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二
二六梵谷。玄十宮凡經沉沉睡著。驕聲起伏不停,與巴州工雞聲倒是相映成趣。
傅天仇雙手枕於腦後,一雙黑溜的眼珠子瞪的老大,滿腹心事就像只老鼠似的在肚子里鑽出鑽進的,攪的他合不上眼。
他翻了個身坐了起來,從懷裡拿出多時沒用到的銀扇,一褶褶的打了開來,銀色的光在火苗的襯映之下顯的有些妖異。
就在這時,他的眉毛驀然一挑,而在閉目的聶子霜也是霍然睜開眼睛!
二人對視了一眼,皆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傅天仇站起身,把銀扇收入了懷裡,伸出腳踢了踢還在沉睡的玄九宮。玄九宮受痛之下,茫然的睜開眼睛,撓著腦袋坐了起來,「什麼事啊?」
傅天仇向他望了一眼,隨後輕聲道,「有人,估計是無雪,不要睡了!」
「啊!」玄九宮輕呼一聲,一臉睡意剎時全無,拍打著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
「他在什麼地方?」
「無法定個,看來,他的封印果然是解開了!」傅天仇神色也沒有多凝重,走到了這裡,左右也是那樣了,只能希望袁露真的沒事罷了!
「無雪!本少爺知道你在這附近,你有什麼招直接放本少身上,欺負一個弱女子算哪門子的暗盟殺手?」空蕩的樹林里傅天仇的大吼聲傳出好遠,復又安靜下來。
玄九宮皺了皺眉毛,走上前兩步,看著傅天仇低聲道,「會不會是走了?」
輕輕搖了搖頭,傅天仇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再次重複了剛才的喊話,顯的極有耐心!
喊話停下沒多久,一個尖銳的破空聲響起,傅天仇急的推開了還在愣的玄九宮,伸出右手往空中一摘!
隨即警惕的望了望前方,就算是他有夜視的能力,卻也只能看到一片層疊的樹影。他低下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物什。
「這信玄九宮示意傅天仇打開看看。
半晌之後,傅天仇把信紙揉成一團,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他說他們目前在山頂,要我們明日期午時前必須趕到!」
聶子霜聞言抬頭看了看,他們此時還在山腰處,想要明日午時趕到山頂,光是腳程就差不多了,中間還不能遇到妖獸浪費不必要的時間。
玄九宮也不笨,聽到傅天仇這麼一說,也明白了過來,「七少,這小子是想消耗咱們的體力啊!真是毒啊!」
傅天仇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沒錯,想要在明日午時趕到讓頂,我們就必須摸到路線,並且現在就得趕路。無雪肯定已經是熟悉了山路,這才敢和我們消耗起來。」頓了一頓,他用掌風把火苗滅了,這才對著二人沉聲道,「走!」
三人的背暴消失在黑暗之中,這時,一個黑影從他們剛才所在的空地中出現。
夜色太濃看不清他的臉面,只不過,那雙帶著戲德的眼睛閃著一絲凶光,隨即隱沒。一聲冷笑自他口中出,顯的陰森無比
陽光照不進樹林里,傅天仇三人也無法去分辨具體是什麼時辰,不過,從天亮到現在,也沒過多久,眼看著這山頂已經遙遙在望了。
修為最差的玄九宮一路上為了躲避妖獸顯的提心弔膽,如今又一夜沒睡的趕路,這精神上就難免有些萎靡了。
傅天仇也看了出來,不由的停了下來,關切的問道,「玄少,你還能堅持走下去么?」
擺了擺手,玄九宮示意自己還行,只是嘴唇有些微微白,明顯是有些費力了。
「要不,你在這裡休息下吧,我與子霜兄上去就行!」說完傅天仇就想把玄九宮落下,其實他這樣也是不想玄九宮去冒險,那無雪是刺殺高手,而玄九宮修為又低上太多,到時不好照應。
玄九宮卻是咬著牙搖了搖頭,「七少,都到這兒了為兄還能不去?」
看著前面有些虛弱的安九宮,傅天仇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擔憂,希望到時不要真出事了才好。
也許是他們運氣不錯,或許妖獸還都在洞穴中,這一路上倒真沒碰到什麼妖獸,陽光也慢慢的多了起來,山頂已是觸目可及。
驀然,傅天仇渾身一震,眼睛死死的盯著山頂的某處。
其餘二人也現了他的異狀。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玄九宮更是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媽了個巴子!」
只見在山頂之上,一個綠色小點正被綁到懸崖邊上。
傅天仇面沉似水,腳下加快,不一會兒,幾人就來到了山頂。
饒是傅天仇見過各種場面,看到眼前的一幕也不禁怒火中燒!
