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好好地活著
「……」
「為什麼沒睡？」夏千千皺眉問，「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楚少陽深諳的目光看著她，的確是她吵到他了，就連她的呼吸聲，對他來說都是那麼吵。
「我晚上睡覺會發出身體么？」
楚少陽提起她晚上不注意會抓傷口。
「你一整晚都沒有睡，就是因為她胸口的傷？」
「不困，順便提防你的傷。」
夏千千覺得他一定是因為怕她抓傷口才不睡，心裡有了愧疚。
於是當晚睡覺之際，夏千千拿出一根領帶說：「把我綁起來。」
楚少陽半搭著浴巾從浴室里出來，聽到這句話，猛地抬頭。
夏千千跪坐在床上，穿著白『色』浴衣，寬大的領口滑下，『露』出白皙的鎖骨和肩頭。
她微微笑著，媚骨風情。
楚少陽目光立刻黯沉，擰了眉：「不行。」
「為什麼？」
「你的身體不行。」
夏千千笑了：「我的意思是，我晚上睡覺會忍不住抓……我沒有意識，把我的手綁起來就好了。你想到哪裡去了？」
楚少陽：「……」
夏千千看到楚少陽赤著上身走來，兩塊隆起的胸肌，六塊明顯的腹肌。
他強壯而結實。
曾經的夏千千一直不是很懂得男人健壯結實的概念，遇見楚少陽就明白了。
他經常健身，做運動，身體沒有一絲贅肉。
她第一次如此認真地打量他的身體，彷彿從來沒有見過。
以前因為女人的羞澀她不敢也不願意去看他，現在卻想好好地看著他，記住他的一切。
楚少陽優雅從容走到床邊，展現著完美的身體曲線。
「沒見過？」
「以前見過，但是沒仔細見……」夏千千撫『摸』著他胸口上的疤，是一個小小的圓心，她曾經放過一槍的槍疤，「這裡的疤，算不算老天讓我還給你了？」
「……」
「還有你這裡怎麼也有疤？」
夏千千的手『摸』到他的肩部，尤其是背部，有一條不是很明顯的長疤……
楚少陽的身體僵住，拿開他的手。
那一晚，楚少陽跟她講了他身上所有傷痕的由來，他發生過的很多故事。
他還跟她講了家裡的事，他家裡的成員，他的媽媽，妹妹……
於是夏千千終於知道了楚少陽心裡的秘密。
母親是高齡產『婦』，一次與楚少陽發生爭執，他失手推了她，沒想到母親大流血，孩子和大人都沒有保住，死了。
雖然臨死前母親沒有怪過他……
但這成為楚少陽心裡很大的陰影。
「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夏千千安慰著楚少陽，她其實早就猜到他母親的事，倒是沒想到是因為他才釀成悲劇，而且也是第一次聽起他還有個妹妹。
「那你的妹妹呢？」
「流產，不孕不育。」
「後來呢？」
「精神承受不住打擊，瘋了。」
夏千千詫異：「有這麼嚴重？憑你們楚家族的力量，可以治好，實在治不好，也可以試管嬰兒，找代孕母親……方法是很多種的，為什麼要這樣極端。」
楚少陽看著她，低聲嘆了口氣。
千晨，我曾經也不懂孩子的重要『性』，也像你這麼想。
當你深愛一個人，背負的壓力，而精神又不夠堅強時——
夏千千兩次流產都是因為他的疏忽大意，保護不夠，他多慶幸夏千千第一次對他和孩子沒有愛，第二次孩子不是他們的，否則他恐怕也會失去她了。
緊緊地將夏千千攏在懷中。
「我曾經算過命。」
「嗯？」
「膝下無子。」他低啞地一笑。
「這你也相信？」夏千千拍拍他的肩，「你是楚少陽，有什麼事做不到，想要孩子還不容易？」
「事實靈驗了，」他低沉望著她說，「並不容易。」
以至於他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孩子。
「別輕易放棄，你不是說，要一個足球隊的孩子嗎？」
「我只要我們的足球隊。」他低沉叫她的名字，「千晨。」
夏千千沉默好久，她也想給楚少陽生孩子，一個足球隊那麼多。
現在別說她能不能生，她就算懷上了，她的身體也不容許她再享受做母親的喜悅。
「我們……」她低聲說，「不如也培育試管嬰兒吧？」
「……」
「好不好？」夏千千推著他的肩膀，「可以有很多的孩子，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像你的，像我的，像我們的……」
她好像忽然看到了希望，她早應該想到的。
「我是試管嬰兒，可是我四肢健全，照樣長到了這麼大。」夏千千興奮建議，「沒有差別的！只要是我們的孩子都一樣，對不對？」
「誰來負責贍養他們？」
夏千千怔怔地看著他，好久才接茬說：「我希望你活著。」
楚少陽，有些悲傷隨著時間的沖刷是可以淡忘的。
儘管當時難過得再要死要活，一生那麼漫長，在巨大的洪流中總會淡去。
夏千千想起格林斯妻子的那封信，她在最後的譴責其實並不是真的責怪格林斯那樣做了，而是希望他能夠活著，好好地活著。
活著才有一切可能。
會悲傷，是因為還可以享受喜悅，痛苦，是因為可能迎接來感動。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人是沒有靈魂的，只是兩掬黃土。
「你還沒有做過父親，」夏千千撫『摸』著他的頭髮，「人生不是只有愛情的，你相信我，我不是離開了，我是融入到更多的生命中陪著你。」
「……」
「你看著我們長大，我看著你慢慢變老。」
楚少陽閉上眼，抱緊她。
「帝，你好好考慮下我的提議好不好？」
「嗯。」他敷衍地應了聲。
「真的，你一定考慮？」
「睡覺。」
燈光熄了，楚少陽用領帶將她的手縛在他的手上，這樣只要她一動，他就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