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邢嫿,我叫你滾,你聽不懂嗎?」
「他……心情不好嗎?」
童媽詫異的問,「難道您跟先生,又吵架了?」
邢嫿擠出笑,「我上去看看他。」
「好的,太太你吃過晚餐了嗎,要不要我吩咐廚房準備點?」
「我吃過了……不過,他可能沒吃,童媽,麻煩你再準備一下吧。」
「好的。」
書房的門緊閉著,也許是猜到會面對的是什麼,邢嫿反而沒有了她一貫來的畏懼跟怯弱,抬手便敲了兩下門。
安靜一片,無人回應。
「老公,你在嗎?」
仍是無人回答。
她又敲了兩下,「老公,我進來啦。」
靜得像是裡面沒有人。
她細白的齒咬住了唇,握著門把,擰開了門。
腳還沒跨進去,就聽到男人寒意凜然的嗓音,「滾出去。」
書房裡沒有開燈,整個空間都沉靜在昏藍的暗色調光線里,像是她無意中踏入了一個壓抑的世界。
不知道是她嗅覺太敏銳,還是味道的確濃,邢嫿只是站在門口,就聞到了淡淡的酒香,她這才發現,書桌上擺著一瓶已經開了的酒,跟一個高腳的酒杯。
邢嫿直接走了進去,「你怎麼喝酒了呢,吃過晚飯了嗎?我讓童媽……」
霍司承坐在椅子里,身軀完全後仰,手撐著腦袋低垂著頭,「我說,讓你滾出去。」
邢嫿站著沒動,靜了一會兒,她伸手要去擰開書桌上的檯燈。
說完驀然被捏住了。
她抬頭,正好就對上男人抬起的眼眸,漆黑中染著血色,一字一字從男人的喉嚨里溢出來,「邢嫿,我叫你滾,你聽不懂嗎?」
邢嫿強忍著痛,看著他的眼睛道,「對不起。」
他眯起眼睛,手勁沒松半分。
她的眼睛的跟他對視,話說的輕軟而平穩,「在你辦公室的時候,我不應該懷疑你想殺我。」
「你真的以為,我沒有想過殺你嗎?」
「雖然我也許很笨,念書也不行,但你那時候生氣了,為什麼而生氣,我還是知道的。」
「你知道?」霍司承的手勁愈發的大,像是要生生捏碎她的手腕骨,薄唇間溢出一個極簡單,卻又極諷刺的音節,「呵。」
錯了,都錯了。
她並不笨,念書是最好的。
可他為什麼而生氣,她從來不知道,或者說,當做不知道。
她的嗓音愈發的軟了,「不要喝酒了,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的,童媽說你回來很久了,應該還沒有吃完飯吧?我去拿給你。」
他冷冷的看著她,在沒有開燈的昏暗光線里,像一雙野獸的眼睛,
「我的手……快斷掉了。」
「我讓你跟邢深走,怎麼,看到你現在這副樣子,你也不想理你了?」
「這裡才是我家,我回來是理所當然的,別說他不是我親哥哥,就算是,也沒有收留我的義務……」
「哐當,」酒瓶突然被站起來的男人猛然一扔,砸到了對面的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后,摔得支離破碎掉到了地面上。
她驚得臉色都煞白了,僵直了身體,驚魂甫定的看著他。
「滾——」
「你想泄憤的話,再用點力,直接捏碎我的手腕吧,看看這樣,能不能讓你心裡……舒服點。」
霍司承在摔啤酒瓶的瞬間就站了起來,隔著一張書桌,居高臨下的看著女人的眉眼,手裡就是她的手腕,細細的,的確一捏就能折斷。
以往每次她都會害怕,現在竟然毫無畏懼的,就這樣跟他對視。
邢嫿微微的笑著,「我把你的青梅撞成植物人,你即便是捏碎我的手腕,也算不得多過分的事情……」她的臉色明明已經有些蒼白了,可眼神里卻多了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倔強,「每次提起她你都要勃然大怒,上次摔了餐桌,這次摔了酒瓶,你的怒火跟脾氣都應該沖我來,這才叫做報復,這才能嚇走我,摔東西摔一次兩次能嚇到我,摔多了,就沒什麼用了。」
時光彷彿靜止了,唯有天似乎更黑了。
霍司承的手臂驀然重重一甩,便將被他扣著的女人甩得踉蹌兩步,最後倒了下去,摔在了地毯上。
鈍痛在手肘跟膝蓋處蔓延開,疼得她直抽氣。
不過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地毯下又是木質地板,倒也沒造成多嚴重的傷害。
霍司承縮著瞳孔,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的女人。
邢嫿手撐著地面,艱難的爬了起來,還是走到了書桌前,把檯燈的燈打開了。
這一次,他沒再攔他。
清冷的光線下,她秀出自己的青紫了的手肘,仰著臉問道,「舒服了嗎?有沒有覺得報仇了?」
男人英俊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動容,一語未發。
邢嫿的手落回到身側,「之前我一直不願意麵對,自己真的是個惹人厭的存在,但想一想,連我的親人都厭惡我……大概,我真的很失敗。」
說到最後時,她像是喃喃自語,還自嘲的笑了下。
末了,她又笑了,「我哥還說,忘了的就忘了吧,聽起來也沒什麼好事,想來我過去既不是一個好人,也壞的不開心,那麼,我就不去自找不痛快了,不過宋徽曦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就沒法當做沒發生過,你恨我,我也認了。」
他淡淡的看著她,始終沒說話。
「犯不著為了我這麼一個人而跟自己的胃過不去,我讓童媽給你送晚餐上來。」
邢嫿說完,就安靜的出門了。
童媽怕霍司承隨時要吃飯,所以一直準備好了,邢嫿下去的時候她已經裝好在餐盤裡,正準備在送上去,見到她,便喜悅的道,「太太,您來了,那麻煩您多送一趟吧。」
邢嫿想了想,「我覺得我送去給他……他估計又要摔了,童媽,您去吧,他在書房。」
「太太,我送跟您送怎麼會一樣呢,太太,您去吧,先生髮脾氣就讓他發好了,發完火也就散了。」
邢嫿抿了抿唇,還是接了過來,「那好吧。」
書房的門還是她出來時的樣子,地上的酒瓶碎片自然也沒被清理過,她再進去時,男人坐回了那張椅子里,正半闔著沒什麼溫度的眼睛,長指夾著煙,在吞雲吐霧。
見她真的端著晚餐上來了,吐出個煙霧后,發出冷誚的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