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惡與罰

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下來。我是聯邦最天才的學生……混蛋啊，我又不是學行為分析的！

卡厄斯猙獰的臉上，滿是殺意。

「呵呵呵……」地低沉的笑聲從通訊器中傳來，如梗如刺。

「你想怎麼樣？」卡厄斯問，他沒有其他辦法啊！報警？報警嗎……

「天才啊，如果你報警的話，你看到的只會是你女友的骸骨呦~其實我也不想幹什麼，只是一不小心在獵食中捕獲了了不得的食材呢！這麼好的食材，想找個人分享吶！」

分享？這個變態，想把卡娜當成食材吃掉嗎？還要分享？要和他一起分享嗎？混蛋啊！

冷靜！絕對不能，被他掌握主動權！

卡厄斯深吸一口氣，強行鎮定下來。

「我希望你能夠放過她，我也不會報警，只要你不傷害卡娜！」他沉靜道。

「很好！我喜歡你這種態度，現在。為了救你的女友，你一定願意為我做一些事情吧！」

「可以，但是你要讓我先確認一下卡娜的狀態！」卡厄斯提出了要求。

通訊器那邊傳來微弱的呼吸聲。

「卡厄斯。」溫柔的女聲，帶著驚慌，帶著恐懼，帶著顫抖與沙啞。

「卡娜，親愛的，聽我說，不要害怕，我一定會就你出來的！」卡厄斯強忍住心中翻湧滾動的恨意。

「聽到了嗎？她目前可是……『完好無損』哦。」緋夜輕佻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你究竟想做什麼？或者，我該怎麼做，你才肯放過卡娜？」

「你真的愛她嗎？」

「是的！我愛她！」

「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是的！我願意！」

「真是讓人感動的愛情啊！既然如此……聽說昨日的第一目擊者身份公布了，你將那個女人帶來見我，我會給你地址。」

卡厄斯沒有說話。他就知道，這個食人獸提出的要求不會這麼的簡單。他是要他帶著那個第一目擊者的命來換取卡娜的命。

「你不願意嗎？」

沉默。

「很好，既然你不願意就算了，允許我換一個要求嗎？」

「你說！」卡厄斯聲音嘶啞。

「看看你的周圍是什麼？請為我描述一下！」

這裡是臨近聖喬治大學的商業街，他的左側是一家超市，右側是一間玩具店。

「請你走進超市……」

卡厄斯順從的走進超市。

「看到緊挨著玻璃牆的展示櫃了嗎？」

「看到了。」卡厄斯看著滿柜子的各種廚具，菜刀，砍肉刀，水果刀……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你從左側開始數，第三個柜子，第五排，第六個刀具是什麼？」

