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番外六 愛是前世今生和來世(最終章)
夫妻間叫彼此起床的甜蜜方法有很多,梁靜茹唱的「還想每天用咖啡香,不讓你賴床」只是其中的一種。刻骨君常用的叫相思起床的方法,有如下幾種:
其一,冷凍法。那廝先把房間里的都打開,然後去把他的爪子放冰箱冷凍櫃里,再把冰涼的手貼住她暖和的臉蛋,半分鐘不到她就會頭亂擺,然後睜開無辜的雙眼尋找答案,這時候他把被子掀開,把枕頭抱頭,強迫她起來!
其二,揪耳朵。類似的還有揪鼻子、揪臉蛋、揪嘴巴、揪pp……凡是可以揪的地方都揪住不放,堅持一分鐘就會有效果,她會從夢遊狀態到達迷糊狀態,這時他加以溫柔地勸說「起床啦」,如果無效就變咆哮吼,一聲棒喝看她還不醒過來。
其三、定鬧鐘。枕頭下、床頭、桌子上、電視機前、電腦前……各放一個,響一遍不行就多響幾遍,總有一個讓她不勝其煩,萬分不願意也要離開軟軟的床;不過後果可能是她會吼得比鬧鐘還響,第二天這些鬧鐘不翼而飛,仔細找它們都體無完膚地躺著垃圾箱里。
其四、音樂法。把碟機打開,放上一張CD,讓輕柔的音樂輕輕響起,房間里瀰漫著溫馨,接著音量緩緩加大,音樂也換成勁爆舞曲,然後他輕輕搖她,「快點起來跳舞!」
其五、敷毛巾。冷天那廝用冷毛巾,熱天用熱毛巾,把濕毛巾敷在她臉上,一邊洗臉一邊喊她起床,把她的臉搓成麵糰,五官都要揉爛!
就像《好漢兩個半》里艾倫叫查理起床那樣,每天都充滿歡笑和溫馨。
「快起來!快起來!」
鬧鐘響了?相思的意識慢慢從睡眠之水裡浮了上來。
「快起來……」
這次不用那些歪門邪道的方法了?等等,這聲音,咋聽起來怪怪的呢?
是新買的鬧鐘?
相思伸手去摸床頭柜上的鬧鐘,要把它關掉才行,討厭討厭太討厭!吵死啦!
「起來!再不起來就……」
咦?床頭櫃在哪裡?啊,這是什麼?好冰涼啊,魚鱗?奇怪……昨晚睡得那麼晚,鬧鐘大人,就讓我多睡那麼一小會兒行不?
等等,等等,昨晚……昨晚不是……
「啊……」身體被一隻強硬的手拖著,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屁股開花了,生疼,疼得相思一邊齜牙咧嘴,一邊慢慢睜開眼睛。
「秦入骨!你買了個機器人鬧鐘嗎?竟然還有暴力傾向……」正坐在地上氣惱地捶打地面,相思突然噤聲,因為她看到了相當超現實的東西。
「怎麼啦,銘銘?你今天起這麼早?」床上的刻骨君還在夢的泥潭裡呢喃著。
「刻骨!」相思急忙站起來去叫醒他。
刻骨君還半天才記起他已經穿越了這樣的事實。
然而還有更嚴肅的事實要他們去面對。
「官兵?」兩人齊齊眼珠暴突,嘴巴都驚得合不攏了。
完全是《漢武大帝》裡面的官兵形象。紅袍,盔甲,鐵帽子,腰上配大刀。
相思剛剛摸到的魚鱗,就是官兵身上的盔甲!
