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雲崢此時說起雲湛的死，完全一副不在乎的輕描淡寫的口氣。可就是因著這般的口氣，讓穆玄霄警惕心升起。情緒外露不可怕，可怕的是三年時間，雲崢完全變了一個人。居然連曾經最在乎的事情，都能用這種淡漠的口氣說出來。

「我爹以前常常說，瀟瀟是他最疼愛的徒弟，還說有時候我還不如瀟瀟呢。」

雲崢話題一轉，似乎變得有些詭異起來，說起凌瀟瀟的時候也是平平常常的語氣。

「你殺了我爹，我心繫瀟瀟。這兩點不管是那一點，我都不能忍受瀟瀟同你的婚事。與其如此，倒不如我們一決勝負，提前將上界之爭結束了吧！要麼你死，我就看不到婚禮，要麼我死，我就不會阻攔你們。」

這是一場生死之戰，可在雲崢的口氣之中似乎是一場有趣的遊戲。而一直對自己的感情遮遮掩掩的，不言於口的雲崢，如今居然輕易的就將心繫二字說出口了。這一次雲崢的變化似乎是完全不壓抑自己的天性，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感覺。

「生死之戰么？」

穆玄霄閉了閉眼睛，不管他們誰出事最痛苦的永遠是凌瀟瀟。而他們這一場爭鬥，最開始說好是不開始，只做個樣子的但如今還是一步步變成了這樣子。或許從一開始上界就已經設下了種種陷阱，他們之前異想天開的裝作爭鬥一番的想法太過天真了。上界那些人也不是傻的，從一開始選中他們他們其實就沒有反悔的餘地。

若是反悔，估計就如同雲湛一般，死了。從一開始這一場上界賭約就已經開始，不過是他們身在其中不知道罷了。面前這人，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啊，如今卻要刀劍相向了。

「是的，不過在那之前，我們聯手去除掉鬼族的那個女人吧。我可不想我們被人得了漁翁之利，我需要你的幫助！」

鬼族因著他之前的大張旗鼓，已經是戒備森嚴了。他知道，那些人可是防備他防備的緊呢。他若是悄悄去除了那個女人，定然是不可能輕易進入的。但若是大張旗鼓的去的話，倒也可以，不過為了一個那個女人云崢覺得沒有必要。

人妖兩族，矛盾深，防備也彼此之間重的很。但鬼族和人族之間的矛盾還沒那麼重，讓穆玄霄同自己聯手更好呢。

「好！」

這一戰在所難免，兩人約定了碰面的時間，穆玄霄就去同凌瀟瀟說了這件事情。凌瀟瀟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在所難免』這四個字重重的砸在她的心頭。穆玄霄抱著她輕聲道

「若是婚禮那天我沒有回來，你便當這件事情從未發生，我也從未存在。若是我回來了，我們便好好過日子可好？」

沒有回來，自然是他輸了，原本雲崢是比他弱一些。可如今的雲崢變化頗多，他總有一種對方高深莫測的感覺。這一場戰勝負未可知，若是他回來了，自然是雲崢敗了死了。穆玄霄希望凌瀟瀟能夠同他好好過日子，不去介意這一切。

凌瀟瀟頓了頓，最後艱難的點了點頭，除了點頭，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這一切。穆玄霄走了，這一走他們先是去鬼修門殺人，之後會決戰，見面的日子也不知是何時。

「雲崢他變了，他回到蠻荒之城閉關了一些時日，之後就忽然對一些人大開殺戒。之前害了瀟瀟的人他一個都沒有放過，而且個個都是折辱之後殺了的。他還去了之前雲湛真人的地盤，將新一任的魔宮宮主殺了。而且一旦有繼任，他就殺之。如今那一片地獄，不過是有著管理之人，但是卻沒有宮主。」

