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婚吧

已經是下午快六點的時候，劉洋飛快地從公司奔回家中，那張協議以極其扭曲的姿態躺在他的手裡。劉洋一聲不吭直奔向樓上的廚房，他很自然地想到，此時劉琳馨一定在廚房忙碌。

劉琳馨果然如他所料地在廚房裡忙碌著，這時她聽見外面有再熟悉不過的皮鞋踏地聲，頓時升騰起一股恐懼。她小心翼翼地將手裡的菜刀放下來，放了些溫水清洗自己早已被浸泡的泛白粗糙的雙手。

「老，老公……」在一回頭看見劉洋的身影時，劉琳馨習慣性地把頭低下。

可能是因為恐懼，似乎有很長一段時間劉琳馨都沒有正眼看過劉洋了，她坦然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粉色口罩，又很自然地將口罩緩緩展開來，戴在臉上。

她是那樣懼怕像今天早上一樣的事情再度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個吻……竟然讓她心裡難受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把這字給簽了！」劉洋洒脫地把那份離婚協議書往劉琳馨身上一扔，動作神情里竟然毫無愧疚與斑點眷戀。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為什麼總是戴著一副口罩，真是讓人受不了，每次看見她這樣，就給他一種欠揍的感覺。

在聽到劉洋絕情的話語那刻，劉琳馨的心狠狠地緊縮了一下,還有什麼字需要她劉琳馨簽的呢？要簽什麼啊？

劉琳馨伸手撿丈夫扔在地上的東西之時，手不自主地顫抖。當看到那張薄紙上跳躍著的幾個大黑體字「離婚協議書」的時候，她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光亮，像似把利劍刺穿了她的瞳孔，眼淚不自覺地在眼眸里亂竄，她卷翹的睫毛被淚水沾起，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種惹人憐惜的凄美。身體內部的血液開始搗騰，似乎翻江倒海，血液倒循，眩暈的感覺讓她幾乎找不到重心。

「能給我個理由嗎？」劉琳馨很艱難地開口，慢慢好轉的臉色因為內心的掙扎又開始泛白。

「理由很簡單，她已經懷孕了。」劉洋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冷漠著臉，對著眼前這個他早已不在乎的女人，厭惡且決絕。掐指一算，他們已經有六個月的時間沒有過親密接觸了，劉琳馨對他而言只是一件失去興趣的玩物。在他劉洋的眼中，能夠被他珍惜疼愛的人就只有他喜歡的女人，至於不喜歡的那類就權當床伴。目前劉琳馨在他心裡連床伴都沒有資格當了。因為另外一個人，琴琴，他不得不選擇讓劉琳馨來做受害，如果要算誰欠誰，在三年前他不惜性命救下她，就註定了有傷害她的資本了，所以他沒有欠她什麼。

「那我們的孩子呢？小樂已經有兩歲了。」劉琳馨滿眼淚水地說，內心的恐懼迫使她往後退了兩步，離婚的理由竟然是因為那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那他們之間就沒有瓜葛了嗎？他們也有一個兩歲大的孩子啊。

（洋哥哥，你這樣做到底算什麼？）

「至於孩子，以後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劉洋乾脆利索地說道，並用食指指向離婚協議書，上面郝然有一條黑色加粗的字體顯示著——「經濟實力強的一方擁有撫養權。」

看著協議上令人難以置信的表述，劉琳馨早已憋在眼中的淚水終於破堤而出，豆大的淚水裹挾著悲痛和絕望一滴一滴落下。如果她簽了協議，就等於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孩子，她怎麼能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所以她不能簽這份協議，至少是現在不可以。

小樂是屬於她的，那是她十月懷胎所生，沒有小樂就等於沒有了命，她可以放棄一切但不能放棄孩子，著世上沒有人能將她與孩子分離。

「愣著幹什麼？不打算簽嗎？」劉洋語氣里透露著奸計得逞的輕慢和一早猜到結局的滿滿自信，嘴角慢慢蕩漾開來一絲竊喜。果不其然，這女人把孩子看的比她的命還重要，「那行，你可以不必簽字，但是以後你得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只不過是我和她雇傭的傭人而已。」

要是劉琳馨不願意簽下離婚協議，劉洋也是毫無辦法的，畢竟她劉琳馨一直循規蹈矩，從來沒有犯過錯誤，劉洋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向法庭起訴的理由。不過，劉洋已經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的牽扯，只要跟她分開住兩年，離婚就能自動生效了。再過兩年，他就可以娶琴琴了。至於她劉琳馨，暫時可以留在他的身邊，他心裡也不希望跟她完全斷絕關係，最起碼生活費還是會給足她的。並且，到了今時今日，劉洋早就習慣了讓她伺候自己，就把她留在身邊給自己當傭人也好。