「虧你們還是盜墓賊,怎麼傻成這樣?」一個官兵上下打量著他們。
「盜墓賊?」兩人瞠目結舌。
「少廢話,人證物證俱在,快跟我們到衙門去!」
「人證物證俱在?天吶,你們在拍《少年包青天》嗎?」相思說了句廢話。
「什麼人證?」刻骨君理智一點。
「有人來揭發你們,說親眼看到你們盜墓……我們這裡確實有幾家墓葬被盜了……」
「那揭發我們的兩個人,是不是……」
刻骨君把昨晚那兩個盜墓女賊的外貌特徵說了出來。
官兵們點頭,「果然是盜墓的時候被發現了吧?連她們的相貌都還記得!」
「原來我們被賣了,還要幫她們背黑鍋頂罪……」相思咬牙切齒,「怎麼辦?會被凌遲處死還是五馬分屍?」
「那麼物證呢?」歷史雄辯地證明,還是刻骨君理智一些。
「物證?當然就是這個玉縷金帶枕啦……」說著,一個官兵從身後的桌子上拿出一個異常閃亮的物件來。
「玉縷金帶枕……」
刻骨君回憶起南宮搏的那部小說《洛神》——這不是甄宓死後遺贈給曹植的玉縷金帶枕嗎?不不,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現在才建安八年,也就是說,現在這個玉縷金帶枕,還只是甄宓的陪嫁之物……
「這是從哪弄來的?」相思抬頭問道。
「這話該是我們問你吧?袁少夫人的母親的陪葬品……你既得之,便是盜了袁少夫人母親的墓!」
袁少夫人?哦哦,袁熙是少公子,他的老婆甄宓當然就是少夫人啦。
看來歷史小說真的不可信,什麼陪嫁之物,說得那麼好聽,原來只是陪葬品……
「這裡是鄴城?」刻骨君問。
官兵們點點頭。
「你怎麼知道?」相思覺得鄴城這個名字好熟悉。
「歷史沒學好!」刻骨君笑著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低聲說,「袁紹駐紮的地盤,當然是鄴城啦,今年的春天,曹操就會攻破鄴城……」
「問完了吧?乖乖跟我們走……」官兵們強硬起來。
相思擔心的什麼凌遲處死、五馬分屍都沒有降臨。看來三國時代,人道主義比現代的某些國家還講究,只是蹲牢獄而已,小菜一碟。
刻骨君還認為這是增進和相思感情的好地方和好機遇。
這之前有個搞笑的地方,那就是刻骨相思第一次進鄴城,說得再炒作一點,第一次燼古代城池,居然是坐著牢車進去的。
倒不是《還珠格格》里那種像是國家領袖在大閱兵的巡遊式牢車,而是類似福爾摩斯時代的倫敦的那種馬車,只是外面的黑漆,沒有那麼閃亮罷了。
到底是大勢已去的袁紹家的牢車,看不出什麼很多氣派。
然後就是牢獄生活,開頭相思整天的哭,接受不了啊,誰能接受穿越過來,結果在坐牢這種荒謬之極的事情啊?
別人的穿越怎麼就能風生水起:是男的就美女追著跑,黃金圍著轉,大軍隨他調,全國隨他去征服;是女的就帥哥賴著不走,王爺、太子、皇帝、宰相個個被他迷死……為什麼,為什麼我穿越而來,卻是要蹲監獄啊……相思越想越氣,氣得要吐血。
然而,各位看官一定要對人的接受能力滿懷信心,保爾-柯察金怎麼生出來的,相思就是怎麼生出來的,都是一樣的物種。所以漸漸的,相思知道就算氣得把身上的血都吐完,也沒辦法改變什麼,於是只好順應命運的安排……
命運這個詞一搬出來,東方文化的人都會獲得平靜。這是命嘛,即使很不幸,也是自己的命,與其去掐住命運的喉嚨,還不如學會苦中作樂。
三國時的牢獄沒有男女之分,相思是和相公刻骨君被關在一起的。而他們苦中作樂的方法呢,就是沒力氣時聊聊天,有力氣就做……
大漢建安八年的春天。
黃河南北,烽煙四起,戰火熊熊燃燒。
衰微的大漢王朝,迎來了一次看似輝煌實則完敗的轉折點——大將軍曹操徹底打垮了四世三公的袁紹。其子袁熙懦弱無能,不能自守,曹操親率雄武之師,攻取了袁家的老巢冀州,隨即便自領州牧。
