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人

有時候，蒼蠅是令人討厭，但也不能一巴掌全拍死。

「這樣，人生真的會寂寞如雪啊。」寒辰心中喃喃道。

不過，不理會這些蒼蠅，他們便會一直嗡嗡的吵。

於是，寒辰挑眉道：「劉成亮，這究竟是省城一中初中部，十六班的同學聚會，還是你的私人宴會？」

沒有看到寒辰難堪的樣子，劉成亮總覺得不甘心。

聽到寒辰的話，他眉頭一挑，拽拽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寒辰淡淡道：「我是來參加同學聚會。如果是你私人聚會，一堆蒼蠅圍著臭肉嗡嗡飛，我借貴地找個人，馬上就走，不妨礙你們臭味相投。」

眾人聽出寒辰話中意思，一臉怒意。

劉成亮卻眼睛輕眯，心裡暗喜，「這傢伙，恐怕是強忍著羞憤，想借口逃離聚會。」

怎麼能讓你如願！

劉成亮趕緊打個哈哈，笑道：「唉，別，這當然是你們十六班的同學聚會，我雖然是九班的班長，又是本次聚會的唯一贊助人，但也不敢越俎代庖。」

頓了頓，他又似笑非笑道：「好了，馬上上菜了，寒少你趕緊過來馬紮上坐下，好好跟同學們聚會吃飯了。」

又提到那粉紅色、童真童趣的小馬扎，眾人似乎宣洩心中憤怒一般，儘力的發出哈哈大笑，使勁嘲笑寒辰。

寒辰卻懶得理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走向女生那邊。

「嗯？他想幹什麼？」劉成亮疑惑。

劉振也疑惑：「剛才女生那邊沒發話排擠他，難不成他以為自己能坐到那邊去？」

死黨趙東成坐在劉振旁邊，之前在停車場看不清陣勢，不敢貿然插話，這時候倒要清晰的站隊，笑道：「呵呵，開什麼玩笑，等女生們不滿，我們再群起而攻，好好羞辱他，叫他一個土包子也敢來這裡，還敢無視我們亮哥。」