這才看的清了,袁露不是被綁在懸崖上,竟是被一條麻繩束在腰間,而麻繩的另一端,赫然就在無雪的手中。
「哈哈,七少,多日不見,你可是讓在下好生牽挂啊!」無雪穿著一件黑衣,山風吹來,盪起那黑色衣角,他臉上掛著戲詭無比的笑容,眼睛緊緊的盯著面露怒色的傅天仇。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傅天仇先是看了一眼露出一個頭的袁露,只見小辣枝眼神複雜的望著他,半晌之後,這才開口喊道,「你來做什麼?這子沒安什麼好心!」
「我知道!」傅天仇對著小辣枚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你幹嘛還來?」袁露突然對傅天仇綻出了一個令人眩目的笑容,就算是百花都要在她這個微笑之下失色。傅天仇何時見得如此恬美的笑容,一下子愣了愣神,眼中只有那懸崖邊上,那個令他失神的笑容,口中下意識的喊道,「沒幹嘛,我應該來。所以就來了
「呵呵,你這小賊,倒是有些良心!」袁露嗔怪的白了他一眼,隨後柳眉到豎,微微轉過頭面向無雪,嬌叱道,「你這小子,竟然敢捉本姑奶奶,還不快放了我,不然等下定要讓你領教本小姐的厲害!」
傅天仇這才回過神來,這才是他認識的辣板。
無雪卻是一直沒有出聲打斷二人的對話,此時見袁露把話題拉到自己身上了,這才故作優雅的撣了撣身上本就沒有的灰塵。隨後他臉色一變,那抓著繩子的右手微微一松。
袁露口中出一聲驚呼聲,人往下猛然一沉。那小腦袋就消失在懸崖邊上。
傅天仇聲色俱厲,「你敢!」
無雪重新捉住繩子,懸崖邊上傳來袁露的怒罵聲,「臭小子有膽就讓姑奶奶上來,看我不把你碎屍萬段!」
「哼!」無雪冷笑一聲,「不給你點顏色看看,還不知道主動權在誰手上。」
隨後他把頭轉向了傅天仇,臉上還掛著優雅的微笑,「你是不是很驚訝,為什麼封印會被我解開?」
聶子霜面無表情,手中的無柄劍卻是微微一翻,卻是被傅天仇給攔住了。
看著一臉欠扁的無雪,傅天仇突然輕聲笑了笑,「既然本少爺敢把你帶在身邊。就想過有一天你能解開這封印,又有什麼可驚訝的?」
無雪聞言哈哈一笑,伸出左手,豎起一根大拇指,高聲贊道,「七少好膽識!不過,你可有想過今天?」
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傅天仇一臉不耐的擺了擺手,「不要廢話了!你說你想怎麼樣才肯放了袁露!本少爺跟你說過,你有什麼招往我身上使!」
那無雪卻像是存心想要戲耍一下傅天仇,他低著撫摸著手中的麻繩,低聲說道,「怎麼樣?哼哼,在下倒是沒有想到你們竟能躲開那嘯狼的攻擊。
那依七少說,我想怎麼樣呢?」
「你咋。沒卵蛋的孬貨!老子不把你跺碎了喂狗,媽了個巴子的,那玩意果然是你引過來的!是爺們的就把人家姑娘給放了!」玄九宮氣的滿臉漲紅,指著無雪跳腳大罵起來。
而無雪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大罵,只是臉帶微笑的看著傅天仇。
抬手拍了拍跳腳的玄九宮,傅天仇上前一步,眼神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你所作之事,不過是想要完成任務而已!」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本少爺的級在此,你有本事就過來拿!」
饒是無雪心神堅定,此時一碰上傅天仇那冰冷無比的眼神,心裡也沒由來的一顫,下意識的浮起一個念頭,或許,不該惹這人!可是,隨後他又鼻了緊手中的麻繩,暗自狠,哼,自己堂堂暗盟殺手,現在又有把柄在手,還怕了一個小小的蠻荒武靈不成?