曹操和其長子曹丕率領大軍深入北方,追剿袁氏殘餘勢力;同時,曹操的夫人卞夫人,帶著兒子曹植,渡過黃河,到達漳水之濱的城池——鄴城。
城池的統治者改朝換代,袁熙統治時期的一切舊的國家機器就都被打碎了。
這其中當然包括監獄。所以,刻骨相思迎來了自由的曙光。
刻骨相思在監獄里雖說稱不上吃盡了苦頭,但人老呆在一個地方,總是會感覺憋屈,精神損失是絕對有的,這方面的例子,可以參照茨威格的小說《象棋》。
偷盜袁少夫人的母親的墓,本來罪當誅死,但是好像袁少夫人說,「既然都找了回來,就得饒人處且饒人。」所以判官只給了一年的量刑。
那位袁少夫人,也就是日後會和曹家父子仨發展一段凄美愛情的甄宓,對素未平生的偷盜她母親墳墓的犯人如此恩將仇報、寬容大度,刻骨相思真是打心底的感激敬佩。
一年的牢獄之災就一年牢獄之災,有什麼大不了的?刻骨相思慢慢平靜下來。和相愛的人在一起,哪兒都是天堂。
沒想到,不到半個月,他們就結束了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蹲牢房的生活。
袁熙軍隊敗走的那天,看守牢房的一個好心的牢頭,把每一個牢房門都打開,幫助所有的犯人逃跑。袁熙走了,他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或許這樣做,也是一種報復心理吧?
曹操軍隊進駐鄴城的那天,天地間呼嘯著瓢潑大雨。就是在那天,刻骨相思遇見了驚慌失措、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的甄宓。
刻骨君讀史,知道曹植是在14歲隨母親卞夫人進駐鄴城的時候,邂逅了當時已經24歲的甄宓的。他一直難以理解,即使在現代,年齡相差這麼多都很難相戀,更何況是禮教森然的古代?
不過,這個疑惑在見到甄宓之後,就自然而然地被解開了。
甄宓在街上行走,突遇大雨,然後急忙忙跑到了一間廢棄已久的破廟裡。
這個破廟,就是刻骨相思被放出來之後的暫居地。
「你是甄宓?」刻骨君一看到她,就知道她是甄宓,三國就那麼三個絕世佳人,大小喬和甄宓。大小喬在江東的孫策和周瑜那裡,鄴城,只有那麼一個甄宓。
但他沒想到,她長得和相思如此相似。
「曹植?」甄宓睜大了眼睛看到刻骨君,「你怎麼在這裡?」
刻骨君大驚之下,本能地後退一步,「我不是曹植。」
甄宓的視線逡巡到旁邊相思的身上,頓時臉色蒼白,「你,你,你……」
兩個相貌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無比驚詫地對望。
驀地,破廟外的街道上就響起了一陣喧鬧聲,車轔轔,馬蕭蕭,曹操的軍隊進駐鄴城。
「啊,我要走了……」甄宓也不顧雨勢正猛,急匆匆就往外跑。
「等等!」相思衝上去抓住甄宓的手,「莫非,你是我的前世?」
「抱歉了,現在我要去見曹軍將領……若我沒有主動去,抑或晚了些許時間,我全家的性命都必然不保!」
說完,她也不幹脆甩開相思的手,而是伸出另一隻手,慢慢把相思的手撫了下來。那是不可思議的柔軟如海棠花花瓣的觸感。
雨聲嘩啦啦的,伴隨著大軍進城的車馬聲,突然有種末世的悲涼。
「等一下!等等我們!」
刻骨相思跟著甄宓跑出破廟。
迎面駛來的車隊中,為首馬上坐著兩位英武的男人。
鮮衣怒馬,儼然伏龍和鳳雛。
特別是那位中年武將,身披紅麾天龍披風,體穿雄獅烈焰戰袍,腳踏赤鳳游龍軍靴,一張涵蓄著霸氣與力量的臉上,可見那深邃威龍的眼睛,散發著一種凝重而不可直視的光芒,而他挺拔的身材,使他在雄壯的軍隊中有股氣壓天下、威震八方的氣勢!
獅立狼群!
刻骨相思卻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紛紛懷疑自己的眼睛,這不是……聶輔周嗎?
