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世 九尾狸篇22
九尾狸突然間就消失了,沒有誰能找的到她,就好像跟穆經年一起離開了一樣。
流火回到妖界整天鬱鬱寡歡,對什麼都漠不關心,連妖界發生的事情也不管不問,對於他這種態度,有很多人都想把他拉下台,可是流火卻不介意,他現在就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找到九尾狸。
流火常常獨自一人待在九尾狸的房間里,他把自己鎖在裡面,不出去也不允許別人進來。
窗戶大開,他望著外面,腦袋一片空白,他不敢想事情,因為一旦想什麼,第一個湧現在大腦里的絕對是:九尾狸隨著穆經年一起死了。
自從魔界回來,流火的情緒便陰晴不定,他有時候會默默坐在一個位置上幾天都不動,有時候會大發雷霆,到處砸東西,可是那麼久過去了,九尾狸的房間還是如往常一般,沒有絲毫損壞。
流火還在給她留著房間,他希望有一天九尾狸還會回來。
蘇妄言回到神界之後也開始尋找九尾狸,可是沒有一點兒消息,他開始也跟流火有一樣的想法,於是闖入冥界看生死簿,可是那上面並沒有九尾狸的名字,也就是說,她的命運,連生死簿也顯現不出來,可就是這麼一件事,讓蘇妄言肯定了自己先前那個想法是錯誤的。
時間久了,他慢慢理清思緒,在一天紫蘇邀請他去蓬萊山時,在深夜與他們飲酒作樂時,看見蘇青煙與暮錦繪似好朋友一般開心說笑的時候,他突然就明白了九尾狸現在身在哪裡。
那天九尾狸求他告訴救穆經年的方法,因為關於六界,他逼不得已沒有如實相告,可是九尾狸已經從他的神情中得知了,所以消失前說了那樣一句話。
「蘇妄言,我早說過,我根本就不信命,我偏要穆經年回來,回來我身邊。」
九尾狸不知道怎麼救穆經年,蘇妄言知道卻不告訴他,但這一點兒都不耽誤九尾狸去救她,因為這個世上除了蘇妄言,還有很多人都知道這個辦法,當然,獄也知道。
蘇妄言想明白了,九尾狸消失一定是去找獄了,他跟蘇妄言是不同的,蘇妄言會為天下蒼生著想,可是獄不會,他只會為自己著想。
要想救活穆經年,就必須得到女媧石,而得到女媧石,就必須得到其他五大神器,獄早就想得到神器坐擁六界,他肯定會告訴九尾狸方法。
這些都已經清楚了,現在唯一不清楚的就是,九尾狸到底會選擇誰。
蘇妄言知道,九尾狸對他有情,她為了他甚至願意放棄復仇,可是一直陪在她身邊最好的朋友穆經年死了,蘇妄言不能肯定,這樣情況下的九尾狸,是會選擇愛情,還是友情,甚至還有親情。
後來,蘇妄言不止一次闖入魔域見獄,可是他一直否認九尾狸在魔界,魔界那麼大,九尾狸本身就是妖,妖氣與魔氣本就很難分辨,更何況,她如果選擇放棄蘇妄言,一定會入魔,這就更難尋找了,這種找法不得不以失敗告終。
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有兩千多年了,這兩千多年裡六界一直很平靜,蘇妄言和流火也一直在尋找九尾狸,從未放棄,可是他們都沒有尋找到。
九尾狸真的像是消失了,可是九尾狸真的消失了么?
