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技近乎道

「奇怪，聲音明明是從這邊發出來的。」

郭思瑤四處打量，卻沒發現什麼異常。

這時候，她看到湖邊有個少年，便往湖邊靠近，朝少年走去，想開口詢問一下剛才的動靜。

然而她走近才發現，湖邊少年拳風陣陣，似乎在練某種武術。

「嗯？出拳有力，拳法章法有序，看來倒是個練家子。」

郭思瑤眼睛一亮，見獵心喜。

她進入暗勁期沒多久，便已經上門打遍各大家族的年輕一輩，那些傢伙都不是她三招之敵。

這時候遇到個練武的年輕人，郭思瑤心裡炫耀自己實力的念頭，像野草一樣瘋長起來，撓的她心裡痒痒的。

「小子，拳法不是這樣練的，來讓姐姐指點一下你！」

郭思瑤根本認不出對方練的什麼拳法，但是她篤定那個少年不是她這個暗勁期大高手的對手。

「管你練的什麼拳法，打不過本小姐，本小姐就有資格『指點』一下你的拳法。」

這樣想著，郭思瑤嬌喝一聲，便衝過去朝對方出手。

另一邊，在湖邊練拳的自然是寒辰。

他沒有動用勁力，空有招式在比劃著記憶中的諸多凡俗武術。

這些武術在當初極其不起眼，但是能被堂堂仙帝記住，都極為不凡。

他憑藉練習這些武術來醞養心境，在進行一種心境上的提升。

在這時候，突然被陌生人打斷，寒辰心中微微不悅。

就像在參悟功法，閉關修鍊，被外人突兀打斷。

無論是仙界修真還是凡界習武，像少女這樣的舉動，都是極其惡劣的行為。

再聽到那少女說來指點一下他，寒辰更是搖頭。

說時遲那時快，郭思瑤已經夾帶掌風，一掌從寒辰側邊攻來。

郭思瑤覺得眼前少年只是個花架子，手上自然沒用多大力度。

然而，沒想到少年不躲不閃，甚至頭也不回，同樣一掌拍過來。

兩掌對碰，郭思瑤臉色一變，發現對方掌上力度竟然比自己強上一倍。

「喝！」

她嬌喝一聲，急忙轉攻為守，借力防禦。

體內氣血涌動，卸去掌上的力度后，郭思瑤抽身退去，拉開一段安全的距離。

「好啊，原來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傢伙，竟然敢藏了一手，暗中蓄力偷襲姐姐，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被一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少年逼退，剛進入暗勁期，心高氣傲的郭家大小姐如何能忍，直接動用暗勁期的實力沖了過來。

而另一邊，寒辰眉頭再次不著痕迹的皺了皺。

扮豬吃老虎？偷襲？

「好個莽撞姑娘，還會顛倒是非黑白，看著挺心高氣傲，是那種輸不起的傢伙，我倒要看看你知不知進退。」

這時候，郭思瑤已經運轉暗勁實力，再次一掌拍來。

那秀氣手掌晶瑩如玉，掌上流轉著力度，帶著陣陣厚重感。

若是小看這一掌，恐怕湖邊柳樹都會被攔腰拍斷。

寒辰一眼看出對方掌上力度，默不作聲，用出比對方多三分力度發出一掌，再次和少女對掌。

「啪！」

兩掌相撞，如晴空驚雷。

郭思瑤臉色劇變，體內氣血翻滾。

再次交手，她發現對方手上的勁力，竟然比自己堂堂暗勁初期還要強上三分。

郭思瑤忍著手上的痛麻，抽身後退幾步。

「怎麼可能？你居然也有暗勁期實力？」

她臉色難看，鼓起嘴來很憋屈。

「暗勁期？」寒辰聽到這個稱呼，臉上一怔。

旋即他若有所思，心道：「我已經掌握凡人勁力的各種變化，姑且可將力量分為四種變化。」

「第一種，鎚子砸石頭，硬碰硬，拳頭充斥勁力直接攻擊，威力大，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第二種，以柔克剛，滴水穿石，勁力在身體各個部位流轉，隱而不發，等到攻擊的瞬間，再暗中傳遞而出。」