跟著雲崢出來的雅菲納找了個時機，對穆玄霄說起了雲崢這幾年發生的變化，簡直令人覺得完全不認識了。閉關出來之後，對著曾經那些看不順眼，壓抑沒有動手的人統統殺了，手段兇殘的很。甚至是鳳家姐妹倆，他們兩人做事倒是謹慎的很，也被無差別殺了。連證據都不需要，只說是以下犯上。

掌握了妖族勢力的雲崢，不再隱忍，甚至有些為所欲為。而魔宮的事情就更加讓人難以置信了，只一句那位置只能是屬於雲湛的。雲湛已經在人族沒有了門派，那麼魔宮就是雲湛唯一的歸屬。於是就耗費不少人力物力，將魔宮新任的宮主殺了。要知道魔宮能任宮主的起碼都是大乘期初期的修士呢。這麼一通亂殺之後，果然沒有人敢在坐上位置了。

這也是為何穆玄霄看到雲崢的時候，看到的是血腥之氣了。雲崢如今就如同放出了內心深處掩藏的猛獸，遵循了他獸性的本能，隨性所欲。看起來好似再正常不過，但這一切都顯得有些不對勁。人與獸最大的差別就是人有克制力，而獸沒有。

「是心魔嗎？」

穆玄霄想到了這一點，雲崢之前的障礙就是心魔，未必不是因著雲湛的事情，心魔重新冒頭了呢。心魔代表了惡的部分，一直存在，不過是一直壓抑著罷了。穆玄霄不敢肯定，但此時他也做不了別的事情了。

兩人商量好了，便去動手對付凌水笙了。鬼族之前他們都走過，這次顯然雲崢是早有準備，居然不知從那裡弄來了許多的魂魄，帶到了鬼族。鬼修門即將開啟輪迴台，輪迴台必須要有人維持秩序的，此時不少人就在這裡等著。

而凌水笙則在門派內部潛心修鍊，自從那件事之後她同慕容瑄關係有些僵化。她覺得自己沒有錯，慕容瑄見她如此越發心寒。若不是真的很愛的話，慕容瑄恐怕早就忍不住了。兩人更多的時候是不見面，凌水笙則是想著只要自己修為有成，為鬼修門爭得了利益，自然就能夠化解與慕容瑄的不快。

慕容瑄作為下一代門主，也要在外頭主持輪迴台開啟，每次輪迴台開啟四方遊魂齊聚，到時候情況比較亂，自然需要他們好生維持秩序。而雲崢帶這麼多鬼魂，未嘗不是故意來製造混亂的。這些魂魄有些是雲崢收集而來的，有些則是雲崢殺死的那些人的魂魄。

故而這些魂魄之中有些的修為居然還挺高，不知雲崢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讓這些魂魄不敢違逆他的命令。雲崢恐怕是算好了一切的，這才能夠在這麼巧合的時間，準備的這麼充分，雲崢真的不一樣了。

先是讓穆玄霄去拜訪鬼修門的人，理由都不需要太多。輪迴台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之前鬼修門一直隱藏在暗中，都時不時有人歷練來到這裡。鬼修門也接待了一些這樣的人，親眼看到輪迴生死，對頓悟是很有用處的。

雖則穆玄霄與凌水笙的事情，讓慕容瑄他們有所戒備，但因著歷練的事情來到這裡，也不足為奇。加上此時鬼修門也比較亂，人手本就不怎麼充足，自然沒有那麼多的人去管。穆玄霄就趁著這個時機，將偷渡進來的雲崢放了出來。

穆玄霄還是在這些人眼皮子低下的，而偷渡進來的雲崢則負責殺凌水笙。雲崢是半妖，如今更是成為妖族的王，算是妖獸之一，短時間放到寵物袋之中還是可以的。兩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居然就這麼將一直蹦躂的凌水笙殺了。

雲崢回來的時候，只是沖著穆玄霄點了點頭，而凌水笙的身體是死了但魂魄卻依舊在。若說雲崢一直以來最恨的人是誰，崑崙派是首當其衝，他覺得崑崙派造成了寧崢的死亡，之後害了他們一家子。不過崑崙派已經滅門了，接下來自然是凌水笙了。沒錯，雲崢對穆玄霄的感情還是很複雜的，並不單單是恨的。