「哼!」無耍被傅天仇的不為所動也弄的沒了興趣,卻是不敢與之對視,「若是我說,你把腦袋割下來,你敢么?」
還不等傅天仇回答,袁露的聲音就傳了上來,「別答應他!他是騙你的!不要理我了,你們走吧!」
傅天仇像是沒有聽到袁露的喊叫聲一般,眼睛死死的盯著無雪,猶如看著一個死人,「是不是本少爺把腦袋割了你就放了她?」
無雪眼睛再也不掩飾凶光,咬牙道,「在下的任務就只是你一人,殺了她又沒有好處,我還不屑去做那事!」
「哈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傅天仇聞言竟是放聲大笑,直笑的捧腹拍膝!
袁露的聲音驀然有些變樣,「你這傻蛋,別理他啊,怎麼還來,他不敢對本姑奶奶怎麼樣的!你個傻蛋!」說到最後竟是有些哽咽。
玄九宮看著有些異樣的豬天仇,不由的心裡一緊,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七少,你、你該不會是真想自殺吧?」
聶子霜也是詫異的看了眼傅天仇,隨後眼神中殺氣迸射,死死的望著無雪!
傅天仇大笑了半晌之後,這才推開了玄九宮的手,再抬起頭來,臉上已是冰冷的如同九幽!就連炎日都剎時被冰凍,「無雪!在下的腦袋在此,你隨意來取!」
那無雪被他這一說卻是給鎮住了,狐疑的看了一眼伸出脖子的傅天仇,眼神閃爍不定,卻是有些不敢上前了。
「哈哈,難道說,堂堂的暗盟銅級八十九竟是連砍腦袋都不敢了?」傅天仇語氣中滿是嘲笑,歪著的臉上凶光一閃而過。
二人卻是一下子對峙不下,無雪口中冷笑出聲,「哼,想要詐我?你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
傅天仇聞言卻是直起了腰,微曬道,「在下卻是不懂如何割自己的腦袋,話就說到這裡,你要是敢就過來取!」
無雪聞言又是一鬆手中的麻繩,懸崖的那頭頓時傳來袁露的驚呼聲,「你這挨千刀的!小賊,莫要聽他胡說,本小姐屬貓的,沒那麼容易就死的,你放心把他給殺了!」
「如何?要是不答應,那麼就別怪在下手滑了?」無雪一路上看到了二人的打鬧,心裡卻是早早有底,知道拿此人威脅傅天仇卻是正下他的軟肋。
傅天仇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望了望袁露所在的懸崖邊上,又看了看一臉奸詐的無雪,隨後輕輕的解下了腰間的青冥刀。
一旁的玄九宮見狀頓時就急了,一個箭步上前就拉著他的手不放,「七少,你該不會信了這人的鬼話了吧?你我混了這麼多年,怎麼還這麼糊塗,他哪會放了袁露,不要上了他的當啊!」
傅天仇轉過頭來看了看一臉急切不已的玄九宮,隨後露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只是不聲的推開了他的手。
就連冷酷無比的聶子霜此時也不由的臉色數變,看傅天仇這模樣卻真箇是要自創了。
手中的無柄劍被翻了幾回,目光始終不離無雪的咽喉之處,只要他敢一松神,聶子霜定是會作出雷霆萬鈞的攻勢!
此時懸崖邊上,袁露已經呼喊的有些聲音嘶啞了,可她還在斷斷續續的喊著,小賊小賊!你千萬不要聽他的,姑奶奶算過命,看相的說我命硬,沒那麼容易出事的。嚶,你可別犯傻啊。嚶,你答應過姑***,這一路上可會保護我的,你要是死了,你就是烏龜王八蛋,你就是不講信用的小人!嚶!」說到中間竟是嚶嚶出聲。傅天仇心裡的一根弦莫名的一震,他何時會想到袁露竟會為了他急的哭出聲來,在印象中,袁露應該是不會哭的吧?
而這個所謂的殺手竟是把她給惹哭了,當真,該死!
暴虐階的星力在體內翻江倒海,涌個不停。
「青冥,你可有什麼辦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此人?」腦海中,傅天仇大吼出聲。
「刀主,有是有,不過青冥卻是有些猶豫的說道。
「此時沒有什麼不過,快說!」傅天仇眼睛緊緊的盯著無雪手上的麻繩。
青冥似乎下了一個決定,「好,竟然刀主如此說了,那麼吾就告訴你。此招是本是舜慣用的招式,讓空能流入腦識,其後你自能體悟的出,不過,這使用后卻是副作用極大,身上會落很大的創傷!」
空能流入腦識?傅天仇聞言也是一驚,武修者哪個不知道,冒然讓星力與腦識相碰,這都會出大漏子,何況是這狂暴威猛無數倍的空能?