「剛才我那一掌的力量，用的便是第二種變化，這小丫頭說是暗勁，倒也挺貼切。」

在寒辰沉思的時候，郭思瑤一咬牙，又再次攻過來。

「我就不信了，你一個比我還小的傢伙，還能比我更強？」

她帶著不甘，使出全部實力，再次向寒辰出手。

這一次，她又打斷寒辰思考。

受到打擾的寒辰臉上不悅更重，冷冷一挑眉，道：「不知好歹，不懂進退。」

換作以前，外人敢在他修鍊的時候打擾，往往都會被他一掌拍死，直接送往勾陳鬼域輪迴。

這次重生回到地球，返鄉隨俗，還不至於因此動手殺人，但是給對方一點教訓還是必須的。

寒辰再次出掌，這一次掌上力度他已經懶得刻意控制。

一力破萬法。

「這一掌的速度怎麼這麼快？」郭思瑤臉色劇變，「不好，卑鄙小人，他居然還留有後手！」

在實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她再如何不甘心，使盡看家本領，也躲不開寒辰這一掌。

寒辰這一掌直接拍在郭思瑤小腹上。

郭思瑤臉上閃過一絲羞恥，還沒來得及生氣被陌生男子觸碰到小腹，下一刻，受到勁力所傷，她臉色血紅，「噗」一聲吐血倒飛出去。

「你，混賬，暗勁中期！」

倒在五米外的郭思瑤目光失神，大受打擊。

眼前少年比自己還年輕，居然是暗勁中期的大高手？

自己二十歲突破暗勁初期，便沾沾自喜，自以為天下同齡人少有敵手。

現在看來，這是多荒謬的事情？

「難怪爺爺說，我只是省城的井底之蛙，放在南都什麼都不是，更別說我華夏國有四都，四都年輕強者多如草芥。」

郭思瑤心境大受打擊，外加被寒辰一掌擊傷，心裡越想越難受。

委屈之下，她兩眼通紅，就要落淚。

就在這時候，只聽到一道熟悉的蒼老聲音，帶著霸威之勢響起。

「好一個年輕人，年紀輕輕邁入暗勁中期確實不錯，但是下手這麼狠辣，不知輕重，看來老夫要代你家裡大人管教一下你。」

來人身穿唐裝，背負大刀，正是郭家的老管家黎叔。

黎叔還在百米開外，聲音便洪亮傳來。

前幾步他還走的步履蹣跚，後幾步卻驟然腳下生煙。

黎叔身法運轉，如同奔雷幻影，朝寒辰衝去。

又是雷霆一掌，帶著陣陣猛烈掌風拍出。

「砰！」

只聽兩掌對撞。

寒辰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面無表情。

而黎叔的身影卻傳來一聲悶哼，他來的快，退的更快。

「嗖！」

黎叔疾速退後。

等黎叔身影落定，再看著數米外的寒辰時，他臉色一半驚疑，一半凝重。

剛才和寒辰對掌的左手被他藏在背後，滿是老繭的手掌充血通紅。

他整一條手臂都在微微抖動，顯然剛才一擊，他吃了不小虧。

「好傢夥，老夫還小看你了。」

黎叔換了一隻手，摸上背後大刀。

「鏘！」

大刀破帛而出，斬在青磚小道上。

「嘭！」

寶刀落地，斬裂磚石，刀口末入磚石三分，兵戈煞氣甚是逼人，估計刀下亡魂不下千人。

「小小年紀心狠手辣，城府深不可測，實力藏得那麼深。」

黎叔滿臉怒氣，冷厲譴責。

「老夫原本擔心一掌擊斃你，故而只出了半分力，卻沒想到被你暗算，著了你的道。你故意示弱從而偷襲我，城府如此深不可測，真是心腸歹毒，老夫看你日後定要四方作亂，今日少不得擒下你教訓一頓，教你日後好生做人。」

