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為什麼不怕他？

仙樂宮外漆黑一片，沒有人回應她，鼻尖嗅著那股獨特的幽曇香味，她內心無比心安，臉上露出了一抹好看的笑容。

她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又轉回屋子裡，繼續做衣服。

一針一線都做得無比細緻，風亦行所穿衣服的大小，她再清楚不過了，想著他穿上衣服的模樣，她心裡喜滋滋的，眉眼中都帶著笑意。

風亦行就在屋子裡，用隱身之術隱藏著自己，看著秋靈縫製衣服，這是一件男子所穿的衣服，他猜想著這是給秋楓做的，可是都這麼晚了，做衣服又何必急於一時？

「上次這丫頭可以在浴血殿里發現我的存在，現在，她一定也知道是我來了吧？乾脆現身好了，反正這丫頭挺崇敬我的，我也正好問問她，我有什麼地方值得她崇敬的。」

風亦行心想著，就現了身。

「你來了。」

秋靈繼續做著衣服，頭也不抬，對風亦行細語道。

風亦行走到她的身邊，將心中的疑惑全部問出來。

「秋靈，你為何能發現我就在這裡，憑你五百年的修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還有，你打算怎樣對付南宮粼？若是他真的來取你的性命，你絕不是他的對手，難道就為了逞口舌之勇，以後就坐以待斃了？」

「你為什麼還不休息？你為什麼不怕我？」

他的一連串問題，皆是他這段日子以來，心裡所疑惑的。

他是魔尊，自恃這兩千多年來，除了仇恨之外，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放在心上了，可是，遇到了這個女子，他心裡的困惑和擔憂接踵而至。

秋靈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活兒，把還沒縫好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收在柜子里。

「問完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明亮的眼睛如同皓月一般。

風亦行點了點頭：「問完了，你該如何解釋？」

秋靈走過去，拿起風亦行腰間的幽曇香袋。

「是它泄露了秘密。」

風亦行恍然大悟。

原來，從這丫頭進了羽清宮的那一刻起，識別了幽曇的香味，就記住了這股氣味，所以才能發現他就在浴血殿中。

那麼！她是否也發現了，他就是夏霖！

他有些擔心，當日，他到雪嶺底下時，雖然是以夏霖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但是這個幽曇香袋始終都是藏在身上的，這丫頭十有八九是發現了。

他不問，問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將幽曇香袋取下來，正打算丟棄，秋靈將它搶了過來。

「送給我吧。」

她拿著幽曇香袋在鼻尖輕輕嗅了嗅，一股熟悉的感覺激蕩在她的心頭，彷彿前世那片盛開在月光之下的黑色幽曇就浮現在她的眼前。

若不是情非得已，若不是她不能告訴他真相，若是可以，她真想告訴他，是她回來了。

可惜他什麼都沒有經歷過，也不會懂她的心境。

「這個東西對你來說，一定有著非凡的意義，所以，現在暫且就由我為你保管它吧，你什麼時候想要了，就將它取回去。」

秋靈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香袋，故意做出衣服驚訝狀，對風亦行問道：「黑色的曇花？世間真的有黑色的曇花嗎？」

她想和風亦行一起去那處開滿幽曇花的地方看看，如同前世一樣，躺在遍地的黑色幽曇叢中，抬頭看著漫天的星星，幽曇花散發出的七彩光芒圍繞著他們。

星空下，只有他們兩個人。

眼中只有彼此，心裡也如是。

「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透過半張黑色面具，秋靈看到了風亦行眼中的疑惑，她覺得現在的他簡直可愛極了。

「我不怕，因為，你比我重要。」

聽到這句話，風亦行心裡觸動了一下，從來沒有人說過這種話，更何況是對他說。

「我比你重要？」他重複著她的話。

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這個小丫頭就置自己的生死於不顧，敢對南宮粼說出那種話？

不經大腦思考，就說出了那種找死的話？

「你可知，憑我現在的功力，並不是南宮粼的對手，你可知，他身後有許多妖法高強的妖魔與他為伍，你與他對抗，就是找死。」

風亦行警告著。

秋靈踮起腳尖，伸手勾住了風亦行的脖頸，風亦行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

「你怕我死嗎？」

她湊在風亦行的耳邊，輕聲詢問道。

風亦行沒有回答她的話，緊接著，又聽見秋靈說道：「可以帶我去那個開滿黑色幽曇花的地方看看嗎？」

風亦行眉頭微皺，心裡有種莫名的激動感四處延伸著，讓他的心頭有些苦澀。

他施展法術，變幻出筆墨，洋洋洒洒的在紙上寫了一行字。

「還是你想得周到，這樣，哥哥暫時不會找我了，不過，他會擔心的。」

紙上寫著秋靈在魔界，過幾日就送她回來。風亦行。

「還有比這更好的原因嗎？這個原因根本就不用解釋，你真的願意跟我走？」

「願意，你帶我去哪兒，我就跟你去哪兒。」

「好，只要你有膽，就跟我走。」

風亦行拉上秋靈的手，變作一道金色光芒，向夜空中飛去。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黑色宮殿前。

