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離開

奶奶拉著慕雪兒的手，聊了很多很的話。奶奶看著慕雪兒年輕的面龐，回憶起了自己的往事，不僅僅是那段在A市美好而無果的愛戀，還有很多很多。在每個不同的時代潮流下，每個人都在一定程度上被時代所左右，做著毫無作用的反抗。只是除此之外，每個人還都有著自己的選擇，在年輕的時候，慕雪兒的奶奶經歷過浪漫的生活也沉浸過戰火的洗禮，她也曾擁有著美好的青春，也曾像慕雪兒這樣，毫無顧忌的揮霍認為永遠都不會結束的年輕的歲月。慕家老夫人看著滿天的繁星，沉浸在了舊時光的畫面中，那時候的自己，還是那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很多人追求，可她並不像獨守深閨的富家小姐們一樣，只關心針織女紅，慕家老夫人是壞有著抱負的，所以才錯過了自己初戀的那個男子，這也就成為了一輩子的遺憾。慕雪兒的奶奶經常會想起自己曾經的日子，兩個年輕人緊握著的手，長衫和藍布裙子映襯在護城河上的倒影，還有那如火一樣的日頭，清澈如水的月光，都烙印在了老人家的腦海里，揮之不去。這並不是對現實生活的不滿，也不是對慕雪兒爺爺的背叛，而是老人對生命和歲月的一種感懷。生命若有了一丁點兒遺憾，在年老的時候就會隨著歲月的流逝無限制的放大，一直到成為命里的一個結疤，再也無法抹去，只能時時的想著念著，一遍一遍痛苦又美好的回憶著。

奶奶說，女子不要像人們定性思維的那樣，終日惶惶然，在家相夫教子，一輩子局限在自己和家人設定的小圈子裡，直到老去直到死去。兒女成群共享天倫之樂，固然是一種非常美好的結局，但是當你已到遲暮之年，耄耋古稀頹然於樹下河邊，回首這一生的時候，才明白自己這一輩子都是為別人而活，才明明白白的看清楚留下了多少的遺憾。奶奶之所以那樣呵斥慕雪兒的父親慕衡，一方面是因為慕雪兒受了莫大的委屈，但是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時至今日，這世界上對女子的看法還是不盡公允。似乎人們總是有一種錯誤的認知習慣，認為女人嫁一個好的歸宿，就是這輩子最好的結局，而一個女人為了丈夫兒子操勞一生，也是最好的宿命。可是奶奶卻不這麼認為，天下的女子，才是一大層人呢，女人們也應該為了實現自己的社會和人生價值而奮起拼搏，去生活去活著，去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去證明自己，當然，也要找到那個與之相伴一生的人。所以慕家的女孩子都要接受非常好的教育，也非常注重她們的人格和品格的塑造，用心程度一點兒都不比男孩子差。在這種家庭環境下長大的慕雪兒，自然覺得自己和奶奶很像了。

「奶奶，那我現在應該怎樣做呢？」二十四五歲的慕雪兒就像自己小時候那樣，遇到了問題就來請教奶奶，她揚起自己的小臉，肌膚嫩白而細膩，五官精緻，眉眼之間總是有像水一般流轉的光芒，這張面孔，也像極了年輕時傾國傾城的奶奶，只是少了一種英氣和果敢堅毅的感覺。

「雪兒啊。」奶奶慈愛的撫摸著慕雪兒的長發，然後慈祥的看著自己寵愛的小孫女兒，心裡想著一些不能言明的事情，「奶奶從小就跟你們說過，天下的女子可不能自暴自棄，自甘平凡，也要像男子一樣，培養能力，開闊眼界。所以嘛，奶奶還是希望你能夠到全國甚至全世界各地去看看，瞧瞧不一樣的風土人情，欣賞不同人們處理事務的態度和方法手段，用眼睛去看，用心去分辨，想想什麼東西是對自己有用的，就把她留在自己的腦子裡，而沒有用的，就剔除，永遠都不要想起。奶奶年輕的時候只去過幾個國家留學，總是幻想著能夠週遊世界，最好是乘著熱氣球。」奶奶頑皮的笑了笑，颳了刮慕雪兒的鼻子，「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了，自己總是給自己找借口，太累了、時間有的是，一推再推，才發現原來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的流逝了，到了最後，像你奶奶我這樣老的走不動的時候，才想起來，原來自己年輕的時候還有這麼一個夢想。一切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無盡的遺憾和悔意，奶奶可不希望你重走奶奶的老路啊。」

慕雪兒看著奶奶嚴肅認真的模樣，覺得奶奶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又有些不明就裡，於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等著奶奶接著說下去。

「雪兒啊，奶奶對你並沒有太多的要求，只希望你能按照自己希望的生活活下去，不要想太多了，奶奶知道，你對家族的產業並沒有野心，都是慕衡那小子搞的鬼，不是么？你從小就是個好孩子，說不上多乖，但是和奶奶對路，哈哈哈。唉，最近奶奶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總是失眠，白天又混混沌沌的，怕是人老了吧，腦子和身體一併都退化了，恐怕也幫不上你什麼忙嘍。在家裡，大事小情現在都是你大伯做主，你爸爸的想法，我知道，想讓你去繼承家族的企業，其實奶奶也是贊同的，你和雨兒都是奶奶的乖囡，奶奶誰都不偏不向。只不過奶奶想聽聽你自己的想法。」

慕雪兒連忙搖了搖頭，對於繼承人的身份，幕雨兒她不知道，但她自己是絕對沒有什麼興趣的，都是父親慕衡和母親葉柯想要上位，剃頭挑子一頭熱。

慕家老夫人會心的笑了笑，自己還算了解這個孫女兒，從小就不愛和這些事情摻合，喜歡到處跑，自由自在的。她擺了擺手，站在一旁的管家立刻取出了一張卡片和一封信，然後放在了老人家的面前，慕雪兒瞪大了眼睛看著，不知道奶奶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雪兒啊，奶奶不瞞你，奶奶希望你能出國走走，可是畢竟太遠了，奶奶又上了歲數身體不太好，不放心你走出去，不過，還請你幫奶奶一個忙，去A市轉轉。」

慕家老夫人說著頓了頓，然後拿起那封信還有那張儲蓄卡塞在了慕雪兒的手裡，慕雪兒有點兒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奶奶，難道是想讓自己做一次使者，給什麼人送信么？那麼到底會是誰呢？

「雪兒啊，這卡裡面錢不多，有十萬元整，是奶奶給你的零花錢，就算不回家，也不至於吃不上穿不暖。替奶奶去一趟A市，把這封信親自己交到一個人的手裡，地址和姓名信封上有，就算是完成奶奶這輩子未了的心愿吧。你也順便去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看看和江都有什麼不同。然後再作打算吧，你放心，有奶奶在，沒有人敢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也沒有人敢限制你的自由。」

慕雪兒點了點頭，謝過自己的奶奶，腦子裡也閃過了不少念頭，最好奇的事情，當然是奶奶要自己找的那個神秘的人物，大概是奶奶的老情人吧。慕雪兒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好不好，可是她卻知道，奶奶是那樣的疼愛自己，所以一定要完成她老人家的心愿。至於兩一方面，因為A市的寧燁，慕雪兒突然感到興奮起來。

又陪奶奶住了幾天，慕雪兒終於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她回到江都市，就立刻買了去往A市的飛機票，一秒鐘都沒有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