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早知道她就不出來了。沈瓊樓長長地哦了聲,她並不討厭蘇沅,當然也不喜歡,只是單純的怕麻煩,而西廠這個詞,本身就是個大麻煩。

既然是踏青,那騎馬就沒意思了,一行人都換上了輕便的衣裳鞋子,沿著修建的青石山道往裡走,鞋履踏在青石板上,發出踏踏的聲音。

睿王沒走幾步就開始喘起來,一邊走一邊擺手:「你們年輕人先上吧,我歇歇再走。」

殷懷瑜嬉皮笑臉地拉著他要往上走:「皇叔,是您提的要踏青,怎麼這就偃旗息鼓了,別讓侄子看不上您,走吧走吧,咱們從半山腰出發,沒幾步就到山頂了。」

睿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幾層肉翻滾起來,他鬱悶道:「你皇叔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山上山下跑一圈不帶喘氣的,現在是真不行了。」

正好山路那邊有一行四五十的樵夫背著柴信步走下來,殷卓雍看了看樵夫,又瞧了瞧睿王,意有所指地笑道:「王兄別拿年紀大當借口,是你養的太好吧?瞧瞧人家是怎麼走路的。」

睿王最近老被他擠兌,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為了證明胖子的靈活性,一咬牙推開想要攙扶的兩個侍從,自己呼哧呼哧地往上走。

沈瓊樓見他隨和,也敢說話了,寬慰道:「王爺放心,少吃飯多走走就能減下來了,臣原來也是身形痴肥呢。」

睿王饒有興緻地看了她一眼,連連點頭道:「怪到我覺得沈家侄女標緻許多,原來如此。」他說著又開始憶起往昔來:「當初我也算是皇子里的一枝花,人見人贊的俊秀,不知道有多少閨秀想要嫁給我。」

殷懷瑜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邊起鬨道:「那您和十三皇叔比呢,哪個更俊秀?」豫王可是京里有名的美男子。

睿王擺擺手:「沒得比沒得比,自然是你十三皇叔更俊秀。」他哈哈笑了兩聲,伸手拍了拍殷懷瑜的肩膀,不懷好意地道:「皇叔瞧著你也是個好模樣的,再過幾年長開了,指不定比你十三皇叔更好看。」

沈瓊樓在後頭聽得直樂。

睿王反將了侄子一軍,心情大好,蹦躂著往上走了兩步,沒想到腰卻給閃了,一手按著腰慌忙叫人:「老十三,皇侄,快來扶我一把,我要掉下去了!」

殷卓雍嫌棄地看他一眼,不過還是依言上去,和殷懷瑜一左一右地架著他。

如此一來這三人的進度倒是落在了後頭,沈瓊樓和一直靜默不語的蘇沅慢慢往上爬著,到了山頂,周遭的空氣卻無端陰寒起來,又有幾聲悲鳥的長鳴傳了過來,她聽的后脊背發涼,探頭瞧了瞧,才發現是這座山對面的山傳過來的。

明明是相對而生的兩座山,他們怕的這座山明水秀宛如明媚婀娜的少女,另一座卻消瘦乾枯,往對面看還能看見許多的空洞,和不知名的黑黢黢的斑點,如長了千萬隻陰森的眼睛一樣,像是山野故事裡的厲鬼妖怪。

她雖然沒有密集恐懼症,但看著也覺得渾身不自在,低頭縮了縮脖子。

蘇沅本來走在前面,卻如同後背長了眼睛似的,及時轉過頭來:「長史是冷了?」說著就要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風。

沈瓊樓連連擺手:「提督不必客氣,我不冷,就是看了對面的山覺得不大自在。」

蘇沅默了片刻,微微笑道;「長史已經算膽子大的了,對面的山是出了名的亂葬崗,陰氣深重,好些人離近了看,會嚇得雙腿發軟,醜態百出。」

沈瓊樓想去問問殷卓雍對面是什麼山,蘇沅已經開始講了起來,聲音幽幽涼涼:「說起來,東西兩廠對那邊的亂葬崗最熟悉不過,每年都要填好些屍身進去,那邊山上的野狗烏鴉都是吃死人肉長大的,眼珠子發紅,見著人就撲咬,每次不帶弓箭都不敢進去,所以兩廠就有傳言,說那些野狗都是冤鬼變的。」

