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諾貝爾文學獎，永不頒給死人的獎
第24章諾貝爾文學獎，永不頒給死人的獎
題記：
——關於諾貝爾文學獎的爭吵，規則死板令人討厭。
有了收音機后，大家晚自習回來，洗漱完畢，最喜歡干一件事就是聽收音機，這天一打開廣播，裡面正在播報諾貝爾文學獎的獲獎者熱門人選，是一個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
莫志遠沒有看過他的書，所以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倒是余竟群比較熟悉，「大江健三郎？我看過他的長篇。」
廣播里繼續介紹著大江健三郎其人其事，「1957年憑藉短篇小說《奇妙的工作》一舉成名，獲《東京大學新聞刊》『五月祭獎』，並為著名文藝評論家平野謙所盛讚，緊接著，同年《死者的奢華》出版，又受到川端康成的稱讚。1958年，具有標誌性意義的短篇小說《飼育》發表於《文學界》，獲得第39屆芥川文學獎，以職業作家的身份正式登上日本文壇。1965年《個人的體驗》獲第11次『新潮文學獎』。1967年發表《萬延元年的足球》，獲第3次『谷崎潤一郎獎』。1973年，長篇小說《洪水盪及我的靈魂》，獲第26次「野間文學獎」。1989年，榮獲歐洲共同體設立的『猶羅帕利文學獎』。1992年，長篇三部曲《燃燒的綠樹》獲義大利的『蒙特羅文學獎』。此外，還有隨筆集若干本，理論著作《小說的方法》、《為了新的文學》等，都具有較高的文學價值。從我們普通讀者的角度來說，其作品在創作觀念上提倡與傳統主流文化相對立的邊緣文化，並擅長從性意識的角度觀察人生，構築文學世界。」(隨後，10月13日諾貝爾文學獎公布，大江健三郎沒有懸念地獲獎，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原因則是『通過詩意的想象力，創造出一個把現實和神話緊密凝縮在一起的想象世界，描繪出了現代的芸芸眾生相，給人們帶來了衝擊』。)
「又是日本人，我記得小日本已經得過諾貝爾文學獎了，這第幾個了？」，一向不怎麼關心時事的成傑一居然也會抓狂，說出這句話來。
「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這是第二個吧，68年，我記得就是廣播裡面說的川端康成。」余竟群說道。
「哎，你們說說，從咱們自身角度來說，中文博大精深，怎麼就沒有人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呢？」，言辭激烈的撒后余也參加了進來。
諾貝爾獎項是從1901年開始頒獎，至今94年歷史，除了戰爭等原因停辦了幾年，至今沒有一個正宗大陸人獲得任何一個獎項，無論是文學獎還是科技獎，都是如此。
諾貝爾文學獎從1901年法國詩人蘇利?普呂多姆開始，至今大江健三郎終，歐洲63名獲獎者，美洲15人，亞洲3人，非洲2人，澳洲1人，可以說西方化非常嚴重，說是歐洲的一個獎項也不過份，偶爾也帶其它人玩玩，美洲雖然不少了，但多半都是美國作家。
「這你們就不懂了，前幾年就是在歐洲選，根本就不帶你玩，諾貝爾文學獎不像是其它的獎項，如果是科技獎，那就沒的說了，科技成果在那擺著呢。中國大陸雖然還沒有一個真正的諾貝爾獎，但是還是有不少華裔獲獎的，比如說57年的李鋼道、楊振寧，76年的丁肇中，這都是美籍華人，86年的台灣人李元哲。只是可惜，在文學獎方面，至今還沒有一個正統的大陸人獲獎，主要還是意識形態、價值觀方面的原因。」，余竟群如數家珍，娓娓道來。