「那是誰?」相思顫抖著手指,指著聶輔周問甄宓。
甄宓神情嚴肅,「那就是沛國公曹操!」
曹操旁邊的那位,是一位年輕男子,長相英俊,筆挺而立,散發浩然之氣,身上穿的是清風白晶甲,肩上披的是飄逸白披風,腰上懸的是流星青虹劍,整個人給人以氣度不凡、才華橫溢、丰神俊朗的感覺。
可是,這明明就是秦切膚!
「那該不會是曹丕吧?」刻骨君指著秦切膚問甄宓。
甄宓點頭,「正是曹家大公子曹丕。」
原來如此。
相思轉過頭,和刻骨君對望一眼,兩人瞳眸閃爍,神情複雜。
三國甄宓,曹操的大兒媳,魏文帝曹丕的夫人,冊封「文昭甄皇后」。
建安八年春二月,曹軍破鄴城,曹丕直入袁紹府第。見甄氏玉肌花貌,有傾國之色,遂對劉氏約:「吾乃曹丞相之子也。願保汝家,汝勿憂慮。」遂按劍坐於堂上。
曹操趕到紹府門下,即問:「誰曾入此門來?」守將對曰:「世子在內。」操喚出責之。
但他終究來遲了,被他的大兒子搶先了一步。在這種情況下,他只好說:「真吾兒婦也!」遂令曹丕納之。
一個已婚女子,迷倒曹家父子二人也就罷了。誰知還有一個——曹家三公子曹植。事實上最先發現甄宓之美的是他。甄宓出身大戶人家,據說曹植曾託人向甄家求過婚,甄逸沒有眼光,把女兒許配給了袁紹的二兒子袁熙。
甄氏落入曹丕之手,應是幸事,因為曹丕對她寵愛有加。甄宓為曹丕生下一子一女,就是後來的魏明帝曹睿和東鄉公主。
可有道是「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甄氏後來受讒失寵,竟被曹丕賜死。
甄宓死了不打緊,可害苦了曹植。黃初四年,曹植入京朝見已稱帝的哥哥,回程路過洛川,神情恍惚起來,一時人神交會,寫下千古名篇《洛神賦》。
其中「翩若驚鴻,宛如游龍」、「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大段傾心描繪,若非愛之徹骨,焉能作此乎!
甄宓以一區區已婚婦人之身,傾倒曹家父子三人。須知,這三位都是才情冠世的文學大家。
甄宓魅力,當不在貂蟬之下。
坐在返回21世紀的地鐵上,相思拉住刻骨君的手,「刻骨,」她突然很正經很認真的說,「我要做出一個決定,你不要生氣,絕對不要生氣。」
相思很認真的叮嚀,刻骨君皺著眉頭。
「不管爸和哥怎麼反對,我們都要搬到亞瀾灣去,和他們一起生活。」
一下子發獃張開眼睛的刻骨君,覺得這句話太可愛又太意外了,一時沒有辦法決定如何應對,就裝得很生氣的樣子,把相思摟在懷裡。
他不會弄錯與她戀愛的時候,全心全意地啜飲著甜蜜。
從刻骨君開始努力的體貼,說一大堆甜言蜜語的一剎那起,相思就意識到他是戀愛的對象,而盼望被這個男人的甜蜜所佔有。
「傻瓜,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聽著刻骨君很有規律的心跳聲,用二十多年生命里所有的純潔愛情,相思說出一句「我最喜歡你了。」
在地鐵搖搖晃晃之中,相思繾綣在刻骨君的懷抱里,做了個夢,不可思議的夢。
在夢裡,黎明的天空染上了燃燒似的鮮艷顏色。
破曉時,世界誕生的顏色。
盛夏,新的綠葉和花朵會在亞瀾灣的山間土地上,彩繪出絢麗的顏色吧?
