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離開京城
袁哲、皇甫逸來看她,都被她回絕了,她不想見他們,而且見了也不知道說什麼,不如不見。
忽然做了罪臣的千金小姐,她有些不適應,那些把守在門口的侍衛,對她很是客氣,或許是皇甫逸他們安排的,只是她無法走出太尉府。
聽侍衛們說,皇甫逸暫且處理國事,而那些朝中大臣們也沒有任何異議,許嫣想,他籌謀這麼久,終是最終的勝利者,不過讓她好奇的是,為什麼暫時代理國事的不是瑾王?難道他就沒有做皇上的野心嗎?
聖旨在四天後降下,許府上下全部被抓入獄,秋日後處斬,誅九族!而許嫣因為之前脫離許府,又曾救小王爺性命,並在宮亂中極力保護小王爺,罪行被赦免,無罪釋放,她也是這場殺戮中唯一的倖存者。
太尉被帶走前,讓她好好的活著,他還算是有些欣慰的,畢竟女兒沒被處死,許家還是有后留在這個世上,太尉夫人病重,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只是用帶著憐憫的眼睛看著許嫣,天天流淚,已經流幹了,她是被侍衛抬上囚車的。
許嫣看著許家上上下下都被侍衛們帶走,她無能為力,秋後,他們就被問斬了,許宏宇死後,留給許家這種下場,真真是凄慘無比。
她被侍衛們看管著,繼續留在了太尉府,她想走,可那些侍衛不放她走,說是等皇甫逸的命令才能讓她出去。
三天了,皇甫逸還是沒來,只不過讓他身邊的侍衛天天來看望她。
皇甫逸派人帶來了一串雕琢好的紫玉手鏈,手鏈做工精緻,看上去格外精美高貴,許嫣拒絕接受,又讓侍衛帶了回去,一天之內,來來回回四五次,她不收,皇甫逸就派人繼續送過來,她還是不收,但是皇甫逸看上去比她還要執拗,最後許嫣從侍衛手中接過那串珠鏈,在侍衛的注視下,用力的往地上摔去,紫玉珠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珠子輕易的被摔碎,那個送來的侍衛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看著許嫣,他回去該如何向王爺交代?!
然後,許嫣蹲下來,把珠子破碎的珠子半顆或者一顆的撿起來,面無表情的朝侍衛伸出手,侍衛連忙用手去接,許嫣將那破碎的紫玉放進侍衛的手中,冷笑著道:你回去告訴雲王,就說從今以後,我與他再無瓜葛,再遇即是路人。侍衛連忙惶恐的點頭答應,捧著破碎的玉走了。
許嫣無力的坐在地上,獃獃的,嘴角露出諷刺的笑意,他說:何必如此認真,我只是覺得這丫頭好玩罷了!
所以在他眼裡,她只是一個比較稀奇古怪的丫頭罷了,他覺得她好玩,她做一些別人沒做過的事情,既然這樣,又何必來惹她?她也不想再陪他浪費時間!
房間內那個許太尉常常休憩的竹椅下面,靜靜的躺著一顆完好無損的紫玉珠子,閃著光亮,或許是剛才她用力往地上摔的時候,它剛好沒破,許嫣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走過去,撿起它放在手中,仔細的觀察著它一會兒,隨後把它放在口袋裡
京城城外,一處涼亭里。
許嫣面前放著一個包裹,她漫不經心的托腮看著不遠處。
嫣兒,跟我回青陽城吧!袁哲坐在她身側,柔聲看著她道,他一身銀色戎裝已經換了下來,此刻著一身暗藍色的錦袍,錦帶綸巾,劍眉星目,倒像是一個年輕的書生!