「我認為中國獲得這個諾貝爾獎，是遲早的事情。」，「很多成果是需要時間來驗證的，另外中國大陸目前正在全力發展科技，有一個說法，諾貝爾自然科學獎是有一個發展周期的，一般來說在三十年左右，日本現在已經初現成果了，有六人獲得這個獎項了，加上兩個文學獎，一共八個了，現在已經把我們甩了好幾條街了。」，「不過中國也在這幾年開始重視科技發展，再過二十年左右，肯定能夠獲獎！無論是科技類還是文學類的獎項。」，莫志遠非常自信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袁隆平早有資格獲得這個獎了，這貢獻還有的說嗎？為什麼諾貝爾評委會至今不給他頒獎？」撒后余插進來帶著疑惑口氣問。
「袁隆平雜交水稻的貢獻確實是沒得說，救活了世界上那麼多挨餓的人，袁隆平確實對全人類貢獻很大，也和諾貝爾獎的標準相符，也許再過幾年成果過於顯赫，獲獎也說不定。」，余竟群對此也是比較贊同的。
「那袁隆平為什麼沒有獲獎？是因為政治意識形態因素？」撒后余質問。
李鋼說道：「雜交水稻這項理論並不是袁隆平提出來的，他並沒有發明創造什麼，只是把雜交水稻這項技術發揚光大，不符合『第一次發現或發明』這個要求，不是政治原因和意識形態問題。」
「你要是這麼說，那可有很多人都沒資格。」撒后余很不服氣說道，李鋼當即指了出來，「那你說說，誰沒資格？歷年來獲得諾貝爾自然科學獎的誰沒有資格？」
平時兩人都是關注文學作品比較多，談到科技獎，一時還真舉不出幾個有力證據，兩個傢伙爭得臉紅脖子粗，就差沒動手了，奮激的撒后余和寡言的李鋼，要不就不說話，要不就會認定自己是對的，都固執得很。
陳小勇聽著有點厭煩，「莫志遠啊，你說中國大陸二十年內可以獲得諾貝爾自然科學獎或文學獎有什麼理由嗎？」
「理由前面我已經說了，中國大陸這幾年開始注重發展科技，但是成果至少要三十年才會凸顯出來，目前是不大可能獲獎，不過，你看著吧，到時會有一大批人獲得諾貝爾獎。」莫志遠信心滿滿道。
「哎，到現在，獲獎的以歐洲最多，其中又是猶太人居首，但是你說中國獲獎的潛力很大，我卻是不怎麼贊同，國際上很多獎項都沒有中國的身影，比如諾貝爾、奧斯卡什麼的。」，成傑一對莫志遠的說法不是很贊同。
「奧斯卡咱就不提了，那是美國人自己弄著玩兒的東西，諾貝爾我再說一遍，那是因為中國之前不重視科技發展，才會造成這個局面，不然不可能至今都沒人獲獎，這幾年國家已經很重視了，二十年內必然會取得大成果，你就等著看吧。」，莫志遠對自己的遠見還是非常的自信的，這也是自己看了這麼多書，琢磨出來的。
「也不能說中國不重視科技吧，只是創造出來的產品還不夠先進吸引人吧？」，陳小勇插了一句。
大夥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有人覺得中國大陸之所以不能獲獎是西方反華的情緒在作怪，有人覺得中國沒有創新精神，有人怪諾貝爾評委標準不公平，有人怪中國人自身能力不夠，撒后余卻是給了大夥一個不一樣的結論，「中國之所以無緣諾貝爾，不是因為是意識形態，也不是因為中華民族沒有創新，只是生不逢時罷了。」
「咋個生不逢時？」李鋼聽了也是不由地呆了一呆。
「中國歷史悠久，說到發明創造，五千年的歷史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什麼四大發明就不必說了，數學界的劉微，天文界的張衡，物理界的杜詩，哪個在當時年代沒有獲得諾貝爾獎的資格。」撒后余振臂高呼道，余竟群哭笑不得，「你這可就抬杠了，那時候諾貝爾還沒出生呢，哪裡來的諾貝爾獎？」
「諾貝爾獎評判規則不公平。」，莫志遠接過話茬，「特別在文學方面更是如此，憑什麼《紅樓夢》就不能獲獎？」，「曹雪芹死的時候諾貝爾還不知道在幹什麼呢。」，「你覺得《紅樓夢》的文學價值不高？不夠資格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從文學的角度來說，那是絕對夠資格了，並且這本書在國外知名度也是非常高的。」，「憑什麼就不能給曹雪芹頒獎了？！」莫志遠進一步責問道。