「聚會怎能少的了樂子，你們可別把他嚇跑了。」劉成亮臉色淡然，對身邊的堂弟還有一眾狐朋狗友道：「來，我們先上菜，吃飽了再看耍猴戲。」

眾人都迎合大笑：「哈哈哈。」

另一邊。

寒辰一路直入，走到全是女生的一桌，徑直坐到一位白裙少女身旁。

這一桌的女生早就注意到他，看到他這麼明目張胆坐下來，眾女嘩然，壓低聲音指指點點，滿臉厭惡。

寒辰視若無睹，眼裡只有身旁白裙少女。

「陳若夢，你還好吧？」元初仙帝自重生回來，第一次露出笑容，他輕笑看著白衣少女。

穿著碎花白裙的陳若夢，眸子里蕩漾著局促緊張的情愫，看向寒辰的目光充滿害羞和喜悅。

「嗯，寒辰，沒想到真的遇到你了。」

白裙少女聲音柔和似水，溫潤如玉。

說著，她眉頭像伊人閨愁一樣，哀愁輕蹙，不滿道：「三年沒見了都，你也從不聯繫我。」

旁邊的女生都躲著寒辰，陳若夢卻反倒不著痕迹往寒辰身邊移。

愈發靠近寒辰，陳若夢似乎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夾帶著陌生的清香。

這股異香，是寒辰用體內力量蕩滌身體，強化肉身時，殘存的氣息。

他雖然衣著簡樸，讓一眾衣著時尚的俊男美女不屑，但是真要對比起來，普通人衣著再光鮮，也是掩飾凡人肉身的酸臭，而寒辰衣服再簡樸，也掩蓋不住身上出塵的仙氣。

陳若夢，寒辰初中三年唯一的同桌。

朝夕相處，感情多好，自然不用多說。

只是，自從轉學到縣城，寒辰就沒再跟陳若夢聯繫過。

上一輩子，高三最後三個月，回到省城一中參加衝刺班，寒辰依舊只考上一所三流大學。

然而在這所三流大學中，居然遇到陳若夢。

要知道，陳若夢雖然家境一般，高中三年都在學校住宿，但成績在省城一中排名前十，少說也是保送國內一流大學的學霸，居然考到一所三流大學。

後來經過一番了解，寒辰才知道，在初三的時候，陳若夢便在暗戀他。

這個痴情的傻丫頭，高中苦等三年，一邊埋頭苦讀書。

最後在省城一中重逢，得知寒辰經過衝刺班的培訓，依舊只能考一所三流大學，陳若夢想也不想，傻傻的偷偷報考那所大學。

何為暗戀？自然是傻傻的，偷偷的……

最終，兩人得以在大學相遇。

一番巧合之下，寒辰得知這一番隱情，心中感動，兩人情愫萌芽，關係開始發展。

然而，關係才剛開始，一切又突兀結束。

陳若夢消失了。

就在大一結束，陳若夢就失蹤了。

寒辰輟學去尋找，卻遇到一股神秘勢力，屢屢受挫，險些丟了性命。

後來，家裡發生件件大事，母親被方家逼迫，含憤自盡，重重難境纏身，寒辰自身難保。

三年後，再得到陳夢若的消息，卻是一個噩耗，陳夢若已經死了。

寒辰心如絞痛，原因還沒查清楚，他認識的其他重要之人，又接連陷入困境。

生活滿是一片慘像。

最後，一次巧合，在一座無名山中失足，墜落山崖，醒來發現身處仙人洞府。

山洞得古仙傳承，從傳送陣前往仙界。

凡間紅塵，種種往事便戛然而止。

這才有了後來縱橫諸天，橫壓萬古的元初仙帝。

然而，空有一身無敵又如何，不能弱小之時保護重要的人，萬古歲月過去，地球已經化作塵埃。

縱然站在萬界之巔，弱小時的遺憾也化作心魔，愈發強烈。

陳若夢，便是元初仙帝渡劫心魔之一。

陳若夢，一個默默為他付出的傻丫頭，寒元初所負之人，也是仙帝重生歸來，需要彌補的重要之人。

……

另一邊。

寒辰思緒紛涌的時候，旁邊響起一道清冷高傲的女聲。

「你還真有臉坐到這裡來啊？做人做到你這樣厚臉皮，我也是佩服。」

被打斷思緒的寒辰，看到一個黑衣冷傲女子，冷著臉在對他說話。

剛才陳若夢看寒辰被排擠，沒位置坐，便想站起來，正是眼前這位黑衣少女蕭玉彤，將陳若夢拉回位置上。

陳夢若之前被蕭玉彤阻止一次，心裡本就不滿，現在看到蕭玉彤貶低寒辰，她更加不開心。

她站出來維護寒辰：「玉彤，你胡說什麼，寒辰是過來找我的。」

蕭玉彤嘲笑道：「什麼過來找你的，若夢，你別傻了，你是暗戀他，又不是他暗戀你。剛才你沒看到嗎，他被劉成亮排擠的待不下去，才往這邊走過來，你何必自作多情。」

也不知道蕭玉彤怎麼知道她暗戀寒辰，此刻當寒辰的面挑明，讓她難堪，又不忘貶低寒辰。

陳若夢臉上又氣又紅，生氣道：「蕭玉彤，你瞎說什麼呢！」

蕭玉彤臉色冷傲：「若夢，彤姐幫你當著面說穿，沒什麼不好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暗戀的是個什麼沒出息的東西。」

她嘴臉刻薄的看著寒辰，冷嘲道：「看看劉成亮，再看看這個傢伙。一個被眾人圍在中央，如同天之驕子，一個被羞辱的無地自容，還厚著臉皮往女生堆裡面坐。要是我，真的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心上人被如此貶低，性格溫柔的陳若夢氣紅了臉，又不善於吵架辯言，心裡委屈，急的是眼睛通紅。

蕭玉彤並不是寒辰的初中同學，而是陳若夢的高中同學，也是劉成亮的眾多迷妹之一。

得知陳若夢初中同學聚會，由劉成亮承包，並且在豪華的金凰酒店帝王廳，蕭玉彤便死皮賴臉求著跟過來。

她全然忘記自己平日里最愛為難陳若夢，看不慣陳若夢長的清純漂亮，學習又好。

平時在學校，她仗著家境比陳若夢好，時常愛在陳若夢面前炫耀名牌衣服和包包，對陳若夢一身打扮，從頭到尾貶低一番。

她最喜歡將自己的東西，和陳若夢的東西各種對比，踩著陳若夢來炫耀自己。

無論是東西，還是各自喜歡的人。

她喜歡劉成亮，又巧合得知陳若夢暗戀寒辰，便要當著陳若夢的面，刻意將寒辰和劉成亮比較。

她要讓陳若夢知道，寒辰一身寒酸，被眾人排擠無處容身。

劉成亮風度翩翩，被眾人捧月相迎。

兩個男生，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她要將陳若夢暗戀的寒辰，批的一文不值，藉此好好打擊陳若夢一番。