而凌水笙，若不是她得了好處還賣乖將雲崢的身份說出來，他們就不會被逼離望仙門。那麼他們如今估計還在望仙門雲湛教導雲崢和凌瀟瀟，之後他看著師妹別嫁穆玄霄，即使不甘卻依舊能是幸福的。等到什麼時候他放下了，自然的就能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所有的一切的轉折點有兩個，一個是崑崙派依舊滅門，另外一個就是凌水笙了。雲崢就讓凌水笙這麼默默無聞的死去了，魂魄被拘禁在自己的手中。時不時的痛苦了就拿出來折騰一番，這一行下來居然沒有人發現。

當慕容瑄處理完這次頗多的輪迴台人數，以及忽然出現的居然有修為的魂魄之後，心裡總覺得不安的很。他顧不得如今漏夜去找了凌水笙，只看到凌水笙以一種極其凄慘的方式死了。慕容瑄幾乎要瘋掉了，他不是不愛凌水笙了，只是一時間轉不過被算計的彎罷了。

如今凌水笙卻在門派內這麼死了，慕容瑄如何能不瘋。就是一直不怎麼喜歡慕容瑄的慕容超，也是震怒了。顯然對方對凌水笙出手，就是算好了幾日事忙的緣故。他倒不是心疼凌水笙，而是凌水笙代表的是他們鬼修門的希望，那可是未來的鬼修門的希望啊！

慕容超倒是沒有第一反應，是同樣被選中的雲崢和穆玄霄動的手。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這一場爭鬥，必然是彼此修為巔峰之時的大戰。誰知道魔族和鬼族的代表，就這麼悄莫聲息的就死了呢。

慕容超自然是立刻就要調查，可最後確定並沒有人出手過。慕容超反應很是迅速，既然鬼族的代表已經隕落，那麼餘下的只有魔族、人族和妖族。魔族的代表至今也不知道是何人，餘下的兩族幾乎是人妖大戰的代表了。

他自然是更加傾向於人族的，若是讓妖族得利，他們這些人可都討不了好。於是立馬讓人傳信出去，動手之人是妖族代表。這也算是誤打誤撞了，他不過是想要多多敗壞妖族名聲罷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少人族恐怕都願意去殺妖族的代表，順帶將妖族被選中的代表就是雲崢的事情傳出去。若是真能殺了妖族之人，自然是鬼修門立了功勞，不能的話也能拖垮雲崢。

「呵呵，這鬼修門可真夠愚蠢的，恐怕他們還不知道動手的人，居然是人妖兩族代表聯手吧。」

暗處有人不屑嗤笑，他旁觀了全程，等待著時機。

就在五行大陸再次陷入喧囂之時，不知誰走漏了消息，言道魔族代表被人族代表擊殺。如今這一場原本只是大能才知道的上界之爭，已經成為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了。而剩下的兩族代表，人族和妖族的戰場居然就在崑崙派之上。崑崙派最接近上界的地方，一旦有人勝了，就會直接被接入上界。

這個消息一傳開，那些大能都出動了，他們都是修為已經最高，就等著上界開啟，他們就可以成為仙人了。於是大能出動，而其他人也都抱著看熱鬧或者撿漏的心理，大批人馬齊聚崑崙派。這個曾經是無數人的葬場的地方，如今似乎恢復了當初的鼎盛。

凌瀟瀟在望仙門也有些坐不住了，兩人交鋒，即使不是生死交戰渾水摸魚的人也不在少數。更何況是這個時候，不管是人族還是妖族，都會為自己這一方出力。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暗下黑手，凌瀟瀟要離開望仙門。承諾了照顧他的穆長老自然是不會同意的，幾次三番下來。凌瀟瀟最後只能偷偷溜走了，穆長老又不能二十四小時看著他。而凌瀟瀟靠著陣法已經能夠遮掩自己了，至於門派的大陣早就被凌瀟瀟摸透了。

