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往事如煙（5）

喬麗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八點了。

出去三個多小時，她跟同學們借了一千多塊錢。同學們不是不願意幫忙，喬麗為人大氣爽朗人緣還是很不錯的，只是大家確實沒錢借給她：大家都是學生，大不了打點零工賺點零花錢，都還是伸手朝父母要錢花的主，誰又能有多少余錢呢？

這一千多塊錢還是大家聽了喬風的事傾盡所能一起湊的。

「媽，我爸呢？」喬麗忙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把爸媽扔在了醫院，匆匆忙忙趕回來，看到只有媽媽靠在醫院的椅子上，她大吃一驚。

「哦，小麗，你回來了。你這是跑到哪裡去了？」喬母獨自一個人靠在那裡擔心重傷中的兒子，擔心老伴，擔心女兒，愁苦的心情纏繞著她，讓她的心神有些恍惚，喬麗的呼喚驚醒了她。

「媽，對不起，我著急去學校，想找同學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借點錢。走的太急了，忘了跟你們說。我爸呢？」喬麗拉起母親的手安慰她。

「你爸和你那個同學出去找住的地方去了。你那個同學人真不錯，你可要好好謝謝人家。」女兒回來了，喬母放心了一些。

「謝？怎麼謝啊？他要的東西我給不起啊！」喬麗在心裡念叨一句，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對了，小麗，你借到錢了嗎？」喬母望著女兒的目光有希翼，有愧疚，有無奈。

「媽，對不起！」喬麗抿抿嘴唇，低著頭說道「女兒沒本事，只借到一千多點。」

「哎！傻孩子，說什麼對不起，要說也是爸媽對不起你，是我們沒本事讓你小小年紀為錢發愁。」喬母心疼地撫摸著女兒的頭說道。

「媽！……」喬麗望著母親蒼老的容顏，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母女兩互相擁抱著安慰對方。

「你們這是怎麼了？喬風出什麼事了嗎？」喬父一回來就看到母女兩個抱頭哭泣的樣子，心登時就揪在了一起。

「沒有，沒有，你個烏鴉嘴，瞎說什麼呢？」喬母不滿地瞪了老伴一眼「我們喬風好著呢！」

「那你們怎麼了？」喬父對老伴的白眼不在意，只著急詢問到底出了什麼事。這個家可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爸，你別擔心，沒出去什麼事？我們就是擔心喬風。」喬麗抹抹眼淚站起來，拉著父親坐下「你快坐下歇會吧！對了，我那個同學呢？」瞅瞅父親身後並沒有別人喬麗奇怪地問道「他不是陪你找旅館嗎？找到了嗎？」

「找到了，離醫院倒是不遠，就是有點貴，一天要十五塊錢，你那個同學一下給交了十天的錢。」喬父嘆口氣接著說道「你那個同學把我送到醫院門口才走的，他還說會想辦法去湊點錢。」

喬父說道這裡沉默下來：一個男孩子對女兒這麼好，他作為過來人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女兒和張強的事雖然沒有過明路，可兩家的父母卻都心知肚明，算是默許了的。按說自己不敢接受這樣的幫助，這樣肯定會讓女兒為難，也對不起張強那孩子。可是在兒子性命攸關的緊要關頭，他又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如今面對女兒他也只能沉默。

喬麗敏銳地感到了父親的不安，她抽動嘴角勉強露出個笑容安慰父親「爸，沒關係的，我那個同學家裡條件挺好的，我們關係也還可以。這錢就當是我們跟他借的，等我有了錢，我會還給他的。再說這些都是小事，現在最關鍵的是喬風的手術費怎麼辦？我今天去學校了，只跟同學們借到一千多塊錢。」喬麗說著從包里把借來的錢遞給父親。

這是兒子救命的錢，喬父沒有客氣，接過來小心地裝進了縫在胸口的口袋裡。

「我明天再去一趟學校，找找我們導師看學校能不能幫幫忙。」喬麗微皺著眉頭，說著自己的打算。

「學校能幫忙嗎？」喬母擔心地問道。

「能是能，可是我想不會幫太多，我們還得再想想別的辦法。」喬麗瞅瞅父親，看看母親無奈地說道。

「能借到多少算多少。我明天一大早就回村裡再想想辦法。不行就把房子，還有咱家那片棗樹林子賣了！」喬父咬咬牙說道。

喬母張張嘴想說什麼，猶豫一下，嘆口氣什麼也沒說。

「家裡的老房子能賣多少錢？棗樹林子又能賣多少錢？能賣掉嗎？賣掉了，以後一大家子人住哪裡呢？賣不掉，喬風的手術怎麼辦？」喬麗抿緊嘴唇，在心裡反反覆復思考著這些問題，一陣陣的鈍痛讓她茫然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