卡厄斯看到了目標——一個水果刀。

「水果刀。」

「很好，將它買下來吧！我已經肖想好久這個刀具了。」

卡厄斯將水果刀買了下來。

「帶著水果刀回學校吧，去白鹿小道那裡。」

通訊掛斷了，卡厄斯愣怔的低頭注視著自己的通訊器。

好恨！恨！恨！恨！恨！恨！

他機械的邁動步子，慢慢晃悠著回到學校，走在人跡罕至的白鹿小道上。

沒有人啊……這個小道真的是很少有人路過，即使是大白天也很少有人來啊。

通訊器傳來了短訊。

「既然你不想選擇的話，在這條路上看到第一個人，就替我殺死吧！我可是在盯著你呢……如果你不能殺死的話……就替你親愛的……收拾骨頭吧！」

還是要成為殺人犯嗎？卡厄斯通紅了眼睛，他……怎麼可以！難道救卡娜就必須殺死一個人嗎？

你居然動搖了你救女友的心……

不是！

你在動搖啊，你怎麼能騙得了你自己的心……

我沒有動搖！

你在遲疑呢……

沒有沒有沒有！

騙子……

我不是！

卡厄斯痛苦的癱坐在地上，把頭埋下自己的膝蓋上，抱頭顫抖。

「你怎麼了？」

一隻手輕輕搭在卡厄斯的身上，卡厄斯驚的猛然跳起來，退後兩步。

「卡厄斯？」來著是一個老人，面目慈祥，笑容溫和。

「老師……」卡厄斯幾乎要絕望的窒息掉，他的老師，他最敬愛的老師，德蘭諾。

「你怎麼了？我的天才怎麼這麼狼狽？」德蘭諾拍拍卡厄斯的肩膀，道，「有什麼困難就說，老師不會不幫你的！」

通訊器短訊聲又來了。

德蘭諾善意的示意他先看，卡厄斯低頭，有些顫抖的打開通訊。

「見到目標人物了嗎？快用他來換取你親愛的卡娜的命吧！」

怎麼可以！絕不可以！

看著卡厄斯默默地關閉通訊器，德蘭諾道：「陪我走走吧，我基本每天都會在這裡溜達溜達，人少，安靜。」

卡厄斯有些僵硬的跟在老人的身後，默默無語。

「我給你的課題你知道嗎？」

「我知道了。」

「你有什麼看法嗎？」

卡厄斯有些複雜的看著這個老人，如果是在昨天之前，他還能開口對著老人侃侃而談，但是現在……為什麼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處處都是漏洞？

卡厄斯的沉默並沒有讓老人感到意外，他自己都還沒有很明白這個課題，研究了這麼長的時間，說真的他其實是很累的，只是……

「今天去我那裡吃頓便飯吧。」德蘭諾也沒有讓他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邀請他去吃頓便飯，德蘭諾常常會向這次一樣邀請卡厄斯，這個孤獨的老人，早年喪妻，晚年喪子，其實是已經把卡厄斯當做了他的兒子。

「好……」遲疑了一會兒卡厄斯才低聲答應。

隨著老人慢慢走出白鹿小道，拐角那裡買了一瓶水，老人遞給了卡厄斯。

「喉嚨都干成這個樣子了也不知道喝口水！」德蘭諾帶著訓斥的語氣里卻是滿滿的關切。

怎麼可以……為了救卡娜犧牲掉老師的命！

「如果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對我說，老師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老傢伙。」老人言辭中的溫暖讓卡厄斯突然好想大哭一場。

「走，去菜市場看看吧，你想吃什麼，老頭子今天親自動手。」

興緻勃勃的老人，拉著自己的天才學生，在學校的小菜市場里晃悠著，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學生正經歷著怎樣的艱難選擇。

通訊器里傳來短訊，卡厄斯低頭打開。

那是一張彩圖，尖銳的水果刀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刺痛了卡厄斯的眼睛。拿著水果刀的手修長纖細，是……卡娜的。

「你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卡厄斯抬頭，看著德蘭諾。德蘭諾正在認真仔細的挑選著食材，碧綠的蔬菜看起來生機勃勃，青翠誘人。