凌瀟瀟不知道的是，她剛一出望仙門，有人就盯上了她。之後更是將某一個消息瞧瞧的散布在了人群之中，等到這個消息爆出來的時候，幾乎是讓凌瀟瀟成為眾矢之的。此時她正著急著往崑崙派趕呢。他們兩人交手，自己的修為不夠，確實是不能抵禦那麼多敵人。但起碼可以利用自己的陣法，讓這些人望而生畏。

「人族厲害！」

「妖族厲害！」

凌瀟瀟剛到山下，就見到兩方人馬對峙著，是妖族和人族的人。人妖之爭本就浩大，恐怕這次也是如此。凌瀟瀟想要繞開，可最終被這些人阻攔住了。

「你是人族的吧，也是來看這一場爭鬥的吧，你說說你是支持人族還是妖族？」

顯然這是來拉人數，充人頭的。妖族就不痛快了，

「這人本就是你們人族的，自然是歸屬於你們人族幫助你們人族說話的，要找也靠譜一些成么。」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幾乎要打起來，凌瀟瀟眉頭緊蹙，這叫神馬事情啊？那兩個要爭奪的你死我活的人，一個是她的愛人，一個是她的親人怎麼選她都選不出來。

「幾位，誰知道他們兩人神馬時候動手，倒不如儘快趕到崑崙派的好。這可是難得的長見識歷練機會，錯過了這一次下一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凌瀟瀟溫聲說到，這話倒是讓在場的兩隊人馬立刻醒悟過來，這下也顧不得吵架了，二話不說就做鳥獸散。

凌瀟瀟舒出一口氣，好在沒有鬧將起來。接著凌瀟瀟繼續往山上趕，等他趕到的時候，兩人已經交手起來了。周圍有不少人，有些人就是明晃晃的的站著看。而有些人則是將身影埋在了黑暗之中。

凌瀟瀟仔細看了一下，雙方如今都沒有下死手，到底對對方都有些顧忌。更何況這份情誼在裡頭，要真立刻就動手心腸也未免太硬了。但真的不動手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是彼此都在確定如何動手罷了，惦記著最後一絲情誼罷了。

凌瀟瀟不著痕迹的布置起陣法來，從裡到外，足足有好幾層陣法。外頭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陣法，一來是為了守護，二來則是怕旁人誤入了陣法之內，用這個來讓對方不會誤入罷了。但若是有人心懷不軌，凌瀟瀟也不怕他們。

凌瀟瀟在此時真的下狠心了，若是有人想要趁火打劫，那就不怪凌瀟瀟直接廢了他們的修為了。沒錯，凌瀟瀟這次用的落凡陣可不是普通的落凡陣，而是這幾月凌瀟瀟精心改良過的。可惜的是，凌瀟瀟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的人居然如此瘋狂。有些人早就打好了一石二鳥的主意，他們這般也之後獲得的利益巨大，自然沒有不動心的。

等凌瀟瀟布置完陣法的時候，這兩人的爭鬥已經進入了對打猛烈的白熱化階段。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呢，暫時還沒有人走進凌瀟瀟布置的陣法之內。凌瀟瀟心裡還有幾分擔憂，可她已經將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再多做什麼了。

凌瀟瀟閉上雙眸，她除了閉上眼睛之外，不敢也不忍去看原本的至交好友相殘的局面。走到這一步，這兩人都沒有退路了。穆玄霄的雷系功法，不斷有雷從天而降，雲崢也快速的移動著，躲避著，手中的攻擊也是不停。

凌瀟瀟一直致力於布陣，隨著陣法的一個個落成，顯然察覺自己的體力有些增長。修為在一步步升高的，凌瀟瀟抿著唇靜靜的體悟這種感覺，也同時等待著一切的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