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被他冷落被他愛
方子明看著滿眼痛惜的女人,心裡也為老朋友終於感動了這個女人而有些欣慰,雖然他也很是對劉夫人的遭遇感到難過,可是他畢竟是一個警察,知道事情發生了是不可能再挽回的了!劉正德現在正在痛不欲生,對他這個老朋友的勸慰也根本聽不進去,如果不是他用「不抓住罪犯嫂夫人就算看你殉情了也難以瞑目」這句話鎮住了劉正德,說不定昨天晚上這個死心眼的傢伙也會一頭撞死也說不定!
現在劉正德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除了報仇雪恨已經沒有了任何別的念頭,他明白老朋友幹了一輩子收拾人的紀檢工作,多的是仇人恨不得對他食肉寢皮,現在居然用這麼血腥殘暴的手段毀滅了劉家。如果不是劉正德一念之差沒有回來,昨晚遇難的可就不僅僅是劉夫人了!以此看來,從另一個角度分析,眼前這個女人不單沒有罪孽,還是個大大的功臣呢!
方子明看著這個女人,心裡越來越覺得在現在這個階段,也唯有她能夠給劉正德一點安慰了!他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在心裡對劉夫人默默地說道:「嫂夫人,逝者已矣不可追,雖然子明對您的不幸深感難過,可是您走了老劉畢竟還要活下去,那麼就不能讓他在愧疚跟自責里把他也給活活折磨死,這樣的結局恐怕是您也不願意看到的吧?所以我們也只好共同的努力,讓老劉儘快的恢復正常,要不然,他的事業跟人生都會就此毀掉的!」
方子明暗暗祝告完畢,就對喬東鴿說道:「老劉昨天回來到現在都一直不吃不喝,顯得十分有罪惡感,我生怕他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只好派了個人時刻看著他,唉!」
喬東鴿的聽的心如刀絞,眼淚更是走珠一般紛紛而落,哽咽著說道:「方廳長,您能不能安排我見一見劉書記啊?我就見一見他就走,哪怕不讓我們說話呢,就看他一眼看他沒事我就放心了……畢竟,他這次是為了我的事情才不在家的,對他夫人的遭遇,我也是……我也是有責任的……」
方子明不忍的說道:「喬東鴿,其實你這麼想就有些跟老劉一樣鑽牛角尖了!看問題要從全局著眼,如果歹徒處心積慮想要害死老劉,那麼昨晚如果不是他不在家豈不是連他也被害了?劉家嫂子出了事大家心裡都不好受,可是出了問題就只能是儘快抓到犯罪分子給嫂夫人一個公道,至於你們痛苦後悔甚至內疚,雖然在情理之中,但是卻也不能讓去世的人恢復生命,畢竟還是於事無補的對嗎?所以你一定要想法子讓老劉儘快振作起來,他如果再這樣死樣活氣的下去的,省紀委的工作哪一天能離得了一把手?人家張書記看在他家出了這樣的大事情,寬容他十天八天處理後事也是有的,時間長了必定要換人,那麼他豈不是先丟了家又丟了業,成了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了嗎?」
喬東鴿聽方廳長一番鞭辟入裡的分析,也是覺得果真是這麼回事,如果不是她昨天來找劉正德並且跟他一起離開了省城,那麼歹徒成心要害他,豈不是他也要遭難了?這麼一想她心裡倒有了幾分慶幸,想起剛剛聽到方子明說劉正德不吃不喝的好不正常,心裡不由的又揪了起來,就開口問道:「方廳長,那麼劉書記現在在哪裡?怎麼樣了呢?」
方子明說道:「他雖然一直硬撐著要跟我一起參與案情分析,可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都暈倒三次了,他的孩子現在在國外讀研究生,已經通知了可還沒有趕回來,所以連一個勸說他的人都沒有。我看他兩眼發紅狀如瘋癲實在撐不下去了,強迫著把他送到醫院去了,剛才你看到我就是我剛從醫院回來。」
