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往事如煙（4）

高天確實已經聯繫好了省醫院的床位。

高天的父母是太原三中的教師。從事教師事業多年，也稱得上是桃李滿天下了。省醫院內科有一名主任醫生就是高天父母的學生，一直被高天稱為「師兄」，關係處的很好，這次高天就是找的他。

高天深戀喬麗多年，又怎麼忍心看著她傷心落淚而無動於衷呢？況且這件事對喬麗一家可能是一件難於上青天的事，可對他不過是打一個電話的事罷了。

他剛才離開就是去外邊公用電話廳里打電話去了，只不過喬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沒有發現高天的離開。

知道聯繫好了省醫院可以轉院了，喬麗的母親和父親都露出了激動的笑容。

「謝謝，謝謝，謝謝你啊小夥子！」喬麗的父親拉著高天的手連聲道謝。

「老喬啊，你回去借到錢了嗎？」喬母激動過後，很快就想起了另一個現實的問題。

「哎！大家都不寬裕，這家三百那家二百的，好不容易借了不到五千塊錢。」喬父的神色染上了一絲愁苦，他沒說的是這五千塊里還有喬家老爺子的棺材本。

「有這五千就好！有這五千我們明天就可以先轉院，剩下的事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喬麗已經恢復了幾分理智，勸慰自己的父母。

「我陪你去找主治醫生，說一下轉院的事吧？」面對喬父喬母的感激，高天有點不習慣，可是這樣人命關天的大事他也不能說「小事不用介意」吧？於是，只剩下離開一途了。

「嗯！」喬麗點頭答應著，又看了一眼重症監護室里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喬風，心裡默默地禱告「喬風，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第二天下午喬風已經順利轉到了省醫院的內科。看在高天的面子上，「師兄」先安排了喬風的檢查並很快給出了治療方案「患者應該是摔倒時自行車的車把墊到了肺部，因此出現了肺部的破裂傷，可能還有血管破裂受損。所以必須抓緊時間進行手術，修復肺部的受損部位，否則有生命危險。」

「那就做手術吧，做吧。只要孩子能好。」喬父雖然沒有完全聽明白，但是喬風的傷要做手術是他在縣醫院就知道的。這次本來也是專門到省里來做手術的，這醫生還是女兒的同學介紹的，也算是自己人了，所以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做手術。

「那好，既然你們同意做手術，就趕緊把手術費交一下吧。我會儘快安排手術的。」「師兄」推推鼻樑上的眼鏡交代一聲就要走。

「醫生您等一下」喬麗不好意思地笑笑，笑聲問道「我想問一下，這個手術費大概是多少錢？」

「哦，五萬左右吧。你們抓緊時間啊！他的情況可是越拖越危險。」再次推推眼鏡「師兄」轉身瀟洒地走了。

眼睜睜望著「師兄」飄揚的白大褂越來越遠，不出所料喬麗轉身看到的是爸爸媽媽目瞪口呆的模樣。

「五……五萬？」喬母咽了口口水才費勁地把這個數字從嘴裡吐出來。

「爸，你還有多少錢？」喬麗顧不得失魂落魄的喬母，焦急地問喬父。

在喬母和喬麗期盼的眼神注視下，喬父顫抖著手掏出踹在胸口的錢包說道「還……還有不到三千。」短短三天時間喬父彷彿從壯年一步走到了老年，往日說話大嗓門的人如今的聲音變得低沉嘶啞。

望著容顏蒼老憔悴的父母，再看看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弟弟，喬麗心如刀絞。

「我去想想辦法！」她交代一句匆匆忙忙奔出了醫院。

高天一直陪著他們一家忙前忙后，看到他們為了住院費發愁，他也毫無辦法。

高天還在上學自己並沒有收入，有的一點積蓄也不過是逢年過節和生日時爸爸媽媽還有姐姐給的紅包罷了。就是這也已經被他花的七七八八沒剩了多少了。

他正在擔心如果喬麗開口跟自己借錢，自己應該怎麼說。卻看見喬麗彷彿忘了他似得，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就跑了出去。

他自嘲地笑笑，無力地放下抬起的手，心裡暗嘆「因為不愛，所以儘管自己追了她三年，儘管自己就站在她身邊，她卻感受不到自己嗎？」

「小夥子，謝謝你啊！你看我們這事讓你跟著前前後後都忙了兩天了。多虧你幫忙，不然我們連醫院的大門都進不了。」因為高天跟著喬麗往前沖了兩步，喬父這才從自己的傷心中驚醒過來，趕緊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伯父，您別客氣。我和喬麗是同學，這些都是我該做的。我給你們在醫院附近找個旅館吧？這樣你們也能輪流歇歇。」高天淡淡地笑笑，又關心地說道。

「不用了，不用了！」喬父連連搖頭「那要花多少錢啊？我們兩就在這椅子上湊合湊合算了。」

「那怎麼能行呢？你們年紀也不小了，這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可不能為了省錢把自己的身體熬壞了。喬風還等著你們照顧呢！」此時的高天不僅是為了喬麗，他更多的是被喬父喬母為孩子什麼都捨得，為自己什麼都不捨得的做法感動了。

喬父喬母對視一眼，覺得高天說的也有道理，最後決定喬父跟著高天去找旅館，喬母留下來看著重症監護室里的喬風，等待喬麗的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