尾狸終於堅持不住摔倒在地，由於在皇宮被崆峒印的力量誤傷，本就是受了極重的傷，而現在，又急火攻心，兩樣加起來導致她現在身受重傷，剛摔倒在地就吐出一大口鮮血，九尾狸自嘲笑起，然後淚如雨下。
「轟隆」一聲，天邊竟哼起雷來，然後像是可憐她一般，竟緩緩下起雨來，接著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她的全身都濕透了，而臉上的水，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就這樣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她因為傷又加上這場大雨，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一抹紅色出現在她的身邊。
蘇妄言手撐六十六骨油紙傘，一身紅衣立於她的面前，他緩緩上前舉傘到九尾狸頭頂上方，然後彎下身將她打橫抱起，看著懷裡臉色白如紙的她，情不自禁將她摟於懷中更深處。
一覺醒來，已處在原來的客棧房間里了，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她微微使力捶捶腦袋，待到恢復一點兒意識看了一眼四周，發現蘇妄言就坐在她身邊。
忽然就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