「那麼能不能讓我去看看他呢?方廳長,我保證不會給您添什麼麻煩的。」女人禁不住又央求道。
方子明想了想,也覺得讓女人去見見劉正德說不定會有些作用,於是就順水推舟的說道:「那行吧,我現在就送你過去,不過……老劉可能很是覺得昨天跟你離開不在家對不起他的夫人,所以很可能對你會有所埋怨,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據我推測他說不定會冷落你的。」
女人堅定地說道:「我不怕!劉書記對我恩重如山,現在他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如果不去看看他豈不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了嗎?就算是他冷落我或者是仇視我都無所謂,只要能看到他好好地我也就安心了。」
方子明不再說什麼了,他欣慰的站起來示意喬東鴿跟他走,出門上了車就去了醫院。
劉正德的病房依舊在省醫後面單獨的那個幹部樓的院子里,這個幹部樓說白了就是給高職務的領導們提供療養的地方,所以院子里花木扶疏小橋流水的,絲毫不像醫院,倒像是一個精緻的園林,而他的房間更是好似一整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布置的很是乾淨整潔。
此刻劉正德正躺在床上打點滴,因為他的情緒十分不穩定,所以大夫給他用了鎮靜劑,他也就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了。
女人無聲的走了進來,方子明僅僅把她送到樓下就說他還要去現場繼續勘查就走了,她只好一個人鼓足了勇氣走了上來。
一個護士小姐坐在客廳里看書,看到她進來就悄聲問她是誰?她遲疑了一下說是劉書記的親妹妹,那護士很開心有人來照看劉書記,交待她一聲就自己走出去了。
喬東鴿慢慢的走近劉正德的病床,看著一夜之間,這個昨天還生龍活虎把她抱來抱去的男人居然兩腮深陷,胡茬子長長地,眼窩發黑,但是嘴唇卻很奇怪的腫漲外翻著,籠罩著一層黑色的血痂跟焦乾的皮,脆弱的躺在那裡,彷彿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搗一個窟窿般可憐!
她沒有聲息的坐在了他窗前的椅子上,流著淚看著他,心裡的的確確是疼的難受,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摸著他青灰色的臉頰,彷彿想靠自己的手把她身體里的血液輸進這個男人的臉上似的。
劉正德迷迷濛蒙的睜開了眼,因為之前注射的鎮靜劑還沒有完全失效,他的神志依舊是不太清醒的,但是也許是潛意識中的願望吧,他居然輕輕的翕動著嘴唇叫道:「鴿子?鴿子……」
「劉大哥……是我,是我啊!你可要堅持住啊!嫂子出了事我們都很痛苦,可是這根本不是你我願意發生的啊!所以現在最要緊的是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早日找到兇手繩之以法,給嫂子報仇雪恨吶!還有,你如果不撐下去我可怎麼辦?你在外國的孩子該怎麼辦啊……」喬東鴿哀哀的說道。
劉正德的神志慢慢的被女人的聲音給拉了回來,他睜開的眼睛里慢慢的有了神色,多年的工作習慣已經練就了他鐵一般的神經,如果不是因為自責跟負罪感打垮了他,僅僅一天不吃飯他是不會出一點問題的!剛才他叫出女人的名字實際上是一種夢囈,但此刻聽著女人的傾訴,那小劑量的安眠成分早就對他不起作用了,他就聚攏了注意力看著女人。
當他清醒的面對著女人的時候,眼神也就迅速的變幻著各種各樣的內容,從愛憐到憎恨,從埋怨到無奈,從愧疚到痛苦,最後就是一片冰冷到極點的漠然了!