還想在那裡種竹子,「何可一日無此君」的綠竹,茂密蔥蘢的竹子沿著小路錯落有致地站成兩排,翠綠的竹葉則在頂端漸漸合圍,形成了一個圓拱形的「屋頂」,濃烈的陽光和夏日炙人的熱氣就這樣被隔絕在外了。
大自然與人類自由自在的呼吸,美麗調和的空間。
在青空中斜斜走過的白色飛機雲。風吹過綠色的田園別墅。
春天欣賞的桃花,夏天仰望著夜空的北斗七星。秋天有楓葉、冬天是白雪,美麗的亞瀾灣永遠都有季節的色彩,相思的心開始雀躍了。
夏日的午後,沿著連到天際的一條路上,她會和他們父子仨開著紅色跑車兜風。如果是晴朗的天氣,向著海邊走也很好,只要看到彼此美妙的笑臉,世界上到處都充滿希望。
在這個輪迴里能又與他們父子仨相遇,實在是一種奇迹。
他們如此地喜歡自己,相思把這個奇迹像星星的光輝般,很珍惜的捧在心中。
在戀人的懷抱中打盹,睡醒睜開眼睛時,首先要對他的臉頰給一個甜蜜的吻。在夢中的相思這樣的想。
眼神交接,彼此相視而笑。在下一個輪迴,希望還能和你們在一起。
夢中又浮現出聶輔周的笑臉,忽然一陣鼻酸,有什麼東西遮住了眼睛。在這傳說般的故事裡,她感到了脆弱。
做夢也想象不到的幸福,就這樣降臨在自己的身上。
前世,今生,還有來世,都將在輪迴中綿延而去吧?
相思粗魯地擦了擦臉,她沒有時間沉浸在自己的感傷里了。她一定要堅強起來,為了全心全意去愛他們,愛那個擰巴彆扭的刻骨君,還有總是溫柔守護的切膚君,以及愛得最華麗最無私的聶輔周。
感覺有人輕柔地撫摸了自己的眼角,是刻骨君的動作。他正深深地凝望著她。
「你怎麼哭了?」
相思搖頭,雖然要掩飾,但刻骨君手指上的淚痕卻已經說明一切。
「不舒服嗎?」
她又搖頭。
「為什麼要哭?」
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地奔流出來。
「為什麼哭得這樣厲害?」
「因為太幸福。」
她不能說出這句話。只能哭著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讓幸福的淚消失在甜蜜的心跳中。
「Merde!Enculer!Fumler!Connard!」一連串法語髒話從相思嘴裡蹦出。
見過命運抽風的時候,但還真沒見過這麼抽風的時候!昨晚1/4決賽阿根廷與德國隊的大戰,力挺阿根廷的相思和相公秦入骨立下賭約:如果自己支持的球隊失利就裸奔。
結果,阿根廷0比4被德國戰車虐殺。阿根廷的出局讓主教練馬拉多納喪失了一次裸奔的機會,賽前他曾宣稱:只要阿根廷奪冠,他就將當眾裸奔!
馬拉多納裸奔不成,相思卻面臨「被裸奔」的境地,雖然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四條規定:在公共場所故意裸露身體,情節惡劣的,處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但是願賭服輸,相思就雄赳赳氣昂昂地裸奔了!