她有點害怕又不好意思說自己害怕,只好任由蘇沅往下說,自己在心裡念經。

他靜靜地瞧著那山,如老僧入定:「有的傳言更離譜,說那山上的鬼會附在人身上,再去禍害其他人,比如現在……」他淺笑,有種說不出的鬼魅之態:「長史覺得我是人,還是已經死了的厲鬼?」

沈瓊樓的臉綠的跟黃瓜一樣。

蘇沅道:「開玩笑的,長史別是嚇著了吧?」

他伸手想要幫她擦汗,沈瓊樓下意識地躲開,自己用袖子胡亂抹了把,呵呵笑道:「提督竟對這種志怪故事感興趣。」

她緩了下心情,慢吞吞地道:「提督總是念叨神神鬼鬼的,就怕有朝一日,鬼神真的會找上門啊。」

蘇沅笑而不言,往上走了幾步,又幽幽嘆了聲:「我那位和長史模樣相似的故人,也是葬在這裡的。」

沈瓊樓本來沒把他的話往心裡去,但聽說有個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死的這麼慘,身子可能還在對面山的某處被野狗啃食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刺痒痒的難受。

他似乎還有話想說,不過不遠處睿王和殷懷瑜的笑鬧聲已經傳了過來,似乎把人從地獄一下拉回人間,沈瓊樓鬆了口氣,往下走了幾步迎上去。

蘇沅神色有些悵惘,他並不是個愛饒舌的人,但跟她在一起,話總是不由自有地變得多了些。

沈瓊樓湊過去在殷卓雍耳邊小聲問,他剛好架著睿王也架的煩了,把人扔下說了句你自己走,又跟她道:「對面是座亂葬崗,宮裡橫死的太監宮女,還有抄家滅族后那些無人認領的屍首,都是扔在這裡的。」

沈瓊樓皺起了臉,他卻不是很有所謂:「人死了就是沒了,誰還知道自己身後事?所謂的墳墓陵寢,後人香火,都是膽小之人給自己的一點慰藉罷了。」

這想法很有超前意識,難怪他不怕鬼,沈瓊樓聽的連連點頭。

一行人終於磕磕絆絆地到了山頂,山頂修了間道觀,瞧著也甚是清靜,便進去歇息。走這一路早就餓了,偏帶來的熟食好些都涼了,睿王頭一個忍不住,先問道:「咱們中午吃什麼?」

殷懷瑜聳肩,剩下兩人都不答話,沈瓊樓只好主動挑起重任:「炒菜也麻煩,不如咱們吃古董鍋?」

古董鍋即是火鍋,睿王和殷懷瑜沒吃過又是愛嘗鮮的,立刻就應了,殷卓雍無可無不可,蘇沅自也不會說什麼,於是沈瓊樓就吩咐下去命人準備材料了。

道觀不是佛寺,一些魚羊肉還是有的,更有常備的時令蔬菜,再加上一行人自己帶的吃食,整治下來倒也似模似樣。

沈瓊樓自告奮勇去調料碗,進了道觀裡頭才發現,這裡面竟然是一水兒的女道姑,一個男道士都沒有,一個個杏眼桃腮,最差的也是中上的姿容,都對著來的人好奇打量,又是拘謹又是好奇,讓沈瓊樓有種進了女兒國的錯覺。

這間道觀的觀主生的十分嫵媚,一雙妙目不住地往在座的貴人身上打量,笑著嬌聲道:「幾位貴客還想吃些什麼?我好吩咐人去準備。」

睿王樂滋滋地要享受美人服侍,一邊贊道:「想不到山裡也有此等樂處,這裡的姑娘倒是一個塞一個的水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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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的三寶妻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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