經過宮裡那一戰,他暗中操控又左右逢源。這些日子以來他很是勞累,現在一切都已成定局,他便不想在京城待下去了,還是想早早的帶了許嫣離開回到青陽城。
他找了她幾次,她都不見,今日碰巧看到許嫣從太尉府偷偷出來,他便跟著她一直走到這裡,他想帶她回青陽城,以後這京城,他再也不來了,至於他的將軍身份,過幾年也辭掉,他有嫣兒就足夠了,他將一切都想通了,雖然作為將軍是為了報國,但是眼下天下太平,不需要他為國家效力,他便帶著嫣兒四處遊山玩水,一起遊覽這大好的山河。
袁將軍,您還是早點回去吧,出來這麼久了,恐怕袁老夫人該惦記了!許嫣輕聲勸道。
嫣兒!袁哲聲音微怒。
不要說了,我誰也不喜歡,以後我們再不相見!
許嫣拿起包裹站起身朝涼亭外走。
袁哲嚯的站起身,想要去追她,許嫣這時候又忽然轉身,手中拿著一把刀放在自己的脖頸中,冷聲道:你若是敢攔我,我即刻就去死!
袁哲看看著她眼中的森光,覺得她真的會那樣做!
她竟然對自己決絕至此。
他站在涼亭里,看著她獨自一人緩緩離去,過了很久,她的身影也逐漸的消失在城外。
終究是無法挽回,她最終還是離去
皇宮裡,皇甫逸忙著批閱奏摺,已是焦頭爛額,皇宮內外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決定,而先皇還未下葬,他也要安排決定一切,宮裡的所有嬪妃,陪葬的陪葬,削髮為尼的為尼,有的提前自盡的,有的被遣出宮靜養,而皇后,那個驕傲又善妒的女人,心狠手辣的女人,她是當初害死母妃的主謀,他則是賜予她一杯毒酒,讓她自盡,死之後,不把她葬入皇家祖墳!而他也深深的為那些女子感到悲哀,她們之中有許多太年輕的女子,有的連皇上的一面都未見過,可是她們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盡頭。
雖然還沒有正式衛冕登基,但是他已經差不多算是丘國的一國之君了。
那次許嫣摔碎了他贈與她的那串珠鏈,他著實惱怒萬分,但是一想太尉府上上下下全部被處斬了,而她身為太尉府的人,一定會悲痛萬分,她怨他恨他也是應該的,她的性格表面上看去什麼都不在乎,但是十分的要強,眼睛里容不得邪惡與骯髒。
等過一陣子,大家都冷靜下來,他再去安慰她照顧她吧,而且他實在是走不開,有兩次他都走到宮門口了,又被幾位大臣叫了回去,他們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他定奪,雖然他沒有登基,但是在諸位大臣眼裡,他似乎已經是皇上了。
不管怎樣,當初想要奪取皇位,就是不想讓歷王登基,他原本想要王兄做皇上的,而且諸位王爺之中,想要當皇上的很多,但是能服眾的甚少,就算是有些威望,但這次的宮變之中,他們根本沒有出一絲一毫的力氣,憑什麼把江山讓給他們?!
他幾次親自前去瑾王府,瑾王要麼因為風兒受傷需要人陪伴照顧不能見他,要麼就是忙著修復被破壞瑾王府,瑾王府因為宮亂之事,被許宏宇當初尋找小王爺時派人很大程度上破壞,現在正在重新修建。
他從來沒有想過當皇上,他只是想為母妃報仇,想除去歷王與皇后,還有宮裡的一些曾經欺辱過母妃的嬪妃!他心中最合適的君王人選是王兄瑾王,可是,現在他忽然變得焦躁失望了,因為王兄似乎對皇位沒有一點意思,王兄對他一直避而不見。
可是,要別的王爺代替他,大臣們都不同意,眼下也找不到別的合適的人選,他在批閱奏摺的時候,常常在大殿上走來走去。
本來他最初的打算是,在為王兄奪得皇位之後,便帶著許嫣離開這裡的,可是,這顯然和他計劃的不一樣,他被困在這宮闈之中,做不了主。
這時候,他身邊派去的一個小太監回來了。
皇甫逸立刻起身問到:怎麼樣?見到她了嗎?,他幾次在繁忙之中去太尉府找她,她都不見他,他知道她的傷痛,畢竟那是她的家人,而現在太尉府一門只剩下她自己一人,而她剛見太尉夫婦不久,兩位老人也要被關押進死牢。
小太監立刻跪下道:回王爺,許小姐已經離開許府了,奴才四處打聽,也沒有打聽到許小姐去了哪裡。
什麼?!走了?!