「喬東鴿,你來幹什麼?我不是已經幫你安排好了工作了嗎?你的委任文件我已經讓雷志廣拿走了,你隨時去報到上班就可以了。我因為自己居心不良已經遭到了報應,從此以後就陪著我老妻的骨灰度此餘生了,以後你我不要再聯繫了,全當我們從來就沒有認識過。」劉正德開口了,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精神折磨加上水米沒打牙,已經沙啞不堪了,但是說出來的每一個字依舊是那麼的清晰,冰冷冷的也沒有抑揚頓挫,跟一根根釘子一般砸落在女人的心上。
喬東鴿聽的心膽俱裂,淚珠紛飛的泣不成聲,誰料她的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樣子竟好似再也提不起劉正德的愛憐了,他皺著眉頭好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已經看到太多的眼淚了,你不要再煩我了,你的美貌對我來說就是一種穿腸的毒藥,已經害得我家破人亡,所以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趕緊離開吧,從此之後別讓我再看到你了,免得我總是被自己的禽獸之心折磨。」
喬東鴿被他羞辱的無地自容,捂著臉站了起來跑了出去,劉正德卻在她閃出門的那一瞬間,才把眼睛里的好容易聚集起來的冷漠給撤掉了,痛苦的看著女人的背影看不見了,才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誰知道他不久居然又聽到了女人的說話聲:「劉正德,妄我把你當成一個英雄來崇拜了,其實你骨子裡根本就是一個懦夫!」
他驚訝的睜開了眼,卻發現女人居然不知什麼時候又轉了回來,正定定的看著他在怒斥他。
「人活在世上,誰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不幸的發生並不是可以預知的,但是對於犯罪分子來說則是精心策劃過的,你昨天在家無非是把你的這條命也搭上而已,根本就救不了你的夫人!更何況你昨天又不是有意不在家的,僅僅是幫我的忙送我去上任而已,現在又何必把所有不幸的根源都放在你我的身上呢?我明白你的愧疚根源就是因為你跟我的感情讓你不安了,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去N市是一個事實,你我有感情你也去了,沒有感情你也是去了,這跟家裡的不幸有關聯嗎?如果你是一個敢作敢當的男人,就應該在這個時候挺起脊樑接受這個事實,並且儘快的振作起來給你的孩子,還有你的工作一個堅強的你才是,至於我……你恨我也罷,厭棄我也罷,我的死活……想來你也不能絲毫不放在心上吧?如果你就此一蹶不振,我該怎麼辦?嗚嗚嗚……」女人說著說著就又哀哀的哭了起來。
劉正德依舊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女人好似不為所動,但是卻再也沒有能力開口用剛剛那種刻薄的口吻把女人罵走了!他不說話是因為他明白自己不敢開口,他的胸口熱熱的都梗滿了眼淚,他怕一出聲就露出他的虛弱,以及他潛意識裡希望女人在身邊的願望。
昨晚他一聽雷志廣報信說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了怕他受不了並沒有告訴他夫人已經去世,但就算是這樣,劉正德依舊一路上覺得天塌地陷般的絕望跟自責,跟喬東鴿剛剛差一點就成為事實的私情更加讓他無地自容,他就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回家裡了。
當他走下汽車,看到滿院子燈火輝煌站滿了警察,而他的家已經成了一派斷壁殘垣的廢墟的時候,他的心就徹底的掉進了充滿罪惡感的深淵裡了!
