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想她念她排斥她
女人回到新平之後就安排了家裡的事情,果然過了周末就要去上任了,星期天晚上雷志廣書記還又一次親自打電話過來詢問她需不需要這裡派車過去幫她搬家?女人感動的說既然買劉書記的房子已經收拾的頗為齊備了,她就不準備帶太多東西過去。
雷志廣就說那麼明天一早依舊派那輛紅旗過去新平接她也就是了。喬東鴿謝過了書記關心,自然地又問起劉書記那裡的事情了結了沒有?雷志廣就告訴她說案子已經審明,的確是一個**縣的縣委書記被劉書記查處判刑,他的黑社會性質的黨羽為了報復劉正德才下此毒手,這幾天省公安廳正四處捉拿從犯,已經差不多收網了。
女人感嘆了一會兒就掛了電話,當天晚上她想要打電話關心一下劉正德,又怕他此刻心裡正在百感交集不合適,如果不聞不問,萬一雷志廣剛剛給她打的那個電話是受劉正德委託,她不投桃報李是不是又顯得有些冷漠?但這個電話打過去口吻如果太熱絡了又顯的自己心底不善良,太冷淡了又起不到撫慰的作用。
左思右想之下她就決定給劉正德發個簡訊,但這個簡訊的尺度也是一樣不好把握,權衡了好一陣子,女人才擬定了一個文縐縐的簡訊:「夫人沉冤得雪也算天不藏奸,盼君能化悲痛為動力,重振雄威為民除害,庶幾逝者含笑,我亦欣慰矣!」。
過了沒多久,劉正德就回過簡訊來了:「閱,從!」
女人抿著嘴笑了,這個倔驢啊,這算什麼?承諾嗎?
不提女人心潮澎湃輾轉難眠,第二天一早,果然車就過來接她了,卻並不是雷書記借給她的紅旗,而是一輛嶄新的豐田,一問說是紅旗縣配給她的新車,她也就帶了些輕便的行李等東西到了N市正式上任了。
人大主任這個職務是一個可忙可閑的地方,你想幹了忙不完的事情,不想幹了就整天在辦公室坐著,喬東鴿怎麼會是閑得住的人?來了之後就先把工作都熟悉了一下,很快就進入了工作狀態。
因為她是市委書記親自送來的人,當地的領導們哪個敢以她是外地人而輕看她?就連上次報到時給她分配了一輛破車,都被市委書記不動聲色的留下一輛市裡的紅旗給弄了個大大的沒趣,縣委書記又怎麼是不知深淺的?這幾天一直在反省自責,並且在竭力挽回,女人沒上任就趕緊給她換了一倆新的豐田凱美瑞,把市裡的紅旗給還回去了。
岳書記還把分給女人的房子里按照女人喜歡的標準配置了齊備的傢具物品乃至床上細軟等,為了怕喬東鴿看不上眼,星期天岳紅軍還把自己的老婆都帶到大院里,讓她先驗收了一下,並且按照老婆的建議又添置了幾樣鏡子梳子之類的小東西,這才放下心來。
雖然劉正德明說把市裡的房子給了她,但是女人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她跟他之間的關係尚在微妙階段,現在就登堂入室住到人家家裡去未免顯得有些太過隨便,到任之後一看縣裡的宿舍居然已經樣樣俱全毫不亞於一個家了,也就在萬分感激過岳書記之後整日就住在這裡,等閑也不去市裡住。
光陰荏苒,不知不覺一個月就過去了,女人在紅旗縣呆久了,倒覺得這裡並不像沒來之前想象的那麼可怕,這裡的人雖然排外,但是只要你不去危及他們的利益,對待人還是十分真誠的,不像新平跟柳園的人那樣睜眼閉眼都需要留三分精神提防被人暗算。
而且這裡是全H省農田最多的地方,又地處平原,因為歷史上出過名人,文化底蘊濃厚,農民居然能人均好幾畝田地,這在全省各地市都是首屈一指獨一無二的,農民單種田就吃喝不完,整天忙著地里的活兒自然也就糾紛少了,倒真是民風古樸,官民和睦的地方。
女人漸漸的喜歡上了這裡,因為她生性擅長跟人溝通,所以一個月下來,當地的領導班子倒都是覺得她雖然來頭極大卻毫不驕縱,待人接物謙和溫婉,但工作起來又極其認真,又能撲得下身子扎紮實實的幹活,並不像有的有靠山的幹部下來鍍金一樣工作不深入,水上漂一樣敷衍了事,所以她也就逐漸的建立了自己的威望,雖然縣裡原有好幾個派系,但每個也都不排斥她,這樣她就既不屬於任何派系,又能溶於任何派系,也就形成了獨有的一個沒有派系的派系!