皇甫逸驚訝之餘滿是憤怒,袖中的手緊握在一起。
她竟然一聲不吭的就走了?!死女人!竟然真的捨棄他而離去,難道連一句離別都不想向他說嗎?她就這麼的絕情?別被他抓到!
皇甫逸怒聲吩咐道:派皇宮侍衛去追尋許嫣然的下落,務必給本王尋回!再準備馬車,本王要去瑾王府!
或許王兄知道她去了哪裡,她應該是會去看看風兒的吧,畢竟她那麼喜歡風兒。
來到瑾王府,瑾王府的大門緊緊閉著,皇甫逸身邊的小太監拍了半天的大門,才慢悠悠的從裡面過來一個小廝,將門從裡面打開。
皇甫逸負手站在那裡,厲聲道:開門怎麼如此之慢?!王兄呢?
那小廝連忙跪倒在地上,顫巍巍的道:回雲王的話,我們家王爺已經帶著小王爺離開了!
離開了?!去哪了?皇甫逸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這個奴才也不知道,王爺只說讓我看守王府,他要很久才會回來。
皇甫逸此刻胸腔里滿是憤怒,就差點把眼前的小廝抓起來撕開了!王兄竟然也一聲不吭的離開了!難道是和嫣兒一起走的嗎?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小廝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抬頭道:對了,我家王爺走的時候還留了一封信和幾張畫像,讓我交於雲王您。小廝從懷中又慌忙拿出一封信來,那幾張畫像在王府內,小的等會便去拿來給王爺。他起身將信遞與皇甫逸。
皇甫逸接過信來快速的閱讀了一邊,然後陰冷著臉將信紙揉成一團,王兄竟然寫信說讓他好好治理國家,而他帶著風兒走了!
小廝跑回府里拿東西去了。
他還想著讓王兄登上皇位,而他則離開京城去瀟洒一番呢!沒想到最後他們都走了,留在這裡的反而是他!
呵!真是諷刺!讓他豈能不恨不怒!他胸臆之中滿是怒火。
他猛然轉身朝馬車走去,吩咐身後的小太監道:傳本王命令!讓蘇統領帶領禁軍給我去找尋瑾王和許小姐的下落!一定要找到他們!
小太監連忙唯唯諾諾的應答,先行跑回宮中去找蘇棣。
過了一會兒,瑾王府的那個小廝拿著東西跑回來,將東西遞給滿臉怒色的皇甫逸,然後默默的站到一邊去。
皇甫逸將捲起來的畫冊上的繩子解開扔到一邊,急忙展開來,映入眼帘的竟然畫著的是他的畫像,畫風唯美線條細膩,他一襲白色衣衫,迎風而立,很像他,翻到第二頁,那上面畫著的是許嫣和風兒,兩人坐在一個涼亭里,涼亭外是桃紅柳綠,兩人面上帶笑,看著桌子上的一隻碧色杯子,神情愉悅,讓人看了心情也會好不少嘴角忍不住上揚,可皇甫逸看到之後,心情更加的沉重,他忽然覺得要失去她了,第三頁,還是他的畫像,他嘴角帶笑,神態傲然慵懶,卧在園中一塊石頭上,而這幅畫的右下角處,寫了幾行小字:閑來無事,隨手描畫。再下面死許嫣兩個蠅頭小子,像是在練筆,因為寫的不是太工整。
皇甫逸的心裡被狠狠地觸動了一下,這些竟然是嫣兒畫的,憑著記憶就能畫的如此之像,說明這些人和景深深的被她刻入了心底,他亦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是這個樣子的,他手中拿著這些畫稿,忍不住濕了眼眶
而此時的許嫣,早在京城雇了一輛馬車,現在馬車跑得飛快,行駛在大道上。
她坐在馬車裡心想,她是在中午趁著守衛她的侍衛們吃飯的時候,偷偷的翻牆跑出去的,因為她一直待在房間里,那些侍衛短時間內不會發現她失蹤了,也或許皇甫逸或是瑾王已經發現她不見了,現在正在派人找她吧!
