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緣去如水

買了兩袋豆漿，八根手指長油條，二兩聞名遐邇的鹿城醬菜，來回用了將近一個小時。西門早市喧囂繁鬧摩肩接踵，攤位一家挨一家各色青菜肉食海鮮一應俱全。有的攤位前甚至排起了長隊，擠到前面，才現不過是賣純滷水點的豆腐。又有笑聲嚷聲不斷，一隻色彩斑斕的養殖野雞振翅高飛，落腳興苑社區門樓上咯咯叫個不停。

回到市煮四個烏雞蛋熱了豆漿，小潤正沖完澡出來。

有多長時間沒一起吃早飯了，小潤笑說。

嗯，剛開業那陣過的很充實很有滿足感。

日進斗金的緣故？

應該有關係，現在對於我來說沒有意義。

人的一輩子不過是點滴樂趣的累積，別說什麼意義，盡量活得開心一點就行了。

是，我只不過模糊的有點感悟，你總結的很到位，看來那些年的書不白讀，我是不是也該進修進修？

我看行，小潤呵呵呵笑。

在營業員上班前離開市，開了車匯進擁擠的車流。

行駛街上的車輛十有**是九開頭的私家車，車的款式顏色五花八門。我曾經在光彩市場東環城道見過一台草綠色的跑車，絕非改裝那種，車牌呈姿色怪異形狀，以時11o脈的度我而過。一個年輕人尖叫著，手伸出車窗外，拇指向下，大概是對我這台老爺車表示鄙視。也是，我這台林肯早該淘汰了。還是剛開市從二手車市場選購的，在舊車市場的轎車陣列里，我對它一見鍾情，而它也彷彿一直在等待我的到來。車體並無損壞顏色如新，動機聲音有力，一如我的心臟的怦怦跳動。車裡甚至有我熟悉的味道，像一位多年不見的老友一樣，我們相見甚歡。人的潛意識真是不可琢磨，都不知何時潛移默化的對這老款暗紫色林肯有的高度的認同感。當達子一台又一台改變他的座駕，對老林肯嗤之以鼻，我依然不變初衷。達子說車如衣，你不覺得現在人都見面識人眼光很勢力嗎。我說無所謂我管不了別人怎麼看我，它就像老朋友，在我心中的位置大概與你平齊。達子笑說服了你了。

可人生哪有不散的筵席？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一台報廢老林肯前，哭喪著臉，會讓很多人感到奇怪和難以理解。

林肯前臉粉碎，後備箱基本堆成一塊廢鐵。在一條車輛穿梭不息的市內主幹道上又能有多高的車？別說八車連撞就是二十四台撞在一起也不至於造成如此破壞，人倒霉，走平坦大道都摔跟頭，見了鬼了。氣囊包裹全身，讓我猛然間眼前金星亂飛，耳朵被蜂群包圍嗡嗡響個不停，如動畫片一樣身影晃成八個。我被抬出車后，在地上躺了五六分鐘，站起來，正常如初，沒有任何外傷。我圍著林肯轉一圈，很沮喪，抹了一把臉，居然有淚。

瞿穎來陪我坐在路邊，見我說話沒有反應，不斷兩手搖我的頭，把頭腦搖成一鍋漿糊。

瞿穎說一台火紅跑車闖紅燈，被撞癟了，血淌一地。

瞿穎說前車後車都無大礙林肯怎麼壞成這樣？

舌頭膨脹麻木有一股鋁金屬的味道，口腔似乎漲滿，我呼嚕呼嚕說，緣分到了。

瞿穎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傻笑著說，緣是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