跑完歸來,她大哭,「我沒臉見人了!我要離開這個世界!」
秦某人在旁邊但笑不語。
次日晚,因為車送去護理了,相思坐地鐵回家。
在地鐵站,她等的地鐵還沒有來,便掏錢買了一份報紙,又沒心情看,所以隨手翻了翻每頁的大字新聞標題,就把報紙丟到垃圾箱里去了。
拿過錢、拿過報紙的手,感覺有點臟,她走到地鐵站里的洗手間去,準備洗一洗手。
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她整理了一下頭髮。突然,眼皮一跳,看到鏡子里映現出來的刻骨君的笑臉。
「這是女廁所!」她瞠目結舌。
「快走吧,地鐵已經來了……」他拉起她的手往外跑。
相思感覺他的手在顫抖。
地鐵果然停在那裡,最後一秒,刻骨相思跳上了車。
「那裡有座位!」除了那兩個座位之外,都坐滿了人。
坐下來之後,相思才感到奇怪。這兩個座位好像特意為她和刻骨君留的一樣,不多不少,而且是兩個連在一起的座位。既然坐滿了人,應該不會出現連在一起的座位吧?感覺,感覺像是對號入座……
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個問題,又蹦出了一個問題來。車廂里所有的座位都坐滿了人,但是,卻沒有一個站著的人!現在是下班高峰期,沒理由只有這麼點人啊。平時相思偶爾坐這趟車,也是這個時間,每次都是沙丁魚罐頭,擠得連立錐之地也沒有,今天到底是怎麼啦?對,還是那種感覺,對號入座,不賣站票。
是地鐵站變更了乘車方式了嗎?如果是那樣,真是太好了,以後回家都有位子可以坐,還有空間看看最新的小說什麼的。
「查票了,查票了……大家把票拿出來……」
一個穿深藍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走進車廂里來,他一邊走,一邊吆喝似的喊著。
查票?相思又是一頭的蒸汽水,地鐵車廂上,什麼時候還查過票啊?正想著,那個中年男子已經把手伸到相思的面前。
「哦,她的票在我這裡。」
相思剛想把褲子口袋裡的車票拿出來,突然聽見坐在旁邊的刻骨君說。
是一張長長的,淡紫色的票,彷彿還飄著一縷花香。
不是普通的地鐵車票。
「兩個人,都是到三國去的?」中年男人看了看票,抬頭問相思。
「是,去漢建安十年……」刻骨君笑著回答。
「建安十年啊,就是曹植和甄宓初見的那年……」中年男人把票遞迴給刻骨君,「很不錯啊,好久沒有人去那裡了,以前還挺火的說,現在不行了……現在的人,都喜歡去唐朝,宋朝、清朝什麼的……」
等那個中年男人走了以後,大約十分鐘,相思愣在座位上,說不出話來。
在拍電影嗎?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三國?建安十年?曹植?甄宓?還有,還有什麼唐朝、宋朝、清朝?
她連問刻骨君一句都問不出來,實在搞不明白到底自己處於什麼狀況。
這時,突然聽見車廂里的廣播:
「乘客們請注意,乘客們請注意,地鐵現在正駛入清朝車站,請到清朝不同年代的乘客,到不同的車廂去下車。一號車廂是順治年間,二號車廂是康熙年間,三號車廂是雍正年間,四號車廂是乾隆年間……」
相思伸出手指塞住自己的耳朵,然後又鬆開,真的,是真的聲音……她又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好疼……
「別怕,有我。」刻骨君用手輕輕撫摸她被捏紅的那塊肌膚。
要是在平時,他這樣猥瑣地吃她的豆腐,她早就一腳踢開他了。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
真的不一樣。實在太不一樣了。完全不在她的理解範圍之內。
車廂里有些乘客站起來,走到別的車廂去了,從別的車廂走過來的乘客站到了地鐵自動開閉門前面。
地鐵緩緩地停下來,地鐵外一片虛空的黑。下車的乘客的身影,一瞬間融入到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這樣出去,真的能穿越到清朝嗎?」坐在對面的一個女孩子,對她的男朋友問道。
相思一瞬間渾身冰冷,若不是坐在座位上,她一定雙腿發軟,就那麼坐到地上去了。
穿越?穿越!穿越……
「到底怎麼回事?」她抓住刻骨君。
「不要做出這副表情啦,就是坐車穿越一次而已嘛。你不是說忝渙臣肆耍肟飧鍪瀾紓俊?
沒想到刻骨君還有如此小白的一面,相思當場就淚奔了。
到了三國車站的時候,相思本來是鐵了心不肯下車,好幾個乘務員來幫忙,恐嚇她如果不按照車票的站下車,就把她送到原始社會去,與山頂洞人和元謀人圍著篝火跳舞,她才好歹和刻骨君下了車。
雪花飄落的時候,到底會不會發出聲音呢?