因為布置房間的緣故,聽岳書記說夫人曾親自來幫忙給喬東鴿參謀,喬東鴿多伶俐的一個女人啊!她馬上要求見見嫂夫人親自感謝,岳書記自然巴不得跟她處好關係以便曲線取悅於雷志廣,就安排了家宴讓女人參加。岳夫人倒是一個極爽朗極潑辣的本地女子,喬東鴿言語間故意投其所好,她倒是十分喜歡起喬東鴿來。而喬東鴿看過岳夫人身材之後,也送給了她幾套很漂亮的衣服,這一下就更加跟岳夫人相處的跟姐妹一樣了。
期間李大彪也來看望過她,雖然言語殷殷的想要複合,怎奈女人已經因為他的單方面毀掉結婚證傷透了心,更加琢磨透了兩人有著太多的分歧並非良配,也就很是堅決的拒絕了他,但表面上看,兩人的兄妹情分卻也並沒有受到大的影響。
這個月里,女人果真聽到消息,因為京城的原因,皮文秀已經到附近的一個省去擔任了副市長,雖然貌似降了一級,但是那個市可是國內重頭市,所以說起來其實非但沒有降級,還算是升遷了一樣的。
也許上次被女人搶白使皮文秀徹底死了心,當然也不排除他到新環境上任無暇顧及感情的事情,居然一直沒有再打電話打擾女人。女人暗暗慶幸之餘,也不禁為他高興,覺得他能夠苦盡甘來也不枉了他違背心意屈就了曹秀英。
跟劉正德之間,女人並沒有刻意的去聯繫他,雖然惦念,但是她明白劉正德妻子新喪,此刻斷難走出心理陰影,此刻前去兜搭,一來顯得自己不厚道,二來又失了身份,有上趕著趁虛而入的嫌疑!就算是成功拿下了劉正德,也未免被他低看了去,日後受他輕賤。所以除了隔一兩個星期給他發個簡訊問候一下,女人竟是跟沒有和劉正德曖昧之前一摸一樣的的疏遠而客套了。
又是一個周末,女人照例回新平去看父母跟兒子,她不耐煩讓司機送來接去的麻煩,就自己開車直接到了溫泉鎮,跟家人見了面自然是十分喜歡,一家子團團圓圓的了。
晚上吃完飯,已經會走路的兒子吵鬧著要吃冰淇淋,女人總覺得兒子的身世甚為可憐,心懷愧疚之下自然對兒子的話奉若聖旨,趕緊帶著兒子下山去街上買。小傢伙嘴裡吃著冰淇淋,又要到河邊的遊樂場去玩。喬東鴿依舊不忍心拒絕一周才能見到的兒子,就帶著他去了。母子倆在裡面玩了好久,直到天色都黑到快看不見了,她才帶著意猶未盡的兒子走了出來。
誰知走過喧鬧的地段,走到幽靜的河邊時,女人想到這裡就是上次偶遇劉正德兩人坐過的地方,就不由自主的朝那邊望去,誰知一看之下就痴了,原來那個石凳上居然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個男人,雖然他臉沖河,但看背影不是別人,卻酷似劉正德!
女人站住了,心頭湧起一陣陣熱流,眼圈一紅,聲音也哽咽了,輕聲的叫了一聲:「劉大哥,是你嗎?」
男人極快的轉過了臉,在路燈下看時,不是劉正德卻是那個?看到女人,他也是千言萬語難以出口一樣,默默地從河堤上走到女人身邊,不錯眼珠的看著女人,眼裡好似有千言萬語,但卻一句也說不出口。當他看到女人懷裡的孩子時,好似找到了話題一般清了清嗓子才問道:「這孩子真可愛,是你的兒子嗎?叫什麼名字?」
百感交集的女人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是蛋蛋剛剛能把話說伶俐,正是愛顯擺的時候,聽到這個陌生的伯伯誇獎他可愛,就自己回答道:「蛋蛋,蛋蛋叫蛋蛋。」
孩子的話把被苦水浸泡了好久、幾乎都不知道自己還會笑的劉正德也給逗樂了,他摸著孩子的小臉蛋忍俊不禁的說道:「哦,原來蛋蛋叫蛋蛋啊?呵呵呵,真可愛!」
