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每回參加商業活動,蕭思恆都不會做最顯眼的人,他總會挑一個沒有什麽人的角落,喝完幾杯酒就回去。可能是紅酒的後勁發揮了作用,他開始感覺自己的頭有點暈眩。他把外套脫了下來,拿在手上,徑直走向陽台想透透氣。
夜風徐徐吹來,比起室內,這裡顯得安靜了許多。蕭思恆張了張嘴,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空氣中摻雜著草木的清香,進入了鼻腔內。不一會工夫,他覺得好多了,悶熱感也逐漸散去。
看著手錶,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他掏出手機,熟練地撥了一串號碼,在電話接通之後,他淡淡地說道:「我現在出去。」
「是,少爺。」電話那頭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回應道。
掛了電話,蕭思恆轉身準備離開。他的眼角餘光不經意地掃過牆角,看到一個女人手裡拿著一杯柳橙汁,一個人默默地站在那裡,他不自覺地多看了她幾眼。比起會場里那些賣弄風騷的女人,不斷地周旋在男人們的身邊爭奇鬥豔,她卻顯得格外安靜,臉上的妝容也十分素雅。
夏雲注視著她的哥哥在來賓之間遊刃有餘地打著招呼、周旋著,她的眼底閃過一絲羨慕。如果不是父親將這場晚宴安排在自家舉行,她是沒有機會參加的。
父親是一個重男輕女的人,所以從小父親對她和她哥哥的教育方式不一樣。哥哥是夏氏未來的接班人,所以一直跟著父親參加各種商業活動。而她只要把該讀的書讀完,做一個聽話、懂事的女兒就行。她把聽話當作是對父親的孝順,久而久之,她養成了忍耐力極高的個性,即便是遇到吃虧的事情,她也會選擇忍氣吞聲。
夏雲無奈地嘆了口氣,晚宴上沒有一個來賓是她認識的,她也不會傻到去找他們交談,這不是她父親願意看到的。這裡不屬於她,她決定還是早點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這麽想著,夏雲一個轉身,感覺到有一個大型物體正撞到她。還來不及反應,她一個重心不穩,便撲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周圍響起玻璃碎在地面上的聲音,還有周圍人們的尖叫聲。
等夏雲回過神,她不禁後怕地倒吸了幾口涼氣,慶幸自己運氣好,沒有被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所傷到。
「對不起、對不起……」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服務生慌慌張張地到她的面前不停地彎腰道歉,其實剛才他也摔倒在了地上。他問道:「你有哪裡受傷嗎?」
夏雲搖了搖頭,她就是摔了一下,並沒有傷到哪裡,不過她注意到服務生的右手在流血。她剛要開口提醒服務生,結果服務生的身邊突然走出來一位年長的男人,一個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接下去就是對他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你沒有長眼睛是不是?想找死不用把我們大家都連累到!」
罵服務生的年長男人越罵越凶,那個架勢像是恨不得活活把服務活生生吞了不可。他是服務生里的領班,從聚會開始他就一直擔驚受怕到現在。在這裡聚餐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貴的人,哪一個他都得罪不起,現在他指著服務生的食指因為激動而不停地在顫抖。他道:「你被炒魷魚了。而且,你還要負全部的責任!」
此時,夏戚雨擠到他妹妹夏雲的身邊,「小雲,你有沒有受傷?」他將夏雲從上到下認認真真地檢視了一遍又一遍。他只有這麽一個妹妹,所以特別地疼愛她。
「哥,我沒有事。」夏雲對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一個大男人這麽仔細察看,即使他是她的親哥哥,她也覺得有點彆扭。
「夏少爺,實在對不起,我回去馬上就處理這小子。」那服務生的領班滿臉歉意地道。
看這領班前面一秒活像一隻會吃人的老虎,這一刻立刻變成了一頭溫順的小綿羊,夏雲不禁要為他的變臉速度而感到驚嘆。她看了一眼被罵到不敢出聲的服務生,莫名讓她心底升起一股憐惜,因為不小心把她撞倒在地而被解僱,似乎懲罰得有點嚴重了。
「等一下。」夏雲決定要為那位服務生做些什麽。
「夏小姐,還有什麽吩咐?」領班討好地道。
這人待人接物的態度讓夏雲感到反感,她不禁厭惡地微蹙起了細眉,別過臉看了看那個低著頭,不敢抬眼的服務生,然後深吸了口氣,「剛才其實是我不小心把他撞倒在地上。」
當夏雲把話說完,她看到那個服務生終於把頭抬了起來,見他的一雙眼睛因為驚訝而睜得異常的大,她偷偷地對他笑了笑。
「所以,如果你要把他開除,我會很過意不去。」夏雲抱歉地笑著說,眼角瞄到圍觀群眾的臉上顯露出瞭然的神情,她不禁在心裡暗暗自喜,「快點帶他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好、好的。」其實領班也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在這裡,誰會去關心一個服務生呢?只要夏家人不計較,一切都好說。
夏戚雨等到大家都散了去,瞥見他妹妹的裙子上濺到了果汁,便輕聲說:「去房間換身乾凈的衣服吧。」
「哥,我有點累了。」經歷了這些,她確實是累了。
「好吧,那你早點休息。」夏戚雨知道這種場合夏雲是第一次參加,可能會不太適應,他笑了笑,沒有再多勉強,任由她去了。
蕭思恆站在人群里目睹了整個過程,他見過很多人選擇說謊最後為的都是自己,而那女人的做法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唇角隱隱勾起一抹趣味的弧度,隨即大步走出會場。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蕭思恆拿了出來,在看見螢幕上顯示的名字時,殘留在臉上的笑意弧度倏地消散,他表情凝重地接通了電話,「趙靜雅。」
電話另一頭被稱為趙靜雅的女人隨即發出一串嬌媚的輕笑聲,「思恆,我就知道你還保留著我的電話號碼。」
蕭思恆停下腳步,他沒有定期清理手機通訊錄的習慣,但他也並沒有想要向她解釋的意思。他直言道:「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了嗎?」趙靜雅嘟起嘴,她這般惹人疼的撒嬌模樣可惜遠在台灣的蕭思恆看不到。
聞言,蕭思恆有些不悅地蹙眉。有的時候女人撒嬌確實很管用,但是不注意分寸的撒嬌就是無理取鬧了,特別是在兩人分手之後。
「趙靜雅,如果你要找人陪你聊天,我想你是找錯對象了。」蕭思恆沉著聲音道。
「思恆,不要這樣嘛,雖然分手了,但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啊。」趙靜雅道。
蕭思恆有些哭笑不得。分手前,他們相戀多年,他是個傳統的男人,他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最後都要走到結婚這一步,而且他們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待他事業穩定,向她求婚時,她卻說她還沒有玩夠,不想這麽早步入婚姻,甚至提出分手來要脅他。
蕭思恆認為,男人就應該多包容自己的女人,所以在兩人相處的時候,他事事都謙讓著對方,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完全沒有自己的底線,既然她如此不重視這段感情,那他也認為是應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