沙沙沙……沙沙沙……
在現代城市裡,相思從來沒有聽見過雪花飄落的聲音,但是在異時空的古代,在距離現代1800多年的三國時代,她清晰地聽見了天空中異常清亮的大雪飄飛的聲音。
不是飄落到水面上、地上、屋頂上發出的聲音,而單單純純、就是雪花相互摩擦的聲音。不,也不是雪花相互摩擦的聲音,而是雪花自己的身體里蘊含的聲音,在與空氣交融和分離的時候,發出的悲鳴。
沙沙沙……沙沙沙……
這是過了年之後的春雪的聲音,聽起來給人非常溫暖的感覺。
刻骨相思兩人,正站在視域廣闊的高地上,在漫天飛舞的大雪之中,極目望去,荒涼的大地,感覺像是到了極其偏遠的鄉村。
城池裡,鱗次櫛比的房子,像是小火柴盒一樣,灰灰地聚成一塊一塊,各塊之間,有灰色的大道連接著。無比低矮的房屋,卻可以看見高高聳立在四周的城牆,正南方,是雄偉得令人咂舌的紅色城門。
低矮的房屋也好,高高的城門城牆也好,現在,都呈現出一片灰色,在這一大團灰色的鉛塊之上,飄舞著異常潔白明亮的雪花。
灰色的黃昏,黃昏的春雪,就這樣迎接了來自21世紀的訪客。
「鏘鏘鏘……」
驀地傳來了類似敲鑼打鼓的聲音。
相思看見城門外有幾個人影,飛快地跑進城門,然後,大概三四秒時間,轟隆隆的巨大鈍響之中,厚重的紅色城門,在漫天飄雪之中,沉沉地關上了。
「糟啦!進不了城了!」刻骨君立馬大喊起來。
相思慢了半拍,也好歹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怎麼辦?難道要露宿荒郊野外?」
難道,難道穿越而來的第一個晚上,就要和豺狼豹子比斗?這,這也太刺激了吧?
「城池外面,一般還會有一些小鄉村什麼的吧?就算沒有小鄉村,也會有一些專門為沒有趕上進城時間的人提供食宿的小酒館或者小客棧什麼的吧?」
刻骨君一邊推斷著,一邊拉著相思的手,往高地下走。
「這可是亂世!哪有那麼周到的服務?你以為古人也和現代人一樣,對商機的發現會那麼無孔不入嗎?」
相思嘴上反駁著,身子卻跟著刻骨君走。也許真的會有呢。小酒館,小客棧,多麼誘人的名詞……香噴噴的白米飯,好吃的菜……肉,排骨……相思已經餓得不行了。
大雪在越發漆黑的夜晚,好像下得越來越大了。沙沙沙的聲響,雖然聽起來依然很純很美,但相思從中感覺到了殘酷,因為根本沒有什麼小鄉村,也沒有什麼小酒館、小客棧,城門外的破爛的道路上,只有幾棵同樣破爛的樹木,樹枝凄厲地凌張著,高高伸向大雪的深處……
不但會餓死,還會冷死吧?原本氣溫就低,夜晚會再低個三四度,而且,而且一點食物也沒有補充,身體的熱量會慢慢消散……然後靈魂出竅……就這麼命喪三國時代……
不會吧?這就是我的穿越故事?相思想著想著,突然笑出聲來。
「你傻笑什麼呢?」
本來在苦惱著思考到底該怎麼辦的刻骨君,聽見一旁的相思笑了起來,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笑了。相思狠剜他一眼,正要反駁。
「救命啊……救命……」
突然從旁邊的樹林子里,傳來了極具戲劇性的呼救聲。
一來三國時代就救人,難道故事會演變成什麼主角最後會功成名就的傳奇?相思略略有些興奮,果然嘛,穿越比呆在家裡好玩!