明明是郭家大小姐妄自出手，不懂進退被寒辰擊傷，在黎叔口中成了寒辰的錯，是心狠手辣。

明明是他判斷不出寒辰的實力，被一掌擊退，反倒成了寒辰刻意隱藏實力，扮豬吃老虎，心腸歹毒要暗算他。

這樣顛倒是非黑白，也算是人間一極品。

幸好，元初仙帝縱橫萬古歲月，什麼人沒見過？

這種人自然見過不少，對付這種人，寒辰自然駕輕就熟。

寒辰沒有廢話，長篇大論解釋誰是誰非。

他很清楚，這個世界所有道理都在強者手上。

成王敗寇，拳頭就是最大的道理。

恰巧，現在他就是強者那一方，所以他只有一句話。

寒辰平靜開口：「你，想死？」

他不是在威脅老者，而是在闡述事實並且提問。

元初仙帝不是殺人魔頭，但也不是脾氣溫順的好好先生。

對這種找死的傢伙，寒辰不介意一巴掌拍死對方。

「什麼？」黎叔老臉一抖，鬚髮上揚，被少年激怒。

看到少年竟敢如此跟自己說話，黎叔氣極而笑，「很好，好久沒人敢跟我『怒佛』這樣說話了，看來有段時間不出手，已經沒人記得我怒佛，就連年輕人也敢在我頭頂放肆。」

說罷，黎叔揚起手中寶刀，全身勁力一盪，如同一尊殺神朝寒辰殺來。

掄起大刀，便是一招『力劈華山』。

刀劈天靈蓋！

被激怒的黎叔毫不留手，或者說他隱約有個荒謬的猜測，眼前少年實力根本不下於他，所以根本不存在他要留手的說法。

至於剛才那一番話，是為顧全自己的老臉，故意當著大小姐郭思瑤的面說出來而已。

不過，黎叔心裡還是不敢相信，眼前少年擁有暗勁巔峰的實力？

怎麼可能！

黎叔揮著明晃晃的寶刀，當頭劈下，若是這一擊砍中，兩指厚的鋼板都會被劈開。

然而威力再大，打不中人都是徒勞。

寒辰臉色平靜，輕輕側身，便遊刃有餘躲過這一刀。

緊接著，黎叔使出攔腰斬，左右反覆揮刀。

「晃晃晃~」

刀意凜然，將空氣斬出陣陣爆鳴。

他看似年邁老弱，但實力深不可測，百斤寶刀揮動如稻草般輕鬆，刀光如影如幻，密不透風。

面對潑水不入的刀影，寒辰卻衣不沾塵，盡皆輕鬆躲過。

躲過這一連串的攻擊時，寒辰不帶煙火的彎腰。

隨手一撈，他拔起地上青磚縫隙里長著的一株狗尾巴草。

兩指一振。

柔軟的狗尾巴草被寒辰夾在兩指間，竟如同利劍般堅硬筆直。

旋即，寒辰不再一昧躲避。

一根狗尾巴草夾在兩指間，便揮起來與對方寶刀對擊。

「鐺~」

狗尾巴草撞在刀上，傳來一聲讓老者目瞪口呆的金石交擊聲。

寒辰面無表情，兩指夾著狗尾巴草，如同無上神兵，發起進攻，朝那大刀斬去。

這是第二招！

「鏘！」

只聽見一聲清脆的擊響，狗尾巴草竟然斬斷老者的寶刀！

「啷噹」一聲，刀頭斷落，掉在地上。

這口讓千人魂斷命喪的寶刀，竟被一根草斬斷？！

老者這一刻心中駭然，來不及再做其它想法，忽然感覺到一股危機。

他渾身一個激靈，猛然抽身後退數步。

然而。

並沒有什麼險情發生。

就在老者面色變化，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時候，寒辰冷漠瞥了他一眼，一個彈指，掌上那一株狗尾巴草疾射而出。

如青芒掠過！

「砰！」

狗尾巴草削鐵如泥，插在老者身前青磚上，青磚一陣裂紋，揚起一陣石屑。

黎叔如遭噩擊，渾身僵住，艱難的看了眼腳下青磚，咽了口名為恐懼的口水。

看到離腳下不到半分距離，插在青磚上那一株完好無損，依舊青翠的狗尾巴草。

剛才如果他還敢出手，這一根草就不是插在腳下青磚，而是長在他墳頭上了。

看到這一手，黎叔艱難反應過來，脫口失聲道：「罡勁？你是哪個老怪？！」

他一身冷汗「嗖嗖」的冒出。

看到這一手后，黎叔再也沒有僥倖的心思，收起其它想法，心中只剩下恐懼。

他全然將寒辰當做某個撐著一副嫩臉，卻高深莫測習武百年的老怪物。

兩人交手極快，從一開始到結束，不過十幾秒。

受了傷還躺在地上的郭思瑤，搞不懂什麼情況，便看到一向神秘強大的管家黎叔，用見鬼的目光看著對面那個少年。

再看看黎叔腳下，那一根神奇的狗尾巴草。

青翠欲滴，彷彿原本就紮根生長在一塊碎裂的青磚之中。

剛才那一幕，郭思瑤也看著眼內，只是這一切太快，她反應不過來。

此時，她也是心神震動。

「那少年用一根草，斬斷黎叔的成名寶刀？」

「那根草如同神兵利箭，碎裂青磚，無損的紮根在地上？」

她只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

黎叔和少女二人，都被寒辰這一手鎮住。

郭家一老一少進退不得，一時間覺得極其難堪。

就在這時候，寒辰若有所覺，面無表情往遠處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