沒有誰知道,沒有誰可以肯定。
兩千五百年後,蘇妄言下凡。
那是一個陰晴不定的日子,蘇妄言下凡不如就說他近千年來就一直在遊走於六界之中,變得更加神秘,都說他是在遨遊世界,不如說是在尋找九尾狸。
崆峒印是九尾狸從南宮陵體內取出來的,蘇妄言去人界,是因為南宮陵兩千五百年後投胎再次做了人界的帝王,他想把崆峒印還給南宮陵。
蘇妄言潛入南宮陵的寢宮,在他沉睡之時將崆峒印還給了他,然後消失不見。
他不知道,其實他剛剛離開,就有一位全身身著黑色錦衣的女子進來,她蒙著黑色的面紗,齊腰的長發也是黑色的,頭髮上只插了一支鳳凰釵子,那支釵子上鳳凰的眼珠還掉了,跟她一點兒也不搭,而且整個人除了那支釵子其他穿得帶的都是黑色的,看起來相當詭異。
女子來到南宮陵面前,只看了他一眼便施法奪取了他擁有不久的崆峒印,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整個事件沒有一個人知道,只有南宮陵醒來的時候,聞到一股極其清淡的梅花香,然後他想起自己昨天做的夢,在夢中,他見著了一位傾國傾城的女子,那位女子正愜意的躺在貴妃椅上與旁邊的人講話,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位女子,可是卻覺得很熟悉,他甚至能喚出她的名字。
「九尾狸。」
蘇妄言離開后本想找當初住過的客棧住下的,可是兩千五百年過去了,除了皇宮什麼都變了,再也找不到那家客棧了,就像再也找不到穆經年了,再也找不到九尾狸了一樣。
是夜。
他來到湖邊涼亭坐下,飲酒對月,微風吹起,掀起他紅色錦衣的衣擺,銀色的長發夜隨意飄動。
涼亭里就只有他一個人,周圍環繞著梅花香。
許多人都停下腳步來觀看他,有些女子很害羞,用手帕擋住半張臉,留有兩個大眼睛連眨都不眨的盯著他看。
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子,他們都這樣想。
周圍議論紛紛,可蘇妄言就好似是看不見也聽不著,兀自飲著酒,他的表情淡然,背影落寞,沒人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
待到人越來越多的時候,那位身穿黑色錦衣面帶黑色面紗的女子帶著好整以暇的步伐而來,不知何緣故,眾人紛紛自動讓開一條道路。
女子來到蘇妄言身邊坐下,蘇妄言感到她身上有妖氣於是回頭去看她,女子正冷漠的盯著他看,一時之間,四目相對。
那個眸子很熟悉,可是在仔細一看又不覺得熟悉,他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隨之苦笑一番搖搖頭,心裡肯定。
她不是九尾狸。
女子看他半晌后先出聲講話,聲音聽起來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與她搭配起來,真是越發詭異越發神秘。
「你是在等一個人吧,正好,我也是在等一個人。」
蘇妄言似笑非笑道,「哦?姑娘竟知我心意,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在等人,不過永遠都等不到了,不過,敢問姑娘在等誰?心儀的人?」
「是,心儀的人,那麼你呢?也是在等心儀的人?」
這個問題真是問倒了他,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肯定自己從來都沒有對誰動過心,這麼急著尋找九尾狸只是為了補償,可是日子久了,這個說法連他自己也都不相信了。
蘇妄言沉默良久,最後對那女子搖頭說道,「不是心儀的人,只是很重要的人罷了。」
他說完這句話女子沉默了,她目不轉睛的盯著蘇妄言看,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表情冷漠,對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漠不關心一樣。
蘇妄言被她看的不太自在,尷尬笑笑道,「姑娘這般盯著我看是因為我與姑娘心儀的人很像么?」
他這樣說只是為了緩解一下氣氛,哪裡想到那女子竟接下口了,還說的讓人信以為真。
「是啊,你長得的確跟他很像,在這麼仔細一看,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長得這麼像,不知名字如何?我還沒告訴你他叫什麼名字吧。」頓了頓她眼角微微彎起,蘇妄言能感覺到她在笑,然後便聽見她說,「我心儀的人在幾千年前,他親手屠了我家滿門,我不顧一切活下來,目的就是要報仇,可後來我卻愛上這個兇手,為他放棄了一切。他總是喜歡穿一身紅似血的衣服,在我眼裡沒人能比他穿的好看,及踝的銀色長發,眉間還有一朵已開的梅花,從他出現,不論哪裡都感覺到是梅花香,他是上神之首,他叫蘇妄言,你知道么?」
蘇妄言眼睛越睜越大,他有那麼一刻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聽出現幻覺了,可是閉上眼睛又睜開,女子還在他面前,眼角還在彎著,一切都是那麼的真。
他顫抖的抬起右手,想去掀開女子黑色的面紗,在他即將要碰到她的時候,不知從哪裡突然刮來一陣大風,女子的黑色面紗輕易被吹開,露出她絕美的臉來。
蘇妄言想過很多與九尾狸重新見面的場景。
他們偶遇,她會哭著撲進他懷裡,說那麼久了,我好想見你。
他們偶遇,她已經從穆經年死去的陰影里走出來,來到他身邊,笑著說我還有你。
他們偶遇,她目光暗淡,就像第一次見她那般,可是他給她懷抱,她哭出來之後跟隨他身邊。
他們偶遇……
兩千五百年了,他每天都在想,卻從未想過這樣一個場景。
她早就出現在他的身邊,暗中觀察他,然後以這種方式出現。
面紗吹開,那嗜血的笑容顯現在臉上,蘇妄言看的一清二楚,他的手就停在原地,收不回來也拿不回去。
九尾狸突然笑開了,那嗜血的笑容變換成一個甜美的笑容,她像小貓一樣蹭蹭蘇妄言如玉般的手,然後對他說道,「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對你笑了,妄言,請好好記住那個從現在起便消失的九尾狸。」
「崆峒印我已經奪取送給了獄,蘇妄言,我們以後就是敵人了,你說的沒錯,我們根本無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