狠狠的咬了咬牙,傅天仇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好,希望你會言而有信!」
「不可!」玄九宮死死的拉著傅天仇的手。
「傻蛋,你不要啊,不要啊懸崖邊上的袁露卻是顯的有些喃喃,此時她的俏臉上淚珠遍布,眼神茫然,只是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
突然,她竟是露出了一個微笑,以一種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小賊,你若是死了,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眼神漸漸變的堅定。凜冽的山風拂過她身上的衣裙,整個人剎時卻是有些飄然若仙。
傅天仇輕輕的推開了玄九宮,手中卻是隱蔽作了一個手勢。
本來還在阻止他的玄九宮驀然一呆,隨即鬆開了手,這個手勢,他何曾不知,每次去賭場的時候,就是用的這個,這個代表著大殺四方!
他眼睛一亮,難道說,七少是在使詐?
聶子霜卻是始終不變他的目光,只要傅天仇有異,那麼,無雪的咽喉定血濺五步!
青冥刀緩慢無比的斜了上來,傅天仇的目光卻是死死的盯著無雪,毫不掩飾其中冰冷無比的殺氣。
無雪被其目光所攝,竟是微微的撇過了頭。
要的就是這一撇!
幾乎是在無雪一撇之間,青冥那早已蓄滿的空能猛然間湧入了傅天仇的腦識!猛然間,他的眼球向外一突,其中血絲可見,額頭上布滿了白毛汗!
六識竟是全部失覺,眼前一片的烏黑,就像是被鎖進了一個深淵!
傅天仇網想要出聲大喊,腦中的疼痛卻如潮水般退去,一陣清涼涌了上來,瞬間,眼睛又恢復正常。
不,不能說是正常!只見,無雪還保持著撇頭的姿勢,極其的緩慢,就像是放慢了無數倍一般!
「刀主,此時不殺,更待何時!」腦海中,青冥大喝出聲。
傅天仇面色淡然,一旁的聶子霜卻是霍地轉過頭來,然後,他似乎看到了一陣風拂過,隨即眨了眨眼,眼角處一后血光衝天而起!
他臉色一變,連忙望了過去。卻是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那無雪的頭竟是猛然間拋上半空,傅天仇還保持著揮刀的姿勢!
「這聶子霜被眼前的一切弄的有些茫然。
他都這樣了,玄九宮更是不堪,他只覺得眼前一花,隨後就聽到重物倒地之聲,再看過去,無雪那無頭的軀殼已是倒在地上了。
傅天仇一刀揮出之後,本想捉住無雪手中的麻繩,哪裡料到腦識驀然一陣劇痛傳來,卻是只能眥睚欲裂的看著麻繩離開無雪的手,瞬間划向崖邊!而此時,玄九宮與聶子霜還被傅天仇的一擊處於愣神之中。
「啊!」一聲微弱的驚呼從懸崖邊上傳來。
傅天仇仰天狂吼一聲,腦中的疼痛直欲撐裂,「砰!」他足狂奔而去,最後整個人往懸崖撲去。卻僅僅摸到了個邊。
「啊!」
聶子霜二人只看到傅天仇長嘶一聲,隨即就整個人往懸崖下墜去。
臉色猛然大變,聶子霜離懸崖近,當先沖了過去,恰恰來的及捉到傅天仇的腳,後面的玄九宮手忙腳亂的趕了上來。
他緊緊的拖住聶子霜的雙腳,臉色蒼白看著那懸崖下邊的霧氣繚繞。
傅天仇捉著手中的麻繩,對著下邊十數米處的袁露露出了一個笑容。
還沒看到袁露如何反應,就聽到了一聲驚恐無比的大叫聲。
驚駭的回過頭去,只見懸崖角邊,驀然在此時碎裂開來,連著最上頭的玄九宮,四咋。人往下直墜而去。
傅天仇網想開口,滿嘴卻是湧入無數山風」比惚之間,他墜入了一個黑洞,隨即意識一黑
卷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