「我明白了。」感覺手裡的那份離婚協議書越來越沉，劉琳馨緊咬著嘴唇點了點頭，接著將那份協議放到桌上，轉過身去，再度拿起菜刀，像往常一樣的切菜。

「哦，那個…………」劉洋冷冷地掃向砧板上那些吸引自己的美食，似乎有一絲溫暖溜進心窩，「劉琳馨，我看你還是去外面住，就在這所公寓五百米附近的一處地，白天的時候你可以來看看孩子，給我和琴琴把早晚餐準備好，晚餐準備好之後你就回你自己的住所，要是有人問你是怎麼回事，你就說我們之間有點矛盾，要分開住一段時間。另外，以後你不要隨便給我打電話，發信息也免了，除了小樂生病例外。」

劉洋將這番話一氣呵成地說完，其間有那麼點難言的神色從他眼裡閃過，可是那也改變不了什麼。

「明白了。」劉琳馨簡短的話語，沒有一絲抱怨，沒有一點憤怒，除了悲傷沒有任何其他情緒。

再次聽見這三個字從劉琳馨口中說出，劉洋居然有股憤恨鑽入腦門。忽然，他希望眼前這個女人可以向自己下跪，懇求自己不要讓她離開這裡，也許會因為她的懇求他會一時心軟，又或許他的腦子裡一片混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反正聽見她那樣淡然的回答，讓他心裡很不爽。

「你動作快點啊，等下琴琴就回家吃飯了，那個房子你人去就可以了，其他不用管。」

劉洋說這話的時候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情誼，可是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有著隱隱的留戀，陣陣痛楚從那裡傳來。

「我明白了。」同樣的話語卻加大了聲音，彷彿劉琳馨心中有一股怒氣似的。

突然增強的聲音把劉洋刺激了一下，他默默注視著劉琳馨的背影，很久很久，內心有一股想要抱住她的衝動。可是他才剛一抬腳，陸小琴嬌嗲的聲音就從過道里飄過來。

「洋，我好喜歡你送給我的鋼琴啊，彈起來的感覺真不錯，謝謝你啊。」陸小琴傾城一笑燦爛天真，一口潔白的牙齒齊刷刷地亮出來，「洋……我們走啦，我給你彈一首好聽的曲子。」

說完，拉著劉洋的手向外走去，做好晚飯之後，劉琳馨回到了房間整理她的東西。

因為東西實在太多，她找管家再要了一個箱子，一個裝著她日常的衣服，一個裝著她那些整理好的各種各樣的千紙鶴，修長而白皙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千紙鶴，劉琳馨的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這麼多千紙鶴，全部都是她的信仰，都是她對愛情的幻想。

可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她的幻想碎了一地，她的心也被撕碎，七零八落的。

看著手指上洋哥哥曾經送給自己的求婚戒指，鑽戒發出奪目的寶石光芒，劉琳馨的淚水從眼角輕輕的滑落下來，滴在美麗的戒指上，她緩緩的將戒指從手上取下，眼底滿是不舍，但是她不得不這樣做。

將戒指放進首飾盒，然後再把首飾盒放在之前房間的化妝台上面，劉琳馨十分不舍的看著房間里的一切，她伸出白皙的手，在那些熟悉的東西上摩挲，沙發，書桌，床……都是她的回憶。

這是他們見證愛的地方，滿載著兩人的回憶，她在這個房間里睡了四年，房間正中央還掛著自己和洋哥哥的結婚照，但是從今天開始，這裡所有的東西都不再是她的了，它們將會有新的女主人，那個美麗且才貌雙全的女生。

看來真的到時間放手了，自己四年的守候換來的只是那一張紙，那張紙彷彿千斤巨石狠狠的壓在了自己的心裡。

她肯成全他們，只要把孩子給自己，她願意麵帶笑容祝他們幸福快樂，可是洋哥哥卻殘忍的給了她一張紙，還是一張幾乎要奪去她生命的紙，將孩子交給經濟實力強大的那一方，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她豈不是再也不會簽字了？

將房間的門關上，劉琳馨一手拖著一個箱子從房間里走出來。

箱子在地板上拖動，發出刺耳的聲音，聲音傳入正在二樓餐廳吃飯的劉洋和陸小琴的耳朵里。

「馨姐姐……」陸小琴跑到劉琳馨的面前，「一起去吃飯吧！」

劉琳馨沒有回答，繼續拖著沉重的箱子，可能是因為箱子實在太重，她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來細細密密的汗水，藍色的上衣背後都濕了一大塊。

劉洋這時候也從餐廳里走出來，他背靠在牆上，擋住了劉琳馨的去路。

這女人是想自己悄無聲息的離開嗎？難道她不覺得應該跟自己說一聲再走嗎？而且還拖著這麼兩個沉重的大箱子，為什麼不喊傭人幫她提一下呢？非要一個人拖下去，真是愛逞強，劉洋緊縮著眉頭，刀刻般的面容上滿是不悅。

「把晚餐吃了再走吧，吃完了我送你。」他輕描淡寫的說道，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波瀾。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開車去。」劉琳馨沒有抬頭看他，繼續拖著手裡的箱子。

其實她確實很餓，一天都沒有吃任何東西，但是留下來吃晚餐，意味著她要看著他們兩個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昨天晚上那些讓自己難受的畫面她永遠都會有陰影，眼不見為凈，她只想趕緊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