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薩滿的願望

所以說。我才是罪犯。

當晚，導師蒼老的容顏在床上望著躺在他身邊那張床上的我。他說.....

「你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代價』嗎？」

我不知道，仔細去想。卻給出一個偏差很大的答案。

「使人感到磨礪的艱辛？」

導師搖頭否定。

「不！你沒理解代價是什麼。我們常說的代價是後果。做出某種事情后的後果。有意也好，無意也好。做過的事情總會有代價來平衡，就像你現在學會的魔法都是通過努力得來的。那就是代價。」

那，就是代價......

就是代價.....

泛著舊黃色的餘音繚繞在我耳邊，我想我現在該付出代價了。

想想曾經在王都時那位人族學者的學說『蝴蝶效應』。我這這顆惡果也經過了長達幾十年的成長。

現在，它成熟了。要我吃下去，我沒有拒絕的權利。

所以，鎧甲中的男人承受了多少罪孽，除了他無人知曉。可是，有多重就是我該背負的多少。

我不會有多餘的認錯之類的廢話。我現在最想要得到的，就是心靈的救贖！

「來吧！」

我擺好陣勢，不假思索的甩出幾道雷霆。

他狂吼了一聲，那吼聲根本不是人類的。他用鎧甲把雷霆接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揮出一把邪惡的漆黑之劍！

火焰！我召喚著它們！

灼熱的元素將空氣蒸發，在我的視野中僅留下一條尾巴！

流星般的衝撞被那把黑色的劍一分為二！他身後的惡徒，凡是觸碰的皆被化為灰燼。

他將那些生命視為無物，高舉起大劍箭步衝來。

「他們還在我耳邊不停的向我吼叫！他們叫我殺了你！」

殺了我！恐怕他驅散的那些負面情緒全部都跑到他的身上來了！

那麼！雷霆萬鈞！

左手從黑壓壓的天空中引來無數的雷霆，如暴雨般落下！不分敵我！

這道雷池是我現階段做所能製造的最難的關卡之一，換來的代價就連我的手臂都酸痛不已。

他邪惡的鎧甲在雷電的轟擊下成了液體狀的附在他身體上，黑黑的黏糊糊的手掌撕開雷電的束縛，丟下長劍。

暴躁的黑拳還是來臨了！

嗚啊！

可是我不會畏懼！懷著擊碎未來噩夢的決心揮出一拳！

拳頭成功抵達了，那些黑色的淤泥噁心透頂，甚至我還聽到了腐蝕我神志的聲音。宛如怨靈環繞時的悲嘆。

恍惚間，腹部一陣抽痛。

我倒飛了出去，果然作為薩滿還是要靠魔法才是取勝之道。可是，我拿出來的魔法似乎對他效果不大。

既然如此的話，就用下一招吧！

鏡子啊！破碎吧！

黑色的空洞在他的身後打開，他朝我邁進的步伐進而背阻擋。黑色的邪惡之物被卷進裂縫中。在那一刻他恍然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吼！

他猩紅著雙目，吼出來不含一絲人類情感的聲音。我快速施展一些瞬發性的法術，努力把他推到那個邊緣線去。

可他絕不會那麼簡單的屈服。

吼！

「愚蠢！人類！」

依附在他身上的惡魔現身了！使他渾身長滿了泛紅的暗色尖刺。像是從地獄中攀爬上來的雙手，死死地插在地面上，他向前行進了。

我儘可能的靠近他一點，運用魔法製造出魔力炮彈，大約壓縮了兩成魔力。

嘭！的炮聲響起。撕裂沿途的能量毫不偏離的射向魔王。

魔王桀桀的笑出了聲，渾身的黑色燃燒起來。那些業火成為他最堅固的盾牌一點點把炮彈消磨殆盡。

這個時候，我是不是該給他一腳來的更直接呢？

於是我鼓起勇氣，快步衝上去。沒能接近他兩步，他突然站起來了。變成魔爪的手掌伸向我，鋒利的指甲擦過我的臉頰，帶走一層皮肉。

至少，我還算好運的鑽進了他的懷裡。

左手貼住他的胸口，黏黏的液體中傳來哀嚎聲的暴動。

順應著那個聲音，我大喊！

「死吧！」

電能製造出一股驚人的推力，魔王被推進了深淵中。

裂縫迅速癒合，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

咔嚓！

半空中的一處浮現了令我心驚肉跳的裂痕。

與此同時，身後的中央廣場爆發出一團耀眼的光，一道肉眼可見的空間大門展開了。看樣子避難才剛剛開始。

咔！咔嚓！

望著那些裂紋，我是否該感嘆那裂紋簡直就像我臉上的皺紋一樣多呢.....