正想著,刻骨君已經拉起她的手,往黑漆漆的飄雪的樹林子里跑。
「救命啊……快來人啊……救命……」
呼救聲再次凄凄慘慘戚戚地傳來。刻骨相思連忙加快步伐,尋聲跑去。
「好像是女性的聲音……」相思邊跑邊說。
「有兩個女性……」刻骨君接上來。
眼睛漸漸適應了樹林子的黑暗之後,可以清晰地看見一個小小的凹地上,趴著兩個人影。
「啊,有人來啦,有人啦……」其中的一個,看見刻骨相思他們,高興得聲音都在發顫。這句話大概是對趴在她後面的同伴說的。
雪花紛紛揚揚,此時起了很重要的照明作用。
「也沒有月亮什麼的,連星星都找不到……」相思覺得自己的眼睛又要滴珍視明了。
好不容易把困在凹地莫名其妙的的機關里的兩個人拖了上來,刻骨相思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就被她們兩人的職業嚇傻了。
「你們是在盜墓?」
「這墓設計了精妙的防盜機關,我們雖然已經做了很多防範,但還是防不勝防……」其中的一個,一邊拍打身上的泥土,一邊解釋道。
「盜墓可是犯法的!」相思忍不住勸道。
「什麼法不法,就是那個『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另一個接嘴上來。
「怎麼能這樣無視法的權威……」相思變得義憤填膺起來,「法律是維護社會穩定秩序的最有效保障,它和道德一起,起到協調社會人與人之間關係的重要作用,它具有指引、評價、預測、教育……」
一邊的刻骨君又笑了起來,拍了拍相思的肩膀說:「別激動,我們現在沒有舉行什麼辯論賽。而且他們三國時代法律還不健全,別要求人家具備對法律的正確認識……再說,你不記得古代是重禮輕刑的嗎?」
那兩個人則聽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擠出一句:
「原來二位恩公是說唱技人……」
「說唱技人?」相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該不會是說書的吧?」刻骨君此話一說,連相思都笑起來了。
「二位恩公……」兩個盜墓女賊收拾好了她們的盜墓工具,走過來對刻骨相思作了揖,然後說:「二位恩公今日一定是沒來得及進城去吧?如果不介意,可否請到寒舍休息一晚?」
果然夠戲劇性!
所謂的寒舍,就是林間的小木屋,總共就兩間房。
四個人在房間里燃起柴火,盜墓女賊拿出四隻串在竹籤上的野兔子,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好罪惡……但是好香……相思雙手合十,彷彿在祈禱聖母瑪利亞能寬恕她。刻骨君也學著她的動作,在胸前畫十字:「多謝上帝賜給我們食物,阿門……」
「二位恩公……莫非是來自蠻夷之族?」
在刻骨相思對自己的那份野兔子肉狼吞虎咽的時候,盜墓女賊問道。
「蠻夷之族?難道是原始部族的意思?」相思看向刻骨君,刻骨君點點頭。
「何出此言啊?」相思學著古裝劇里的調調,問。
「二位恩公身上的衣服,式樣極其簡陋,讓我想到曾經在蠻夷之族看到過的衣服……」
「哇塞!好後現代的思維!」刻骨君不由誇讚道。
相思捂嘴笑,「是啊,在古代人眼裡,現代人是原始人,我只能說現代文明很有警示意義,看來我們真的是退化了……」
那兩位盜墓女賊吃完了遲到的晚餐,把刻骨相思安排了一個房間,一張小木床,就到另一個房間去搗鼓什麼了。
「你可別想碰我一根手指頭……」相思在床裡面躺下來,眼睛瞪得滾圓,警告刻骨君,「上次的事,我還沒原諒你!不準碰我,否則我會一腳把你踢下去的!」
說著,相思還抬了抬腳。
「知道啦……」刻骨君老老實實地躺下。
房間外一直「乒乒乓乓」的,不知道那兩個女賊是在搞衛生還是在收拾東西。
三小時之後,相思輕輕地翻過身子來。
「刻骨……」她小聲地叫。
秦入骨裝作已經睡著了,不回答。
「這麼快就睡著了?」相思從枕頭上微微抬起頭,看了看刻骨君的臉,他眼睛緊閉,嘴唇微張,完全一副睡相。
「居然睡著了!」相思的聲音雖然還是低低的,但是裡面包含了一絲生氣。她抿了抿嘴唇,自言自語說,「想一想還真是可怕,他睡著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在完全陌生的三國時代……」
說完,她翻身90°,仰面朝天,突然語調又歡快起來:「雖然很想念聶輔周和切膚君,但是能來玩一次也不錯,兔子肉也很鮮美……就是,就是希望能平安回去……」
說著,她又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起來。
秦入骨在肚子里不知笑過多少次了,等相思慢慢安靜下來,睡著了以後,他也迷迷糊糊地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