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概喜歡上了吧

衰神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無端的生出了滿心的苦悶，若是人類，只怕真的會同天帝說的一般，有輪迴，可是妖不一樣，不然歷代的那些妖王又跑到哪兒去了。

準確的說。

妖是一出生便因為天地饋贈而失去了轉世的能力。

神則是，當被天地法則承認的那一刻，便失去了輪迴往生的機會，當然，下凡歷劫的時候除外。但卻是要從天井跳下去，轉生進入人間，不是以神的身份，而是人。

命魂燈熄了，便意味著那隻小狐狸，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錯誤。

衰神的心很亂，腦子更亂，他甚至無法清晰的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一些什麼，更無法判斷為什麼妖王和妖后都選擇了相信天帝的話。

「這件事，天界怎麼也該給我妖族一個交代。」妖后的聲音有些尖利，惡狠狠的瞪了神情恍惚的衰神一眼。

這個神似乎對她女兒也動了心。

身為一個過來人，她還是能看出來一些端倪的，可是現下女兒生死未明，妖后看著自己女兒之前追逐了這麼久的人，怎麼都喜歡不起來，而聽著他說的那些東西，更是越來越氣！

自己的閨女那點不好了，怎麼偏偏喜歡上這麼個玩意兒！

天帝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沒想到朕的仙家們平日里的生活很是豐富嘛。」他笑著打了兩聲哈哈，發現為了女兒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妖王和妖後有了翻臉的趨勢，他這個和事佬可不想變成挑起仙妖兩界爭端的仙人。

天帝瞬間神色一整，「沐雨澤，你打碎妖族公主的妖丹，不知悔改，更未曾及時補救，險些打破仙妖兩族的平和，然，念你初犯，小公主有錯在先，罰你重入輪迴，體味如何才能做一位合格的神仙，如何才能心有大愛做到無私，無妄，無欲，若是體悟不到，天界，有霉神一位陰神就夠了！」

衰神緩緩跪伏下來，額頭貼著地面。

他跪的不是天帝，而是妖王夫婦，是小狐妖。

「是。」

轉世。

重新回到凡間。

過他成神之後記憶里最鮮明動人的生活，也不知道，人間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

等他到了人間之後，便會忘了在天上的一切，大概，也會忘了那隻小狐狸了吧。這麼想想，即使人間很好，也突然有些不甘心呢，就算那隻小狐妖不存在了，卻還是想讓她活在心裡。

衰神一邊向著天井的方向渡雲過去，一邊緩緩抬手按到了自己的胸口，心底漸漸泛起刀割一般的痛，大概這就是喜歡的滋味么。

蝕骨斷腸，掙扎往複。

如果，這個世界上從頭到尾都不存在衰神就好了，那樣，就沒有人會因為他而不幸。他承受了那麼久的孤獨和寂寥，在漫長的孤寂中，唯一鮮明的便是那隻小狐狸了。

那麼，他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大概是沒有意義吧。

他慢慢合上了雙眼，散去了周身的護體仙澤，朝著天井跳了下去。

無盡的失重感——墜落——

再見了——

過去的一切。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不想再當一個，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