「你這就不講道理了，諾貝爾獎向來是不給死人頒獎的。」余竟群說道。
「這就是不合理之處，有些人的貢獻是在死後才漸漸凸顯出來的，你們能夠否認梵高的價值嗎？但是他生前並不被認可，甚至窮困潦倒到自殺的地步，當然你也可以說他自殺那是精神有問題，但是他的畫是死後才得到人們的普遍認可的。」莫志遠憤憤然說道。
「梵高的事情也不能這麼比啊，你說不公平，那你把諾貝爾挖出來問問，為什麼要這麼制定獲獎規則呢。」余竟群開玩笑地說道，「我相信看在你這麼執著的份上，諾貝爾肯定會答應給你修改規則的。」
「規則是人定的，社會在發展，諾貝爾制定的規則有不合理之處，可以去修改，這就像是孔子很多話是對的，但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這種糟粕，就不值得我們學習了。」，口齒伶俐的莫志遠果然說起話來就是不一樣，就連余竟群眼看都要說不過，「但是那五個評委就是不改，你不挖諾貝爾的墳也就算了，倒是可以質疑那五個諾貝爾獎的評委，我很期待哦。」
「你別扯這些沒用的，反正《紅樓夢》無論是從藝術價值、文學價值、還是社會價值，都有資格獲得諾貝爾獎，還有《西遊記》。」，莫志遠再次表明自己的觀點。(其實莫志遠根本沒有看過《紅樓夢》，這正應了那句話，盛名之下無虛士，也是跟著瞎起鬨。)
胡躍敏突然說道：「你說《紅樓夢》也就算了，是公認的文學巔峰之作，但是《西遊記》也有資格？通篇看了，無非就是妖怪來了，把唐僧抓走了，孫悟空打得過，救出了師父，打不過找神仙，救出了師父，能有什麼內涵有什麼資格獲得諾貝爾獎？」
「你看《西遊記》就看到這些啊？」，莫志遠有些不敢相信同時又有些惱怒，「通過魔幻手法來映射現實社會，笨笨，你這鑒賞能力有待提升啊。」
這一回余竟群倒是站在莫志遠這邊，「《西遊記》融合了儒釋道三家的思想和內容，可以說是開闢了神魔長篇章回小說，是古代長篇浪漫主義小說的頂峰，就是在世界文學史上，也是浪漫主義小說的傑作，再說其中孫悟空的叛逆精神，放在今日，也是非常值得借鑒的，你怎麼能把《西遊記》說得這麼淺薄啊？」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你們說好，我就是覺得不好，你們來揍我啊。」，胡躍敏並沒有被他們說得回心轉意，已然認定《西遊記》是本庸俗的作品，誰也改不了的模樣，「揍你倒是不至於，怪累得慌，其實，中國有好幾位和諾貝爾獎失之交臂，這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余竟群突然很感慨。
「哪幾位啊？」胡躍敏問。
「這幾個人就是魯迅、林語堂、老舍、沈從文、錢鍾書，魯迅聽說是婉拒了提名，其中的詳細情況咱們也不可能知道；林語堂是敗給了義大利詩人蒙塔萊；老舍可惜了，正在提名的那一年死掉了，怎麼死的大家也都知道，時代的悲劇，投湖自殺；沈從文應該是最接近這個獎項的，也是非常可惜，沒能熬到頒獎的時候，也是在提名過程中逝世的。」余竟群娓娓答道。
聽到這麼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大家都是非常感興趣，「為啥說沈從文是最接近的啊？」，大夥問。
「至今很多瑞典人都認為，如果沈從文在世，肯定是1988年諾貝爾文學獎的最有力的候選人，秋天瑞典出版的兩本選集都引起了人們對沈從文作品的很大興趣，反響都特別大，之前沈從文曾被多個地區的專家學者提名為候選人，甚至他的名字被選入了87年的候選人終審名單，1988年他再度進入當年的終審名單，學院中有強大力量支持他的候選人資格，88年如果他不離世，我估計他將在10月獲獎，這當真是一件憾事，非常的可惜了。」，余竟群唏噓不已。
