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蘇府的待客之道
蘇月茹微微笑了笑,上前拉了璧秋的手。
「有勞了,只是,不知道祖母她老人家,找我去,是為了什麼?」
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上素銀的鐲子滑到璧秋的手上。
璧秋也沒收回手,只是纖纖玉手抵著鐲子的邊緣,又微微的將鐲子給推了回去。
蘇月茹臉色微微一變,這是不願意接受她的賄賂,還是瞧不上她這點東西?
「奴婢只是個傳話的,為了什麼,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表小姐和姑小姐都在那。」
璧秋的話點到即止,直說到底是為了何事,她不知道,但肯定是跟蘇琦和林雪眉那對母女有關。
蘇月茹估摸著,她們也該忍不住了。
對著胭脂使了個眼色。
胭脂也是個聰明的丫頭,立馬端著一碟糕點跑了過來。
「真是有勞璧秋姐姐了,這是我剛做的一下些糕點,您不嫌棄的話,嘗一塊兒。」
璧秋覺得,今天大小姐真不一樣,平時一聽到老夫人請她去,便嚇的恨不得翻白眼倒地上卻今個卻這麼不卑不亢。
「那奴婢就謝大小姐賞賜了。」
糕點,這不算賄賂吧?
捏了一塊梅花烙,輕輕的咬了一口,忽而眉眼一亮。
胭脂看的仔細,立馬用一塊帕子包裹著都遞給了璧秋。
「璧秋姐姐要是不嫌棄,就多吃一點。」
「這怎麼好意思。」
幾番推脫,便就收下了。
反正也是些不值錢的東西。
待璧秋走後,蘇月茹特意在唇瓣上沾了些白霜,顯得臉色更是蒼白,腦袋上的繃帶剝了一層,隱隱約約的露出裡面可怖的傷口。
「水粉,昨晚讓你弄的東西怎麼樣了?」
「都準備好了。」
水粉將一個用紅布包著的東西放到了桌子上,說道。
蘇月茹掀起一角,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
沒想到,水粉的手這般巧,一個晚上的功夫,連粉帶烤。
這可是她吃飯的手藝,常常她製作的仿品,足夠以假亂真,更何況這東西,她製作過不下數十個。
「走吧,胭脂跟我去就好,屋裡不能沒人照拂,水粉你留下。」
水粉縱然不願意,但還是撅著嘴巴點了點頭。
老太太的「靜庶齋」偏南,跟蘇月茹的「歸思居」是一個方向,因此很快便走到了。
老太太信佛,遠遠的便聞到很濃的檀香味兒。
聽說老太太平時沒事,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就在庵堂里敲經念佛。
恐怕是年輕時候虧心事做多了吧。
一身絳紅的襟褂子,頭上包著個金絲勾秀鑲玉石的巾帶子,手中拿著串佛珠子,攏拉著眼皮子,嘴角微垂,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
林雪眉抹著眼淚兒,跪在老太太的腿邊,一口一個「外祖母」。
蘇琦站在一邊,也是一臉委屈的樣子。
而先一步回來的璧秋,已經和另外一個與她打扮差不多的大丫鬟,一邊一個,站在老太太的後面。
「孫女給祖母請安。」
蘇月茹半蹲著身子,行了個大禮,只那老太婆,連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
好一會兒也沒叫她起來的意思,本是站在老太太後面的璧秋,端了杯官窯描漆瓷杯,遞到老太太的手裡。
「老夫人,大小姐來了。」
老太太抬頭撇了她一眼,顯然是在怪這丫頭多話。
接過茶杯珉了一口便又遞給了璧秋,這才開口說道。
「起來吧。」
蘇月茹剛直起身子,便又聽老太太說道。
「聽說,你讓你姑母和表妹住進了你西邊的廂房了?」
「姑媽和表妹說住不慣客園,月茹想也是,姑媽雖是嫁出去的女兒,但到底也是從咱們相府出去的,雖是回來投奔娘家,但畢竟也是半個主人家,住客園自然是不妥當的,可一時間又騰不出別的院子來,這家一直是二娘管著,月茹也插不上手,這才尋思了與姑媽和表妹擠擠。」
這話說的可謂是滴水不漏,你嫁出去的女兒,就如潑出去的水,回來投奔娘家的,還這麼趾高氣揚,儼然把自己當主人了似得,再說了,你這半個主人家不適合住客園,還想我這正宗的主子去住客園不成?
這一番話,倒也讓老太太一愣,忍不住上下看了蘇月茹一眼,還是那副醜樣子,只是眉眼裡少了些怯弱。
「你這麼安排本是不錯,但是你卻不讓你姑媽和表妹用早膳,這就是我們蘇府的待客之道?」
蘇月茹抬了眼,帶著不解的眼神看了看林雪眉和蘇琦母女。
「祖母這話從哪兒聽來的?我們蘇府還沒窮到吃不起一頓飯的地步,月茹又怎麼會不讓姑媽和表妹吃飯呢?只是今早上,表妹和姑媽起的晚了,月茹瞧著粥都涼了,便讓丫鬟送回廚房去熱著,這才鬧了誤會。」
「你胡說,你院子里不是有個小廚房,我就讓你丫鬟給我做點吃的,你都不肯,還讓我去大廚房端。」
那本是跪在老太太腿邊裝可憐,一樁樁哭訴蘇月茹罪行的林雪眉,忽然站了起來,動作之快,連老太太都被嚇了一驚,略微皺了眉頭,看著這莽莽撞撞的外孫女。
而反觀蘇月茹,低垂著眉眼,一副不爭不搶,不慌不忙的樣子,這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端莊。
又仔細瞧了瞧,那額頭上竟然還綁著繃帶,隱隱可見傷口還鮮血淋漓著呢。
眉頭皺的更深了。
「是我不對,沒跟表妹說清楚,讓表妹誤會了,昨我的丫鬟不小心傷了手,連鍋鏟都拿不了,這才沒辦法幫表妹做早膳,沒曾想,卻讓表妹誤會了。」
林雪眉氣的咬牙,她剛才在院子里可不是這麼說的,還威脅她來著呢。
「那我讓你的丫鬟去給我端些粥來,你怎麼偏護著?」
蘇月茹咬著唇瓣,抬起了眉眼,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瞬間眼眶便通紅了。
故作虛弱的歪了歪身子,身後的胭脂立馬上前扶著她。
「小姐,是不是又暈了?奴婢就說您沒好全呢,不能下床走動,眼巴巴著跑來見老夫人…」
胭脂嘀咕著,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屋子裡的所有人都能聽見,包括坐在上首的蘇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