「哥！」

他果然還是來了。我抱著必須轟走他的念頭，轉身過去。渾身浴血的他似乎傷痕也多到不足以讓他戰鬥了。

他一瘸一拐的，蹦過來擁住我。

「哥！」

「薩茲！」

我抱緊他，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如果可以的話，跟上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薩茲，你不理解。根本不是這樣的。不然，這不會是導師教導我的理由，更不是卡洛斯欺騙我的理由。那是我救下女孩的理由。

你們都太高估我了，就像史冊上記載的薩其瑪和真實的薩其瑪一樣。所以，去吧。不要對我這種哥哥抱有無謂的幻想了。

請讓接下來的我，做一個真實的我。

懷著絕然的念頭，我用決絕的口吻說，「怕什麼，我可是個薩滿。保護你們引導你們才是職責。這是我的戰場，閑雜人等請離開。」

「哥......」他還在猶豫不決，轉而薩茲異常鄭重。「我知道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本想好的措辭一時間都不需要了。他直勾勾的盯著我的眼睛，最後說道。

「老哥請保重。」

他離開了我的視野，在最後他一定發現了。我因為使用了太多禁術接觸了負面情緒已經魔化了。

聽聽那些盤旋在我耳邊不斷碎碎叨叨的殘念吧。

不是殺死他，就是虐待他，還有更加無厘頭的話語。

咔！咔咔！嘭！！！

空間的碎片灑落在我腳下，從半空中黑色的空洞里鑽出兩個身影。

一個是他的，一個是魔王的。

他們站在我面前，魔王燃燒著火焰的眼瞳盯著我。

「你的命是我的了。」

這意思是叫他別出手？

嘿！長滿尖刺的紅色怪物啊！身上盤踞著什麼樣的力量真使人好奇！

他朝我動手了，一剎那我竟然看不清他的行動！一拳暴打在我的腹部將我擊飛出去！

我撞擊在一棟房子上，接著穿了過去，倒在地上。

魔王一隻手把房子扔起來，揮動著雙翼，閃爍到我上方把我抓住。

一股急流撞擊在頭頂，我頓時清醒了不少。

看樣子，我必須使用那個了.......

在之前，很多人都奇怪我為什麼會使惡魔的力量。那是源於我很早在南荒殺死薩斯提亞后找到了有關惡魔的書籍。

不過，現在人還沒走掉。我就這麼輸了豈不是對自己言而無信？

是時候了！

吾等將放棄此身，與魔者締結契約。若生，則轉生為魔！若亡，則以遺志毀滅天地！

緊貼心臟的魔能吞噬它，血液中含帶著極具刺激性的能量！

它！來了！

我的全身化為壯實的赤紅色惡魔，一對羊角從我頭頂生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在我的身體里。我反手抓住魔王的手，用力一扭。

咔嚓！

他的手骨輕鬆斷裂！

接著，他想要就此把我扔下去。我揪住他的雙翼，狠狠地撕扯了下來！

「不可能！你居然還捨棄人性！」

捨棄人性？很抱歉！我並沒有！

就這樣，在半空中，用力打出一拳！

他想要躲避的姿態在視覺的放慢后看來是多麼幼稚！

嘭！！！

一拳到肉的感覺還不錯。只不過，我們也到地上了！

轟轟轟！！！

地磚被衝擊力掀起層層波浪，我踩在魔王的身上，毫不猶豫的低吟起元素毀滅的前奏！

沉睡在這世界的元素們啊！傾聽吾的祈求！眼望這灰白的世界吧！作為汝等的傳達者！吾等將這古老的歌謠贈與汝等！讓汝等感受著份憤怒！感受這份無奈！感受無助的哀求！

現身吧！

讓世界體會到元素們的震怒！

元！素！毀！滅！

空氣隨著我的歌謠悠悠浮響躁動起來，一時間寒冷的風從無法得知的方向吹來。

你們聽到嗎？這是災難的歌聲！你們即將體會到一個生命最後的瘋狂！不要看我這張冷靜的面孔，因為你們只會不寒而慄的顫抖！

傾盆大雨！雷電交加！凜冽寒風！落地而生起的烈焰！隨暴雨一同宣洩的冰雪！

就是這樣！讓你們的願望終結吧！

我屹立在災難的正中央，一道責罰的天雷朝我劈來！

我朝著空間門的方向轉去，最後一個人——薩茲。他還在門前看著我。

那麼，親愛的弟弟。哥哥走了.....

哥哥的願望你不會知道。因為只有作為一名薩滿才會知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