「我就說不公平吧，現在咱們且不說曹雪芹有沒有資格了，就說這沈從文和老舍，就因為早死了幾個月的時間，和諾貝爾獎失之交臂，太可惜了，這個規則當真應該改改了。」，莫志遠總算是找到這個獎項的弊端了，這回余竟群倒是沒有反駁，顯然也是覺得有些可惜。
「這就是已經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其實不僅僅是他們兩個，文學獎最有爭議的，就是托爾斯泰沒能獲獎。」，余競群更是感嘆。
「托爾斯泰是啥時候死的啊？是不是第一年頒獎前就死掉了？」成傑一問道，「你不懂就不要瞎說，托爾斯泰死於1910年11月，也就是說他有十次機會等待諾貝爾，可是挪威那群評委就是沒把獎給他，那十年中獲獎的人里，從今天來看，誰的貢獻和成就能和托爾斯泰相比？」，余競群對托爾斯泰非常推崇，說起托爾斯泰，非常惋惜。
「托爾斯泰都沒能獲獎，真是一個遺憾，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文學獎本來爭議就很大的，中國不缺乏優秀的作家，但是就是無法得到挪威評委的青睞，這就是典型的傲慢與偏見。」撒后余說道。
「得不到評委的青睞是一方面，中國至今沒能取得諾貝爾文學獎，我覺得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可以說是最重要的，其它方面都沒法比，那就是翻譯的問題。」，莫志遠喝了口水，這時候燈已經熄了，在黑天瞎火中聊天，爭辯，還是很有趣的，大家興緻都還很高，沒有一絲的睡意。
「莫志遠說得非常對，翻譯確實是個問題，獲得文學獎的亞洲目前加上這個大江健三郎，一共是三個，另一個就是印度的泰戈爾，你們知道他的獲獎原因是什麼嗎？如果你們能夠知道，那麼對中國為什麼不能獲獎，就能知道原因了。」，余竟群賣起了關子。
「哎，你就別賣關子了，大家都知道你通讀千卷，見多識廣，你就告訴咱們得了，誰還要猜這些東西？」，撒后余有點著急了，「泰戈爾獲獎的原因是『由於他那至為敏銳、清新與優美的詩，這詩出之於高超的技巧，並由於他自己用英文表達出來，使他那充滿詩意的思想業已成為西方文學的一部分。』，在這些理由中，最為關鍵的就是最後一句，即『由於他自己用英文表達出來，使他那充滿詩意的思想業已成為西方文學的一部分』，這層意思說得很明白，你泰戈爾雖然是個亞洲人，但你的詩表達了西方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這些詩已經成為了我們西方文學的一部分。你們說說，偏好是不是很嚴重？」
「不過泰戈爾應該也是有資格的吧？」李鋼有點弱弱地說道。
「資格這玩意，還不是那幫評委說了算，說起來泰戈爾還能比托爾斯泰有資格？」余竟群歪頭生氣地問。
「你要是這麼說，我可就不服了，你的意思是中國之所以不能夠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翻譯問題？」，胡躍敏突然表示不服。
「也不能說是最重要吧，反正是非常重要。」，余竟群對自己的言論還是非常的自信，胡躍敏說了句，「你等下。」，打開手電筒，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本書，看了幾眼。
「胡躍敏，你在幹啥呢？」余竟群問。
胡躍敏看了幾眼，說道：「你要說是翻譯的問題，但瑞典文學院那幫人沒人懂匈牙利文，諾獎卻給了凱爾泰斯；沒人懂波蘭文，諾獎卻給了顯克維奇；沒人懂阿拉伯文，諾獎卻給了邁哈福茲；沒人懂日文，諾獎卻給了川端康成和大江健三郎；更別說什麼非洲語言了，諾獎卻給了索因卡。照此推理，文學院同樣不懂中文，中國為什麼無法染指呢？你這個翻譯問題，只怕不是最重要的吧？只要是譯文，肯定和原文相差甚遠，泰戈爾能獲獎，那是因為自己能夠把自己的文字翻譯成英文這一點並沒有錯，但是其他人可就沒這個本事了，你該作何解釋？」
