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想讓我離開?
「可可,怎麼樣?管用嗎?」第二天一到超市麗麗就急忙圍過來問。
孫可可翻翻白眼:「管用個屁,那人就是個騙子,我已經打電話叫他滾蛋了,再敢過來我就報警。」
「啊?那昨天晚上……」
孫可可想起早上起床的時候,旁邊乾乾淨淨,沒有半分睡過的痕迹,忍不住臉蛋上燒起來。昨天晚上自己可是頭一回和一個大男人同床共枕,雖說對方是個鬼,但他也是個男鬼。
「昨晚沒事,那隻男鬼並沒有發現。」實際上他不但發現了,還狠狠的懲罰了她。下意識摸摸自己的嘴唇,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之後,孫可可心頭一驚,趕緊搖搖頭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麗麗,其實我還有另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她抱歉地看著趙明麗,「今天早上我媽給我打電話說老家出了點事情,叫我回家一趟。回家之前我會先辭了超市這份工作。」
趙明麗吃驚道:「那你來了之後怎麼辦?」
「我投的簡歷已經收到回信了,對方說讓我下周周三過去。」
趙明麗欣喜又不舍:「真是恭喜你了,總算是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你是大學生,不像我們這些沒文憑的打工妹,正兒八經的公司才是你的去處。可可,你以後要是沒事了記得找我玩。」
「當然了。」孫可可白了她一眼,眨了眨眼中的淚花。獨自漂泊在外,除了房東阿姨,麗麗就是她唯一的好朋友,現在卻要分開了。
幹完一天的工作之後,孫可可和主管說明了情況,主管也沒說什麼,領著她到財務處支走了這半個月的工資。
黃昏時刻,孫可可捏著手裡薄薄的一疊錢走出超市,手中的力道沉的她幾乎拿不動。今天走的時候大家都和她一一道別了,孫可可從來不知道,這些不被她關注的員工們會如此真心的對待她。
路等底下,高大的身影一如既往的佇立。喧囂的人群和他彷彿處於兩個世界,他就那麼靜靜的站著,好似等待公主的王子。孫可可望著他,心中竟然前所未有的溫暖。
「喂,從今天開始,我要叫你陸安!」
大街上的人們紛紛扭過頭,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朝空氣大聲吆喝的她。
他沒有反駁,只是淡淡嗯了一下:「回家吧。」
孫可可快步追上他,覺得格外鬱悶:「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嗎?」這隻討厭的惡鬼,一點好奇心思都沒有,搞得她十分沒有成就感。
「為什麼?」他略微配合了一下,故作好奇道。
孫可可立馬得意地揚起腦袋:「不告訴你!」
他翻了翻白眼。
這一動作太了不得,孫可可頓時發現新大陸似的怪叫:「鬼也會翻白眼?不對,你這麼高冷的男神居然翻白眼,是不是太毀形象了。」
陸安臉色黑了黑,冷冷地盯著她:「你廢話太多了。」
她吐吐舌頭,「對了,我明天要回去老家一趟,你……」你最好待在這裡或者直接滾蛋!
她可沒有忘記,面前這個本質上是個厲鬼。哪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某天受刺激殺了自己也說不定。
陸安幽幽的目光閃過一道詭譎的光,「我?我當然跟著你了。」
對上他嘴角邪氣的笑容,孫可可腳底發涼,「不用了,您老人家就待在家裡頭就好了,旅途顛簸就不敢勞煩您了。」
「我不用走。」他絲毫不在意,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木牌塞給孫可可:「現在去買一套工具,回家之後在上面雕刻幾個符號。」
「我雕刻?你沒開玩笑吧。」孫可可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手中的玩意兒。那是一塊黑漆漆的巴掌大的小木頭,四四方方,正反面打磨的十分光滑:「這是什麼東西?」
「千年陰沉木,有聚魂凝陰的作用。帶在你身上我就可以隨時躲藏進去,不用再畏懼陽光。」
她麵皮子抽了抽,聲音有點顫抖:「帶我身上?」
陸安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恐怖表情:「怎麼,不樂意?」
「絕對沒有,非常樂意!」赤裸裸的威脅,太不要臉了。孫可可心中的小人哭倒在地上。
花了四十三塊大洋買了一套小工具,她一邊看百度,一邊按照陸安的要求在木牌上慢慢雕刻。
孫可可是家裡頭的獨生女,長這麼大都是當成公主養的,哪裡幹活這樣的活。手中捏著刻刀吃力地一下下刻,足足花了五分鐘才刻下一個撇,陸安給她的符號有整整一長串,這得刻到什麼時候!