喬東鴿聽到路人的議論其實並不准確,歹徒放的也並不是什麼定時炸彈!夫人被斷定是在夜裡上廁所的時候按動抽水馬桶的閥門而觸發了引爆機關才發生的爆炸,近距離的位置加上超大能量的炸藥,夫人已經被炸得支離破碎……
他推開攙扶著他的雷志廣,跌跌撞撞的走進廢墟里跟警察一起收拾著夫人的殘骸,整個過程中他沒有流一滴淚,但他的心一直被千刀萬剮的凌遲著,一滴滴的鮮血正從不計其數的傷口裡滲出來,淹沒了他的整個神經!他一直緊緊的咬著嘴唇,嘴唇上的肉被他咬破了,一滴滴的鮮血留下來,順著他的下巴滴到他能夠找得到的夫人的遺體上,那情形看的雷志廣不忍蹙睹,流淚不止。
方子明是比劉正德還早就來到了現場,看到他兩眼發直的一直在尋找夫人的遺體並且一塊塊拼湊著,一直就覺得他的堅強是一種不正常的亢奮,生恐他等瞬間震驚引起的支撐轟然倒塌之後他會腦中風或者心肌梗塞,就一直前後不離的跟在他身邊,終於,當他夫人的身體漸漸在他的手下有了形狀之後,劉正德終於雙膝跪地說出了那句讓方子明懷疑到喬東鴿的話,然後才昏迷不醒了……
當在場的急救醫生把劉正德救醒之後,他依舊執拗的不肯離開現場,一直要求跟方自明一起分析案情,勘查現場,就那樣精神在飽受自責跟愧疚的折磨下依舊勉強聚集精神提供警察需要的線索,咬牙切齒的恨不得立刻就把歹徒捉拿歸案。
就這樣熬了一夜,又熬了一上午,終於在天色近中午的時候,看著地上夫人的血跡在太陽的照射下漸漸變黑,但是在劉正德的眼裡,卻折射出好似指控一般的亮光,這亮光就利刃一般一下下穿透他原本就已經千瘡百孔的心臟,終於讓他受不住再次暈倒了。
這一次沒來得及叫醫生,方子明直接用一瓶冰水澆醒了他,然後跟他大吵了一架讓他離開,可他依舊倔的跟驢子一樣不走,還患上了強迫症一般一直在殘破的廢墟間的翻找著,看到沾有血跡的水泥塊、碎磚塊就珍重的收攏起來放在一堆,嘴裡也絮絮叨叨的一直嘀咕著什麼別人也聽不懂的話,看起來真的跟一個瘋子差不多!
終於,他再次的栽倒在他收攏成的一個方桌大的廢墟堆上了,這一次,方子明再也不試圖恢復他的知覺了,而是直接把他扛上車拉到醫院了。
他雖然一直沒說話,但是從看到殘破的家跟去世了也沒有落個全屍的妻子之後,他的心無疑是在經受著煉獄般的折磨的,對於喬東鴿,他更是想都不敢想起,唯恐褻瀆了妻子的靈魂!
他更是一直在痛恨自己不該不聽從方子明的勸告,一直對那個小女人念念不忘,如果他不是去溫泉鎮遇到了她,又耐不住一腔痴戀招惹了她,昨夜又怎會陰差陽錯的不在家啊?如果他在家了,也許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他就是走進了「他在家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這個誤區里走不出來了,這才會恨不得一頭碰死了才能洗去身上的愧疚一般折磨著自己,並且對著妻子的遺體暗暗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娶了,等妻子的仇報了之後,他就辭職不做官了,找一處清靜的山林靜靜地懺悔自己的罪過。
可是,喬東鴿居然來了!當他聚集起意識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第一感覺的確是十分的憎惡!他因為昨晚的不歸,的確已經在潛意識裡把錯誤都歸結到這個女人身上了,所以才會毫不客氣的出言刻毒想把她趕走,從此之後再也不跟她來往,就此用愛情來祭奠死去的老伴的。
誰知女人轉身的那一霎那,他原本已經疼到麻木的心居然再一次經受了痛楚的襲擊,更加讓他震撼的是女人居然會義正辭嚴的教訓了他一通,更加把他用冷漠的外表偽裝起來的無情給擊打的四分五裂。
他胸口悶悶的都是熱流,唯恐開口泄露了真相,就只好假作不屑的轉臉看著天花板,彷彿想用冷落來讓女人感到沒趣然後自動離開。
喬東鴿說完之後看著劉正德不為所動的樣子,哪裡知道他心裡早就軟了呢?還以為自己昨天滯留了他徹底引起了他的厭惡,有心想走又不忍心丟下他生死未卜,不走吧又覺得留下來沒有個理由,就那樣左右為難的站著,淚珠兒禁不住「撲梭梭」滴了一地。