余竟群不慌不忙，既然會說這句話，當然心裡有底，「你說的都很有道理，這幾個例子雖然是你現翻書找到的，但也不能說沒有說服力，但是有一點你不要忘了，漢字的博大精深，又豈是隨便就能給翻譯成英文的？有些東西根本就沒法翻譯的好不好？說起來你說的幾種文字和語言，都是以拉丁語作為藍本創造的，可以說有非常高的相似之處，語法什麼的萬變不離其宗，但是漢字呢？是世界上僅有象形文字，語法各方面和英語相差甚遠，根本就沒法比，很多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胡躍敏，那你覺得中國沒有獲獎的原因是什麼？」
胡躍敏關掉手電筒，把書又放了回去，「我覺得還是水平原因，你剛才說的幾個都是大家，作品也都說得過去，但是在世界文壇上，地位並不顯著，更別說最近出來的一些作家了。」
「你說的水平問題，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但翻譯是個很大的問題，不管你承不承認，事實如此。」，余竟群堅持。
「文學是世界的，一本好的作品，無論你是什麼文字，都會大放異彩，《紅樓夢》在國外的評價就很高，不也是被翻譯成英文的嗎。」，胡躍敏堅持自己的意見。
余竟群微微一笑，心想小樣的，我還治不了你，「諾貝爾文學獎比較有爭議的，一個是泰戈爾，還有一個就是賽珍珠了，她是靠長篇小說《大地》獲獎的，獲獎理由是『她對中國農民生活的豐富和真正史詩氣概的描述，以及她自傳性的傑作。』，你們不覺得搞笑嗎？」
胡躍敏有點不明白，「怎麼搞笑了？」
「賽珍珠這個人，在中國生活和工作了40來年，誰也不能否認這個人對中國的了解，但是我表示懷疑，難道她對中國的了解程度會高於林語堂、錢鍾書、巴金他們嗎？不見得吧？也根本就不可能！再說『豐富和真正史詩氣概的描述，我上面說的這幾位作家，在這方面很差嗎？我覺得至少比賽珍珠要好很多吧？那為什麼同樣的題材，賽珍珠就能夠獲獎，這幾個人卻是不行？是作品水平問題嗎？」，余竟群就是不一樣，別人都是憑著主觀意願爭論，他卻能夠舉例子，引經據典，出手就是不凡。
「你說的賽珍珠我都沒聽說過，更別說什麼對中國農村有多麼深刻的了解，我不相信她能夠比林語堂他們對中國了解深。」撒后余過來幫腔道。
「要說她獲獎的原因，首先就是這是一本純正的英文書，不存在任何翻譯方面的問題，還有就是，她是一個美國人，在美國長大，在美國讀大學，有著和西方社會一樣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所以，她能夠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林語堂他們卻不能獲獎，由此可見，翻譯和口味喜好，意識形態各因素都有。」，余竟群再次表達自己的觀點。
「說實話，我並不認同你的看法，翻譯只能說是其中之一，但絕對不是最重要的。」，胡躍敏並不是能被輕易說服的。
「看來不把你說得啞口無言，你是不會服的，前面我說的幾個和諾貝爾文學獎擦肩而過的中國文人中，有一個錢鍾書，我相信大家對他的作品《圍城》都是比較熟悉的吧？」
「對啊，錢鍾書先生《圍城》也很不錯，也是沒有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為什麼？」，好奇是每個人的天性，所有人都不會例外，不知誰問了句。
「錢鍾書這個人英語水平不錯的，但是也不敢胡亂翻譯自己的書，因為很多地方他都無法用英語替代，所以就不了了之，諾貝爾委員會的漢學家來找錢鍾書，錢鍾書講話非常不客氣的，直接就開始數落起來，說什麼巴金都沒能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我又憑什麼資格獲得？你們自己看看，巴金的書被你們翻譯成什麼德性，這種翻譯的書誰又能給獎？現在又想來糟蹋我的書，那是萬萬不能的！說啥也是不幹。」，余竟群說起這些事，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樣。