千辛萬苦刻完了,孫可可雙手都快要廢掉了,尤其是十根手指頭,火辣辣地疼,紅通通的,沒一會兒就長了幾個水泡。
「我的手。」孫可可欲哭無淚,對他的討厭更上一層樓。
陸安拿起桌子上的木牌看了看,八個符咒以八個方位排列,對應天地玄黃,生死陰陽。這是他無意中從一個吞噬掉的魂魄中學習到的東西,別小看這八個咒語,一旦啟動的時候威力絕對不容小覷。
手指輕輕一點,木牌上方出現一個小小的圓孔,他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根黑色的繩子,將木牌穿過去,遞給孫可可:「戴到脖子上去。」
孫可可立馬拒絕:「這麼沉的東西,會把我的脖子壓斷的。」
「如果你不戴,我現在就會把你的脖子扭斷。」
她眼中翻騰著怒火,恨不得將陸安撕碎,這個該死的男鬼!可惡至極!
「我手疼,戴不了。」她冷哼一聲脖子扭到一邊。
陸安抬眼看了她一下,拎起繩子雙手繞過她的脖頸,在孫可可驚訝的神色中,幫她仔細地帶了上去,「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取下來。」
他是鬼,鬼身上的陰氣會自動吸收人的精氣和陽氣。可能孫可可自己都沒有發現,短短几天的時間,她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得虛弱。
所以他趁著夜晚的時間,冒著生命危險闖入各大鬼府尋找傳說中的陰沉木。只有佩戴陰沉木,才能隔絕陰氣對她的傷害。而上面的八字咒語則會將他身上的命氣,通過這塊木牌傳輸到她身上。
無論人或者鬼都有「命」,命氣按照天道的規則運轉產生了命,可以說命氣就是他存活的本源之氣。
孫可可這個女人總是大大咧咧,沒什麼心機,也不懂得提防人,所以他要把自己強大的命氣分給她一點,這樣這個笨女人才能活的更好。
這些東西她不需要知道,她只要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木牌一掛上去,孫可可就覺得脖子難受的緊,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可是她又不敢反抗陸安,只能打商量:「能不能換一個?這玩意太沉了。」
「不能。」他一口果斷拒絕,「把你的手伸出來。」
「幹嘛?」孫可可縮了縮,在他銳利的眼神中不情願地伸出右手。
「兩隻。」
她撇了撇嘴,攤開兩隻手。
下一刻,她的手被一雙大手完全包裹,陸安的手和冰塊一樣,凍的她哆嗦了一下,本能的想要抽出來,卻被他緊緊地捏著。
漸漸的她發現指尖刀刮一樣難熬的疼痛消失不見了,涼涼的很舒服。等他放開她雙手的時候,十根指頭已經完好無損了。
「好神奇!」孫可可臉上滿是驚喜,「你怎麼做到的?」
這麼小一件事情也能讓她如此開心,陸安看著她燦爛的笑容,忍不住也彎了彎唇角:「一點小能力。」他說:「現在我允許你向我提出一個要求,當做你幫我雕刻咒語的犒勞,你想要什麼說吧。」
孫可可心中狂翻白眼。提要求就提要求唄,說的這麼拽,「什麼要求都可以?」
陸安點點頭。
她頓時大喜,開心的不得了:「那你以後不要跟著我了,趕緊走吧,整天跟你在一塊兒我心臟病都快出來了。」
「……」難以抑制的怒火在心頭翻騰,陸安面色難看極了,「你再說一遍?」
孫可可嘴巴抖了抖,一聲沒敢吭。她說的有錯嗎?任誰家裡頭憑白多出一隻鬼都會不安的好嗎,何況這隻鬼脾氣一點都不好,動不動就發火,平常還總是冷著臉,好像誰欠他一百萬似的,這裡可是她孫可可的家。
再說了,是他說的什麼要求都可以,這麼快就反悔了。
「你讓我說我就說,不說。」她沒骨氣地頂嘴道。
瞅見她看房頂看柜子就是不敢看自己的沒出息樣子,還有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陸安熊熊燃燒的怒火像是被潑了一桶冷水般,生出幾分失落和無奈。
「你很討厭我?」他問。
孫可可怔了怔,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討厭?不,她一點都不討厭他,甚至……可是他是鬼她是人,人和鬼怎麼能總是待在一起呢。
陸安將她的沉默看成了默認,漂亮的眼睛里黯淡了幾分。也是,他不過是一隻孤魂野鬼,她害怕他,恐懼他,不喜歡他也是應該的。
「你想讓我離開?」
孫可可張了張嘴巴,好半晌,艱難地擠出一個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