女人無聲的哭了一陣子,但一雙淚眼還是時刻不離的盯著劉正德看。當她看見他不停地蠕動著嘴唇,喉結不停地上下滾動著的時候,猜想他一定是渴了,終是心疼他的成分蓋過了委屈,就擦乾了眼淚走過去倒了一杯開水,又找了一個小勺子拿著坐到了劉正德的床邊,用勺子盛了一勺子水仔細的吹涼了,也不跟他商量就直接喂到了他的嘴裡。
劉正德看女人居然坐下來喂他,就抗拒的緊閉著嘴不喝,那水就順著他的臉流到了脖子里。喬東鴿緊緊地綳著小臉也不說話,不言聲的拿過毛巾給他擦了,再次吹涼一勺餵了過來。劉正德依舊不為所動,就這樣再流再擦,再擦再喂,周而復始了一會子,劉正德終於覺得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屈服,也就狠下心腸抬起沒有輸液的手一巴掌就把女人手裡的杯子打落在地上了。
幸虧是醫院配發的塑料杯子,掉了也就掉了,茶水灑在女人的衣服上一些,更多的是灑在了她的手上。可憐她的手在弟弟家已經燙得不輕了,因為心裡震驚劉正德的事情沒來得及料理,耽誤了半天也是紅腫著,有兩個地方還起了大水泡,此刻再被開水澆上,那疼痛簡直就鑽心了。她忍不住甩了甩手倒抽了一口冷氣驚叫了一聲:「哎呀,疼死我了!嘶嘶……」
劉正德也沒想到開水會灑在女人手上,聽他叫疼趕緊轉過頭看時,就看到女人的手上慘不忍睹的燙傷了,他張嘴發出一聲:「啊?」之後,卻覺得自己堅決不能心軟,就緊緊閉住嘴不說話了。
女人等手上的疼痛稍好點了,蹲下去撿起杯子放在桌上想再倒水喂他,卻看到桌上放著一個飯罐,打開看時裡面是白米粥,就不倒水了,倒出一小碗粥來端到了劉正德面前又坐下來用極其平靜的口吻輕聲慢語的說道:「劉書記,我明白你覺得我是一個無恥的女人,因為我才導致了你家裡的不幸,所以你恨我,不願意看到我我都明白的!你放心,我等下就會走,以後也再不會出現在你的生活中了,只是現在你要讓我明明白白告訴你一句話,如果你覺得我說的對就把這碗粥吃了,如果不對也好辦,我從今天起也不吃不喝,既然咱們倆是一對罪人,那麼就一起絕食而死算了。」
劉正德驚訝的看著女人的臉,馬上就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決然,他就微微點了點頭,皺著眉頭依舊好不耐煩的說道:「你說吧。」
「以前我總是覺得你是個大領導,而我是個落了難的小人物,所以有句話我一直沒告訴你,今天我就明明白白的跟你說了吧---我愛你!我真真切切的愛著你!」女人低聲的說道,並且毫不理睬劉正德詫異跟感動的眼神,接著說道:「我明白今天就是咱們徹底斷絕關係的時候,但即便如此,我也要把我的真心話說出來,免得這輩子留有遺憾……正德,我第一次這麼叫你也是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你能夠看在咱們倆艱難的愛情份上,讓我盡一盡作為一個愛人的權利跟義務,照顧我的愛人吃一碗粥么?你放心,你吃完了我馬上就走,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我就覺得幸福!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在你的生活里出現了……求你給我這個機會吧,不要對我太過殘忍……」
劉正德的眼睛閉上了,他依舊沒有說話,卻顫抖著慢慢的張開了嘴,喬東鴿流著淚一口口的把粥吹涼,一口口喂著他,而他也默默地一口口咽了下去。
整個過程,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終於喂完了。女人拿起毛巾去用熱水沁濕了,仔細的幫他擦乾淨了臉,然後俯下身子在他干焦的嘴唇上親了一下,猛地站起身子,轉身就跑出病房了。
劉正德的眼睛依舊緊緊地閉著,但是當他聽到女人臨走時關響的房門時,終於,兩行清淚順臉而落了……