「這錢鍾書可真是可愛，好玩。」，撒后余不禁有些神往，覺得這個大作家年紀不小了，不過很是有趣，固執得可愛。
「後來錢鍾書又說，你們這群漢語言學家，不就是靠中國人吃飯的嗎？可是你們又為中國做什麼事了？為什麼日本人就能以本國語言參加諾貝爾評選？漢語就非要翻譯成英語？還翻譯得不倫不類的，這就是你們漢學家應該做的事嗎？這一頓說，把那幾個所謂的漢學家說得汗流浹背，落荒而逃啊。」，余竟群像說故事一般將這事說了。
這樣一來反倒引起了李鋼的不滿，「你這說得聲文並茂，有聲有色，好像當時你在場似的，我表示不服，我贊同胡躍敏的意見，沒有獲獎絕不僅僅翻譯問題，是水平的問題。」，聽到李鋼這麼說，胡躍敏上去一把握住李鋼的小手，表情誇張，淚流滿面，說，知音哪！
「說來說去，你還是認為不是翻譯的原因，非說是水平的事，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就水平不夠了？」，余竟群也來了氣，居然敢說中國作家水平不夠，當真是豈有此理。
李鋼這人平日里話很少，這時發出不同的聲音，當然是胸有成竹，「這樣吧，我把中國的幾個大家都列出來，你們幾個討論一下，他們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這件事上，當真是非常有優勢嗎？首先，就說老舍，他的早期作品就不說了，難免會有失之油滑的缺點，當年魯迅對他的作品都是嗤之以鼻的態度，後來雖然文筆成熟了很多，國內外名聲都挺響亮，但是大家平心而論，他老人家有什麼代表作嗎？不要告訴我《駱駝祥子》算是一個，《茶館》算是一個，這些作品和《霍亂時期的愛情》、《英雄輓歌》比較起來，高下如何？」
這一下倒是把余竟群問住了，思考了一陣，「高下不好說，各有千秋吧。」，「好，咱們就不說老舍，畢竟他有很大的機會獲獎，只是可惜死早了，誰也無法印證這個，咱們來說下一個，那就是矛盾，矛盾在國內牛得很，但是國外並不怎麼被認同，他的文學成就只怕是比不上老舍的，既然老舍失之交臂，矛盾沒有突破，不能獲獎，很正常吧？」，「矛盾的作品局限性比較強，在國外無法獲得認同，倒也是很正常。」，余竟群點頭表示對這句話贊同。
「至於沈從文咱就不說了，代表作也有，國外的名聲也有，死早了，那是不幸，後來國人推出了冰心和巴金。咱們先來說說冰心，冰心文風無疑是受到泰戈爾的影響，泰戈爾獲獎，已經有了爭議，況且其他人，走這條路子註定在國際上無法得到認可。至於巴金，就更加不行了，他的代表作《激流三部曲》是具有批判現實主義的，批判現實主義沒錯，錯就錯在不是時候，十九世紀這玩意歐美玩膩了，巴金不僅沒有進步，反倒是往回走，我想根本就沒有機會好不好？作品要跟隨時代的步伐，而不是與時代脫節許多，或者落後於時代。除了這幾個人，你們倒是說說還有什麼人能有機會獲獎？就算是我們拋開翻譯的問題，也沒有一個人能夠有資格獲獎，所以在我看來，這完全是水平問題，嚴格意義上說時機加水平的問題。」，李鋼難得說這麼多話，口都幹了。
余竟群搖頭笑了笑，「你說的這幾個人都算是很有代表性了，但是有幾個人你忘了，我覺得他們就有資格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如果不是因為翻譯的原因，完全有可能。」，莫志遠一時想不起來還有誰，覺得奇怪，「還有？除了這幾個人沒什麼人了啊？」，「那是你孤陋寡聞了，我覺得從貢獻和成就來說，陳忠實、路遙、莫言、北島、王蒙、李敖、金庸都有資格。」，余竟群語出驚人，特別是金庸的名字在這裡顯得格外的刺眼。