不過馬車已經行駛了這麼久了,就算是找她,也追不上了!她還是快速的逃之夭夭吧,大不了這國待不了就去鄰國。
而此時的官道上,有一輛不算樸素卻也不豪華的馬車在前面緩緩而行。
寬敞的馬車裡坐著兩個人,瑾王皇甫墨與皇甫皓風。
此時的皇甫皓風正獃獃的掀開帘子看向窗外,官道兩邊是一望無際的翠綠,清風徐徐吹來,臉上如撫摸般舒服。馬車裡還堆放著幾個箱子,其中的一個箱子被打開來,裡面放置的是一些畫像,每一幅都很漂亮,上面的人畫的很傳神。
父王,我們什麼時候能見到阿嫣啊?皇甫皓風放下帘子扭頭問。
皇甫墨正低頭欣賞桌上的畫像,一隻手輕拂畫像上面的女子,眼眸里含滿笑意。
很快就能見到了!皇甫墨抬眸答道。
原來她前些日子忙著畫了很多很多畫,大部分都是風兒的畫像,風兒的神態各種各樣,做著不同的事情,擺著不同的姿勢;那些畫像中還有他與風兒在一起的場景,都被她記下來又畫下來,箱子里還有逸與袁哲的畫,不過都被他留在了瑾王府,這些畫像中只有幾幅她自己的畫像。
而另外的兩個箱子里則是她送與風兒的生辰禮物,各種各樣的東西,很是新奇,還有一些衣衫,也被她巧妙的加入了一些構思,還有一個中等大的箱子,裡面放的都是許嫣的東西,她被帶到太尉府後,東西還都在瑾王府放著,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東西,箱子里有一些衣服,一些古怪但好玩的東西,還有一包彩色貝殼,也被她包好珍藏著。
皇甫皓風又扭過臉看向外面。他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阿嫣了,自從那次他在皇宮裡中箭了之後,阿嫣也沒有去看過他,他心裡很是想念她,父王說今日就能見到她,可是馬車都走了那麼遠這麼久了,還是沒有看到阿嫣出現在他面前,他不免有些煩躁。
告訴父王,你喜歡阿嫣嗎?皇甫墨放下手中的畫像問。
喜歡。皇甫皓風小聲回答。
風兒為什麼喜歡她?皇甫墨再次柔聲問。
皇甫皓風咬咬嘴唇,風兒也不知道,風兒就是覺得阿嫣很好,是最漂亮的,她對風兒也很好,她不會扔下風兒不管,她會為風兒擔憂著急,和阿嫣在一起,風兒會很開心很開心
皇甫墨微笑著看著他,聽他一句一句的說著。
讓阿嫣做風兒的娘親怎麼樣?皇甫墨低頭看著他問道,目光中滿是溫柔。
皇甫皓風小臉上滿是驚訝的神色,仰頭看著瑾王道:可以嗎?阿嫣願意嗎?
相信父王。皇甫墨輕笑道。
此時的瑾王一身月白色長袍,上面用銀線綉著精美花紋線路,看上去格外華美,他的墨色長發用碧色玉簪挽起,腰間系著紫色流蘇,眼眸深處如平靜的深潭,亦如江南三月天空般,平和含煦,褪去一身暗沉,只留雅逸。
這時候,他們的馬車後面響起了另一輛馬車的踏踏聲響,似乎很快就要追趕上來了。
遠處望去,一前一後,兩輛馬車行駛在清凈的官道上,後面那一輛馬車行駛的比較快一些,漸漸追上前面那一輛。
就在兩輛馬車將要錯開的時候,皇甫墨將一側帘子掀開望向旁邊的馬車,許嫣正坐在馬車裡伸出頭來往外面看,面前忽然出現瑾王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她瞬間呆愣繼而驚嚇,反應過來的她馬上把帘子放下,吩咐車夫快些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