「你幼年生活的地方真漂亮。」

幽曇花散發的七彩光芒穿過秋靈的指縫，她笑了。

「你聽說過多少關於我的事情？這就是你不怕我的原因嗎？」

風亦行湊到她的身邊，垂眸看著她臉上的笑容。

為什麼這個丫頭那麼愛笑，不管身處在什麼環境中，臉上還是掛著笑容，甚至和他這麼一個讓別人聞風喪膽的殺人狂魔在一起，她還是笑得出來。

「風亦行，你認真聽著我說的每一個字，不要問我原因，這個原因，我不能告訴你，如果告訴你，我會死，你也會不得善終。」

秋靈認真地對他說著。

不得善終？他這種人，根本就不怕什麼不得善終的後果。

可是……

他有些怕她死。

「你說，我不問原因。」

「我愛了你好多好多年，你是夏霖，是風亦行，你就是你，我會永遠都記得與你在一起所有美好的日子，我想忍住不說，可是，我受不了我們之間若即若離的感覺，我半刻也不想離開你，永遠都不想，你是我這輩子最珍視的人，我現在將生命中的每一刻都當做最後一刻來活著，我不想讓自己有什麼遺憾。」

「你……」

風亦行完全不相信，她竟然知道他就是夏霖！

他開始懷疑，她究竟是誰派來的？

「你剛才答應過的，不會問我的。」

秋靈的眼眶紅紅的，她變出紙筆，在七彩光芒中，坐了下來，拿起筆，在紙上一筆筆的描繪出他的模樣。

「我該殺了她！我該殺了她！這丫頭不知是誰派來的，留著她，只會成為後患！」

他的潛意識提醒著他，不能留下這個後患，說不定種種事迹都是南宮粼及歐陽沁心安排好的，一切都是假象，只為了讓她接近他。

的確，她成功了！

他靠近秋靈，正準備下手取她性命時，目光落在紙上，瞬間就驚住了，秋靈竟然將他的面貌躍然紙上，那個眉宇間盡顯英氣，目光深邃，五官俊美的人，不正是他不戴面具的模樣嗎！

*

「秋靈，秋靈？你在想什麼？」風亦行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這丫頭竟然看著他發獃，剛才他問她，究竟聽秋楓說了多少關於他的事情，為什麼不怕他，她不答，竟看著他，愣了好久，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秋靈回過神，「不行，我不能那樣說，現在說不定就有些法術高強的妖魔在暗中窺探著，只要是關於亦行的一切，他們必然會想方設法的查到，我將那些話說出口，必定會害人害已，像前世一樣，我不能說……」

秋靈心想著，剛才那些都是她腦中遐想出的畫面，三思過後，她確定，她什麼都不能說。

可是，前世，就是因為風亦行借用夏霖這個身份，為他們之間引來了不少誤會，也讓秋楓和上官雲楓對風亦行產生了很多誤解。

她一定要想辦法戳破他的身份，前世的兜兜轉轉，她很累了，今生，能多相守一刻，那就很好了。

「我喜歡你好多好多年了，自我懂事起，我心裡就一直喜歡你，我知道，魔界和靈界暗中愛慕著你的女妖們數不勝數，她們大都是愛你的神秘感，但是我愛你的一切，我想一輩子做你生命中的浮木，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能幫到你，我想讓你每天都過得快快樂樂的。」

什麼！

「你才見過我兩次……」

「夢中我見過你無數次，不管你如何想，我都要永遠和你在一起，我永遠都不想再離開你！」

秋靈緊緊抱住了風亦行，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她不後悔她說過的話。

「呵，呵呵……」

風亦行不禁覺得好笑，畢竟秋靈才五百歲，還是個小孩子，說出來的話也讓他覺得十分孩子氣。

「小丫頭，你究竟喜歡我什麼？你能確定，等到你像我這般年紀的時候，你還喜歡我嗎？」

風亦行輕輕推開了她，秋靈踮起腳尖，吻上了風亦行的唇。

她的唇十分柔軟，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味道。

風亦行的心弦崩得緊緊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秋靈不舍地站回原處，慎重地對他說道：「只要秋靈活著一刻，心裡都只有你，永遠都只有風亦行。」

她湊在風亦行的耳邊，低聲道：「我知道，你就是夏霖，你就是那塊頑固的石頭，上次見到你，我先聞到了這股幽曇的味道，我就知道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可以不承認，我用命向你保證，我不會對任何人泄露這個秘密，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當年太想念這個地方，才將幽曇帶在身邊，你不想讓其他妖魔追蹤著你找到這裡，所以你也很少來這裡，不過，我很慶幸，你帶我來了。」

風亦行沉默著，他倒要看看，這丫頭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你就是你，我對你的感覺一如既往，從未改變。」

秋靈用他們兩人僅能聽到的聲音，對風亦行說著。

*

第二天，秋楓來到仙樂宮，只見到桌上留著的字條，他心慌極了，拿著字條，去寧霞山找上官雲楓想辦法去了。

上官雲楓雖然和他的年紀差不多，都是一千多年，但是上官雲楓生下來就是仙胎仙骨，本領比他高強得多。

他找到上官雲楓，說明來意，上官雲楓好好琢磨著風亦行留下的字條。

「秋楓，你先鎮定一些，風亦行既然會留下字條，他應該就會送秋靈回來的，我雖然沒有與他打過交道，但是聽說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風亦行有多可怕你知道嗎？他殺了靈兒，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秋楓半點兒也靜不下心，根本聽不進上官雲楓的話。

「可是，我們根本就進不去魔界，更加探聽不到什麼消息。」他低聲說著，因為著急氣憤，額上的青筋暴起。

「聽我說，若是風亦行想對秋靈如何的話，大可在仙樂宮就殺了她，根本就不會留下字條了，也不會將她抓去了。」

上官雲楓分析道。