就連胡躍敏都覺得不可思議，「其他幾個暫且不論，金庸在你眼裡還能得諾貝爾文學獎？你瘋了吧？」，「我從來沒將金庸的小說當作武俠小說來看，正如我從來不把曹雪芹的作品當成言情小說一樣，旁人怎麼看我不知道，在我心中，金庸的在中國文學的地位，絕對不會比前面提到的幾個人低多少，甚至平起平坐，說是稍勝一籌，我也不會反駁。」余竟群如是說道。
「你的眼光也不過如此。」，李鋼撇了撇嘴，「金庸的作品需要時間來驗證，從第一部作品算起，現在有四十年了，再過一個四十年，你回頭看看就知道了。」，余竟群脾氣開始上來了。
「今天我們吵這些並沒什麼用，我只想說，中國文學比之世界文學還有不小的差距，這差距並不是翻譯這麼簡單。」胡躍敏說道。
「這點我承認，不僅僅是翻譯這一個原因，各方面的原因都有，但是翻譯是阻礙我們取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一個重要的緣由，並非唯一，但是最重要，至於你說的水平，我不敢苟同。」，余竟群也是寸步不讓，「要是翻譯是最主要的原因，這次就不會是小日本獲獎了，說這些沒用的幹啥？」，胡躍敏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夥計，90年了，整整90年了，至今還沒有發給一個中國人，根本就不可能是水平問題好不好？90年內這麼多優秀的作家你視而不見，非要給中國文學扣上一個水平不夠的帽子，真受不了你們了。」，余竟群也是有點無奈。
莫志遠突然說道：「說到底諾貝爾獎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不給死人頒獎，就是糟粕，不然可能我們就不會爭這個了，而是爭論為什麼奧斯卡最佳外語獎沒有中國了。」，「反正我堅持自己的看法，不過總而言之，短時間內中國想要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很難很難。」余竟群說道，至於這個觀點，李鋼倒是也同意，但是看法卻不同，「確實短時間不行，畢竟水平不行，還需努力，任道而重遠。」
余竟群也是累了，聽到這句話，咽了咽口水，本想爭辯幾句，想想還是算了，只好說道：「除了翻譯和水平，西方的價值觀意識形態是個大問題，中國想要獲獎，目前想獲獎，也是比較困難的，西方人想要了解中國文學的內涵，也是比較困難的，哪怕翻譯得再好，也是無濟於事。」
「行了行了，不說了，這都一點多了，明天還要上課呢，不說了。」，晁大俠聽他們說得起勁，到現在還沒有要放下的意思，不免有點困意，只能出言相勸讓他們別再說下去了，聽到這話，余竟群和李鋼幾個也是突然發覺口乾舌燥，便不再說話。
寢室很快平靜下來，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打在桌子上，顯得格外的寧靜，莫志遠說了句好了，都睡吧，有啥明天再聊，便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睡著了。莫志遠似乎是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並且拿著勳章向胡躍敏李鋼他們顯擺個不停，似乎在說，你不是說中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很難嗎？
多年以後，中國大陸的莫言果然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說其作品是魔幻現實主義，要說魔幻現實主義，《西遊記》才是鼻祖，當然這是后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