喬東鴿看到劉正德看著孩子的眼神都是慈愛,作為母親,孩子乃是她最有成就感的寶貝,也十分開心的笑著驕傲的說道:「這孩子還不會用第一人稱,幹什麼都是提著自己的名字,笑死我了!剛才一直叫『蛋蛋要吃冰淇淋』,『蛋蛋要去遊樂場』,現在又說『蛋蛋叫蛋蛋』了。呵呵,其實他叫喬書毓,蛋蛋是生下他時看他小臉蛋圓滾滾的,我媽媽這麼叫著玩兒的,還說名子賤了容易養活,結果叫來叫去的也就成了小名了。劉大哥,您怎麼會在這裡?又是出公差嗎?嘿嘿,總不是特意來看我的吧?」
劉正德深深地看著女人,對她帶著點撒嬌的話彷彿很難回答,沉吟了一下才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只是周末沒事,又覺得省城太過喧鬧,就想來這裡靜一靜。」
女人抿著嘴強笑了笑,心裡掠過了一絲失落,既然他否認了是特意看她,那她也就故意不去深究他來此的真實目的,卻問道:「劉大哥你吃飯了嗎?住在哪裡?」
劉正德一一回答了,女人就說道:「那好吧,既然你想清靜清靜,我就不打擾你了,河邊很涼快,你還是去坐著吧,我要回家了。」
女人說完轉身就走,劉正德早從女人聽到他否認來看他之後就看出了她臉上的黯然,禁不住失口叫道:「你……你還來嗎?」
女人聽到他的叫喊猛地站住了,但卻並沒有轉過身子,更加沒有回答,只是暗暗笑了笑,好像很矛盾般站了一會子,終於慢慢轉過頭來幽怨的看了看劉正德,卻依舊抱著孩子上山去了。
劉正德獃獃的看著她的背影,想叫又沒叫,不叫又怕她就此不轉來,怔怔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了,才怏怏的又坐回了河邊,腦子裡卻滿滿的都是剛剛女人俏生生的身影跟她深情的眼神。
「唉!」他發出了一聲悠長而又痛楚的嘆息,心裡翻翻滾滾的都是懊悔!後悔不該否認是來看望她的,結果面子是保住了,可是她卻走了,這個晚上看來又是難以入眠了……
劉正德這個月的日子其實也是十分難過的!妻子的「三七」過了之後,兇殺案也已經全面告破,為了安慰劉正德,方子明迅速無比的做出了決斷,在劉夫人「三七」這天依法槍斃了那幾個亡命之徒,也算是用他們罪惡的鮮血祭奠了劉夫人的在天之靈,更加了卻了劉正德的心愿。
原來的房子已經炸毀了,但省里卻很快就又給劉正德安置好了跟以往一樣的家,不過已經不在原來的大院里了,是在市內的另外一個小區里。不過這樣也好,鄰居們都是陌生人,根本不知道這個看起來沉默寡言鬱鬱寡歡的男人居然會是全省的紀委一把手,更加不知道他就是前段時間鬧得整個省城都沸沸揚揚的兇殺案的苦主,也就沒有人用能殺死他的同情目光來折磨他,更加沒有讓他痛苦到十分的勸慰來迫使他重溫那慘不忍睹的一幕,他的心情也就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兒子在家陪伴了父親幾天,所幸這孩子還算懂事,更加在國外留學好幾年,已經深受西方文化的影響,思想十分開放,所以並沒有責怪父親在母親遇難時不在家,反倒看著父親那麼難過,想方設法的開解他。
這讓劉正德十分的欣慰,終於兒子學業重要不得不走了,臨走的時候還跟父親深談了一次,居然主動提出讓父親不要拘泥中國的封建禮教,要享受生活,如果遇到合適的女人就趕緊找一個,只要父親覺得好他一定會接受的,還說母親在地下一定也希望父親能活的開心幸福的。
劉正德很為有這樣的兒子而驕傲,送走了兒子之後,空蕩蕩的家卻讓他時時感到了窒息,心裡也總是跟家裡一樣空蕩蕩的沒著沒落,只有收到喬東鴿簡訊的時候,才能感覺到一絲幸福感,覺得自己並沒有被世界所遺棄,最起碼還有一個女人在時刻惦記著他!
雖然只有喬東鴿的信息能夠給他短暫的甜蜜感覺,但是他卻依舊勉強壓抑住自己不去想念她,因為在他的家裡,在正客廳懸挂著妻子遺像的屋子裡,他覺得是不應該想念這個女人的,妻子屍骨未寒他就移情別戀,怎麼說都是可恥的!