女人沒有去她定下的賓館住下,而是到了那裡開著她弟弟的車就回了新平,更加沒有在新平市停留,直接回到了溫泉鎮。
也不知道一路上是什麼支撐著她獨自開著車,反正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看到她扶著牆壁虛弱的挪進了屋,她媽媽嚇了一跳,趕緊扶著她躺下了,看她一上床就緊閉著眼,也不敢問她怎麼了,就那樣讓她睡下了。
女人這一覺就一直睡到第二天午時,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睡著了沒有,反正一直就沒有起床,一直到她的手機響到她媽媽都受不了了去幫她接聽,一聽居然說是一個市委書記讓她趕緊報到上班的,她媽媽不敢怠慢就叫醒了她。
喬東鴿經受了一天一夜又半天的精神折磨,的確是已經瀕臨崩潰,聽到媽媽說了電話的事情並把手機給她看,卻發現是雷志廣打來的電話。女人再怎麼難受,也明白畢竟上司是得罪不得的,也不免強打起精神把電話回了過去。
雷志廣倒是十分的和藹關切,噓寒問暖了一番之後就告訴她調動手續已經辦妥,讓她明天就報到上班去。這是大事情可不能耽誤,女人馬上就答應了,但是說完了自己的工作卻也不掛電話,而是期期艾艾的支吾著,也不知道想表達什麼。
雷志廣卻好似猜透了女人的心思,開口就說到:「喬主任,劉書記今天已經出院了,他一邊主持著安置了師母的後事,一邊還把工作給安排了一下,還特別交代我一定不能耽誤了你的事情,你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明天來市裡報到了之後我跟組織部的同志一起把你送到紅旗縣接個頭,然後咱們倆一起到省城去參加師母的葬禮你說好不好?」
喬東鴿一聽劉正德居然真的振作了起來,心下大為寬懷,也就趕緊件件都依從了雷志廣,掛斷了電話。
既然答應了,也就不能在床上賴著了,趕緊起了床洗漱了吃飯,然後才坐下來跟父母認真的談她的工作。父母一聽她居然能夠差不多官復原職,也是喜出望外替她開心。聽她說明天就要去上任,媽媽就說現在她還沒有穩定住,她跟爸爸和孩子還是先留在這裡,等她一切走入正軌了再去跟著她不遲。
女人也覺得媽媽的安排合理,也就急匆匆的收拾了行裝,生怕第二天急匆匆趕到N市耽誤了報到,也就下午就起程,自己開車往N市去了。
因為這一次是出了事才換的地方,自然沒有人送,女人一個人到達N市的時候暮色剛好蒼茫,她一路上都在思忖應該住在哪裡?想來想去還是住在市內找個離市政府近點的賓館算了。
誰知道剛剛進市,雷志廣就打電話過來問她明天是否需要派車去接?她也就如實說自己已經開車過來了。雷志廣一聽就說讓她在現在的位置等著,他過來接她。
因為對方是市委書記,喬東鴿明白如果沒有了劉正德的關係,她一個小小的縣人大主任,怎麼夠得上格讓書記親自接啊?原本她就不喜歡仗勢拿大,趕緊一疊聲的推辭著,說她隨便找個賓館住下了,明天不耽誤報到就是了,可雷志廣卻一定要來接,女人也只好罷了。
兩人見面之後,雷志廣非要安排晚宴,喬東鴿死活不同意,最後不得已只好說她開車實在太累,而且已經在路上吃過晚飯了急著休息,雷志廣這才算了。
雷志廣說道:「喬主任,既然你不吃飯了想要休息,那麼咱們就走吧。」
喬東鴿以為雷書記要幫她安排酒店住宿,就趕緊說她已經定下了市政府傍邊的賓館,讓雷書記不用管她了。可是雷志廣卻詫異的說道:「劉書記不是說他的那套房子賣給你了嗎?鑰匙在我這裡,你拿去住就是了,自己有家又何必住賓館呢?」
喬東鴿木獃獃的開口問道:「劉書記啥時候跟你說的?」
「你們沒來之前啊!劉書記告訴我你是他妹妹,讓我替你安置好一個位置,而且還說讓我把房子好好收拾收拾,說你是一個很優雅的女子,一切裝飾都要上檔次一點,你看我把屋裡裝修的還和你的意思吧?」
女人一聽這話,如同被誰一腳踢進了溫泉里,渾身熱烘烘的感動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