真的要為了卡娜，而殺死老師嗎？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

不該這樣的！卡厄斯微微眯著眼睛，冷靜的思考。

「卡厄斯，你看，今天做中式菜怎麼樣？舊曆的中國菜肴不管過了幾個萬年，依舊是人們最喜愛的菜式呢。」德蘭諾舉著手中的土豆道。

「我不太會做中式菜，老師看著買吧。」卡厄斯微笑著。

那麼，到底還是，救下卡娜才重要吧！老師可以重新選擇，但是卡娜只有一個啊！

垂下的腦袋，微微閉合的雙眼，浮出一層淡淡的紅色。

不不不，怎麼能夠這麼想？女友可以更換，但是這個像父親一樣愛我的老師只有一個啊！

你還是動搖了啊……

怎麼可以！不行！不行不行！都不要死，不要死！

果然，還是應該選第一個選擇才對！現在還來得及嗎？

卡厄斯帶著強烈的期望將短訊打開，回發了信息。

「我可以重新選擇殺死那個第一目擊者嗎？」

如果想要所以他愛的人活著，大概還是需要犧牲那個第一目擊者。為了愛，是的，為了愛，其實是可以犧牲任何與他無關的人或物的。

短訊震動，卡厄斯看著老人仔細的挑選著食材，他看了眼最新的短訊。

「不！可！以！」

心臟被徹底擊碎，打落，跌入了冰冷黑暗無底的深淵。

卡厄斯看著老人，老人已經買完食材並支付了錢。

「走吧，回家做好吃的。」咧著嘴笑的很開心的老人，愉悅的拎著袋子，不緊不慢的走著。

卡厄斯接過老人手中的袋子，隨著他慢慢向教職工樓走去，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兜里的水果刀，這把新的水果刀將會變成兇器嗎？

殺死德蘭諾？還是放棄卡娜？

真是殘酷的選擇啊！出了小菜市場，卡厄斯抬頭看著天空，夕陽西下，艷麗的晚霞紅如血，妖艷的如同那個男人的眼睛。

「家裡還有一隻野生兔子，前幾天別人送的，你不是學過解剖嗎？一會兒幫我剁剁，剛好做烤兔肉。現在人都喜歡吃合成品，但是我還是覺得野生的東西最有滋味兒啊！香啊！」德蘭諾砸吧著嘴，狀似無意的繼續道，「我還有一瓶老酒，你也不小了，剛好陪我喝兩杯，咱爺倆兒好好的談談。」

是有好久沒有坐下好好的談談了。

「你還有四十五分鐘。」新的短訊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的味道。

「好。」卡厄斯微笑的回答老人。

是啊，他學過解剖，他貌似記得，人體心臟處有一個安全點，如果是刺入那個安全點的話，可以保證在不傷及心臟的狀態下，讓人處於假死狀態，並保持六個小時的安全。

六個小時……大概是可以的吧！

卡厄斯仔細的回想著自己學過的知識，超絕的記憶力終於讓他感到了一絲心安。

他跟著老人，聽著老人一路的嘮叨。

「聽說你的小女友出去打工了，這兩天沒和你在一起？下次來帶上她吧！」

「好。」

「你們談了有快七年了吧？」

「是的，六年十一個月了。」卡厄斯唇角翹起，他和卡娜之間有的永遠是溫馨的回憶，他們很少爭吵，彼此默契。

「什麼時候準備結婚？」

「準備畢業后就結婚的。」卡厄斯低聲道，他難道要告訴德蘭諾，卡娜目前正處在生死關頭？她活，就要德蘭諾死？

「老頭子想做你們的證婚人。」德蘭諾回頭，笑眯眯的表達自己的願望。

「好。」卡厄斯微笑著回答。

到德蘭諾家了，老人打開門。卡厄斯自然的更換鞋子，然後把袋子放在廚房。

「二十分鐘。」

「我去處理兔子。」卡厄斯道。

老人指著陽台道：「我在陽台放著，你去拿吧。」

卡厄斯看著這隻還活著的野兔，沉默了。

實驗的時候，老師教導很多種動物模處死方法，最簡單粗暴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方法是脊髓電擊。

卡厄斯眯著眼睛，抽出了那把新買的水果刀。

抓住兔子的後腦勺，卡厄斯沒有給兔子絲毫的反抗，果決刺入了胸膛。

沒有來得及掙扎，兔子就一動不動了。

「手沒有生。」德蘭諾看了一眼卡厄斯，看得出來這個兔子還沒有死。

卡厄斯微笑了一下，用紙巾擦了擦水果刀。

「十分鐘。」

德蘭諾放心的拍了拍卡厄斯的肩膀，道：「兔子交給你了！」

「好。」

看著老人轉身鑽進廚房，卡厄斯一首抓著兔子的耳朵，一邊低頭看著手中的水果刀。

短訊發來的是一張圖，修長纖細的手，握著水果刀，在潔白的小腿上輕輕劃開了一個紅色的倒十字。

因為時間快到了，還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所以就進行了懲罰嗎？

時間，真的不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