這個思想禁錮了他的行為,他也就苦行僧般的一個勁用工作來消解思想上的痛楚,有時候明明不需要加班,卻偏要在辦公室里磨蹭到深夜才回家。後來還是無意間聽到秘書跟老婆打電話,埋怨劉書記最近精神失常,他才意識到自己不願意回家已經直接影響了秘書小夫妻團聚了,這才趕緊改變了習慣,一到下班時間就回家,關上門之後卻又憋悶的幾欲發狂。
他也不是不想喬東鴿那個能給他快樂跟安慰的女人,甚至他在喬東鴿不知情的情況下,還曾經在一天晚上獨自開車去過N市。當然,他是不會承認自己跑那麼遠是為了看望女人,而是掩耳盜鈴般的給自己一個理由是晚上睡不著去散散心!但當他走近他的房子,看到裡面漆黑一片時,心裡的失望跟落寞卻翻江倒海一般淹沒了他!他走到門口掏出了鑰匙卻沒有打開房門,因為他想到打開了又能怎樣?無非是跟省城的那套六室兩廳的房子一樣,空蕩蕩的,雖然大,卻並不是家,就算進去了也沒有他想要的安慰跟溫柔,更加沒有能把他空漠的心填滿的東西!
他也曾打電話給雷志廣,借口詢問別的事情順便問到女人,得知女人現在寧願住在紅旗縣簡陋的宿舍里,也並沒有來離紅旗縣連二十分鐘的車程都不到的、他為她精心設計的劉宅住的時候,心裡更是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更加有一種難以忍耐的恐懼,彷彿在害怕著什麼一樣,卻又在深想的時候無從捉摸。
他今天之所以來到溫泉,從內心深處還是舍不下喬東鴿,但是又不想挑明自己這麼快就想念了女人,覺得這樣做未免太過對不起亡妻,也就自欺欺人的想:來溫泉無非是休閑,至於碰到女人則是巧遇,不碰到也就罷了。
可是上天就是那麼垂憐他,居然就在他連晚飯都沒有吃就溜達到河邊坐著,痴痴的等著奇迹出現能女人經過的時候,奇迹也就真的出現了!
一個月沒見,女人好似瘦了一點,身上穿著的碎花連衣裙都寬大的隨風飄舞著,抱著孩子的時候感覺是那麼的輕靈。
但是今天的女人卻給了他跟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覺,以前因為兩個人年齡的差異,他總覺得女人跟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需要他雙手捧著疼愛,但剛剛女人的臉上閃爍著的卻都是母愛,這就讓女人平添了一種溫柔跟親切,更加給了他一種可以依賴的歸宿感,讓他前段時間成為一朵浮萍般的飄零感覺一掃而空。
可惜,僅僅是匆匆的幾句話,他就徹底的把女人給說走了!因為他的死要面子,此刻就只能活受罪了!
「唉……」他再次嘆息了一聲,獃獃的看著泛著波光的水面。上次跟女人在這裡相擁而坐的時候,聽著河裡的蛙鳴,覺得是那麼的浪漫好聽,使鄉村的夜也充滿了靜謐與溫馨,可此刻依舊是那片蛙鳴,卻讓他覺得聒噪的受不住,心煩意亂之下就撿起一塊石頭狠狠地拋向了水裡,果然,「撲通」一聲之後,受了驚的青蛙登時停止鳴叫,但僅僅停的一瞬,卻再次變本加厲的更加喧鬧起來。
此刻已經收割完了麥子,玉米也大部分都播種上了,因為前幾天下了一場透雨,已經有性急的新苗從土裡了彈出了頭,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新犁過的土地泛著一股土地特有的甜腥氣十分好聞,可是聞在劉正德的鼻子里,卻也是刺鼻難受。他心浮氣躁的坐立不安,這下可好了,坐在河邊東不順西不順的,倒不成了納涼,反成了找氣生了!
「叫什麼叫?再叫我打死你們!」他再次咒罵起青蛙來,並且又撿起一塊石頭拋進了水裡。
突然,一陣輕快地笑聲在他身後響了起來,恰便似雲端飄來的仙樂一般瞬間吹散了鬱結在他心頭的陰霾,並神奇的把快樂跟幸福填滿了陰霾飄散后空下來的所有縫隙!他不用轉身,也已經知道就是那個調皮搗蛋的小東西又回來了!
他的心裡一陣陣狂喜,這個小東西,還是放不下他的啊!雖然充滿了喜悅,但劉正德卻故意坐著不動,依舊是臉朝著河面不回頭。
果真是喬東鴿把孩子送回家又轉來了!她明白劉正德死要面子的心情,明明知道他是來看她的,又怎麼能讓他失望呢?
她抿嘴笑著走近了他坐了下來說道:「這青蛙惹你了嗎?你為什麼要打他們?」
劉正德的臉沉沒在黑暗裡,所以女人並沒有看到他唇角已經抑制不住泄露出一絲笑意,但他依舊沒有作聲,就用沉默來掩飾著他的喜悅。
女人也不再追問他了,卻自顧自的拉過他的手來,把一件冰涼的東西放在他的手掌心說道:「吃吧,吃了降降火氣。」
他低頭一看,卻是一串晶瑩剔透的葡萄,可能剛從冰箱里拿出來,入手冰涼,的確是讓他心神一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