「這個浪蹄子，就會整天裝清純，扮可憐。除了學習比我好，長得比我騷幾分之外，哪裡能比得過我。」蕭玉彤暗自得意，「還暗戀這麼一個縣城土包子，看我喜歡的劉成亮多耀眼，多有風度。你陳若夢呢，看上一個寒酸窮鬼。就一個縣城土包子，還值得你去暗戀。」

蕭玉彤只覺得心情舒暢極了。

而另一邊，陳若夢此時心中十分懊悔。

她原本跟蕭玉彤關係不好，這次聚會是自己初中同學聚會，本就與蕭玉彤無關。

但是蕭玉彤攻於心計，知道她的初中同學聚會，劉成亮也會來，便刻意擺低姿態，磨了幾天嘴皮子功夫。

她一下子心軟，天真的以為蕭玉彤不再處處針對她，便同意帶蕭玉彤過來。

沒想到，最後是眼前這番結果。

陳若夢心裡又氣又悔：「原本不指望能在這裡遇到寒辰，就是僥倖想過來看看，沒想到，這蕭玉彤真的好可惡，寒辰被她這麼說，一定會很生氣。」

「寒辰會不會連我也一起生氣？」

「寒辰知道我在暗戀他了嗎？怎麼辦，他會有什麼反應，天吶，好想逃跑。」

「這個蕭玉彤，真的氣死我了，為什麼總要這樣欺負我，我從來沒有得罪過她啊！」

在陳若夢滿腦袋都在胡思亂想，難受委屈的同時，寒辰看也不看一臉冷傲不屑的蕭玉彤，他側頭疑惑的問陳若夢：「這是你的朋友？」

還在憤而懊悔的陳若夢，回過神來，下意識道：「啊？這是我高中同學，也跟我住在同一個宿舍。」

省城一中管理很嚴，大部分同學都要住校，除了像寒辰、劉成亮這樣，身份足以拿到一定特權。

寒辰聽了，淡淡笑著點頭：「哦，只是同學，不是朋友就好。」

陳若夢聽出寒辰話中有話，側頭疑惑：「什麼意思？有什麼區別嗎？」

寒辰淡淡道：「當然，我們選擇不了誰做我們的同學，但是能選擇誰做我們的朋友。如果她是你的朋友，我會勸你離她遠一點，這種『兩肋插刀』的朋友，我們交不起。哦，是往你兩肋插刀。」

陳若夢『噗』一下笑了起來，笑容如嫣，十分好看。

「還有，既然不是多要好的同學，就不必和她多說廢話。人生熙熙攘攘一世，芸芸眾生皆是路人，固守本心珍惜心中知己便足夠了，何須在乎白雲蒼狗、芸芸擦身而過的路人。」

寒辰臉色淡然，是在開解陳若夢對蕭玉彤的生氣憤怒。

他這一番話，讓陳若夢聽了微微出神。

對啊，從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一路走來，身邊同學如路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多少舊識已經沒了音訊不再往來。

既然這樣，她又何必在乎蕭玉彤。

等她考上大學，會接觸新的同學，蕭玉彤只是她記憶中的一部分，芸芸眾生一般的路人，不會再相遇。

心裡釋然的陳若夢，覺得心胸開闊，整個人都好起來。

她眨著明亮的眼睛，開心的看著寒辰。

寒辰又道：「不過，若夢，我有個問題。」

他一本正經看著陳若夢。

「你真的有暗戀我？」

陳若夢臉色一窘，憤憤的瞪了他一眼，然後羞的把腦袋埋在胸前，臉頰飛起兩朵紅暈，煞是好看。

蕭玉彤看著這兩人當著自己面在打情罵俏，臉色十分難看。

她心裡暗恨：「笑吧，我看你們等下還能不能笑的出來，那個土包子敢跟劉成亮作對，待會看你們怎麼被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